“憲和先生,您看過之后,感覺這宅子怎么樣?可有什么不滿意的?”郭磊陪著簡雍,在里內(nèi)一座二進(jìn)的院子轉(zhuǎn)悠著,笑呵呵的問道。
院子被收拾的極為利索,雖然沒有鮮花盛開,可綠植盈目,青石為路。
井欄飼舍齊全,涼亭流水雅致。
行走其中,舒服自然。
簡雍背著兩手,慢悠悠的道,“郎君該不是想送這宅子給我吧?”
“正是!”
郭磊停住了,他盯著簡雍的眼睛,認(rèn)真的點(diǎn)了點(diǎn)頭,“小松山之戰(zhàn),先生多有籌謀,才德昭彰,居功至偉!小子不敢言謝,只是想請先生留住此間,早晚請教?!?p> 簡雍深深的看了郭磊一眼,“郎君之譽(yù),雍愧不敢當(dāng)!此次外出游歷,離鄉(xiāng)日久,雍思?xì)w心切,就不便在此逗留了?!?p> 說完,轉(zhuǎn)身就走。
郭磊輕嘆一聲,跟了上去,邊走邊道,“先生大才,當(dāng)能看出當(dāng)今天下暗潮涌動。上有閹宦橫行,下有豪強(qiáng)霸道。百姓苦哀,已到極點(diǎn)!如此下去,早晚要生禍?zhǔn)?。安平里雖非世外,可也少了世事紛擾,多了幾分別樣清靜!”
“我并沒有別的意思,只是想請先生在此多逗留些日子,哪怕只有一兩個月,若是不滿意再走也不遲??!”
冀州來的六位商賈,已經(jīng)跟安平里談妥了生意。
明日便要返回。
蘇信簡雍也跟他們一起回去!
一個田豫,帶著一群鄉(xiāng)民里正就要處理所有的事物,忙的簡直是腳后跟砸到后腦勺了。而且田豫雖聰慧,可畢竟年少。處理起事情來,經(jīng)常手忙腳亂。
好在簡雍挺身而出。
簡雍雖說不以政事見長,可畢竟水平在那。
許多讓田豫頭疼的問題,在他手上就很容易的迎刃而解,安平里的紛亂漸漸消失,諸事推進(jìn)有條不紊!
這樣的人才,若是能為他所用。那他用的著頂著個斷臂親自接見張?zhí)茫街莸纳藤Z談判么?
所以,郭磊對簡雍可謂是求賢若渴。
在幾番暗示都碰了釘子之后,才有了現(xiàn)在這副豁出臉皮直接正面剛的畫面。
簡雍呵呵一笑,“世道如火,身處期間,便是草木石蟲,又有哪一個敢自稱無辜?何來清靜!”
“安平里雖好,終究非在下久居之地。既然不能長留,又何必多做盤桓?再者說,田豫此人,天資還在雍之上。”
“雖稚嫩了些,卻正好跟安平里,跟郎君一同成長,共經(jīng)風(fēng)雨。日后郎君騰達(dá),其必可為羽翼,相得益彰,助郎君翱翔九霄!”
“先生就不能給我一個機(jī)會,也給您自己一個機(jī)會么?”郭磊不甘道。
這時候,劉備還在賣草鞋,簡雍當(dāng)沒有認(rèn)他為主!可就是這樣,劉備的墻角自己也挖不到!
何以至此?
“郎君不知割肉奉主,漆身吞炭之義乎?”簡雍神色突然一寒,冷冷道。
郭磊一愣。
若是之前,他還真不知道??蛇@些日子,他也算讀春秋了,正好知道這兩個典故。
割肉奉主說的是介子推割下自己大腿的肉給晉文公重耳充饑,卻不愿以此邀功受賞,最后,與母親一起被燒死在山上。
豫讓則是為給主家報仇,漆身以潰皮膚,剃發(fā)削眉以毀容,吞炭入喉以自啞!
寒食節(jié),也就是清明節(jié),最初便是晉文公為了紀(jì)念介子推而設(shè)!而豫讓,更是留下了一句千古名言,士為知己者死!
這兩位,所行,所圖,不為名利,只為一個義字,名動天下,彪炳青史!
想到這,郭磊恨不得給自己一巴掌。
他想憑借田宅之利,花言巧語,就讓簡雍舍劉備而就自己,簡雍只是冷冷的甩了這么一句讓他自悟,已然是給他面子了。若是剛見那會,說不定早一劍砍上來了!
他這話,有侮辱人的嫌疑??!
“先生當(dāng)知我不是那個意思!”郭磊訕訕的說了一句,隨即輕嘆道,“先生要走就走便是,我不說了?!?p> “只盼先生日后若有閑暇,再來這里走走,看看。當(dāng)然,若得了空閑,在下也會去拜望先生,還有玄德君的?!?p> “到時候,說不得還要請先生引薦呢?!?p> 簡雍看著郭磊那真誠的面龐,一時有些恍惚。
若論背景,郭磊身后有賈道。
或許賈道不能跟玄德的師傅盧植相比,可是,玄德只是盧植的一名記名弟子罷了,說到底,那不過就是個虛名,沒有多少實(shí)際的作用。
可賈道對郭磊卻十分器重,甚至不惜親自收了田豫,潘璋,為他培養(yǎng)臂膀!
他讓郭磊只是掛著記名弟子的名分,無疑是為了日后,推薦給其他大儒的。這樣的起點(diǎn),無疑是常人難以想象的了。
論名氣,郭磊如今小小年紀(jì),已經(jīng)名動上黨,孝名遠(yuǎn)播。論實(shí)力,安平里財力,實(shí)力,已經(jīng)不輸一般豪強(qiáng),差的不過是底蘊(yùn)罷了。
可以說,郭磊日后一旦成年,必可步入官場,成就一番事業(yè)的。若能追隨他,日后自然也可水漲船高!
可就算如此,那又如何?
我與玄德早有約定,我們要相互攜手,成就一番功名大業(yè)!
君子一諾,當(dāng)生死不悔!
何況我簡雍,豈是攀附之人?
剎那間的失神后,簡雍便神色恢復(fù)了從容,一顆心也越發(fā)的堅定??谥袘?yīng)道,“如此甚好,某與玄德便掃榻以待郎君!”
說完,哈哈大笑,飄然離去!
郭磊不由得愣住了,有失落,有欣慰,有欽佩,也有羨慕,總之,一時間心底是五味雜陳,復(fù)雜到了極點(diǎn)!
“主上,憲和先生不答應(yīng)么?”田豫從外面小跑了進(jìn)來,有些失望道。
郭磊回過神來,笑道,“拒絕了?!?p> “明日送行就說我傷勢未好,就不露面了。你去吧,另外,給蘇信多備上五百蠟燭,讓他轉(zhuǎn)贈給簡雍!”郭磊說完,便轉(zhuǎn)身朝著自己的宅邸走去,“從今日起,安平里行事要低調(diào),不得張揚(yáng)?!?p> “巡邏隊(duì)練兵,打獵,讀書,識字,我等則要讀經(jīng)史,修騎射,強(qiáng)大自身!”
“你若花開,蜜蜂自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