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信青衫綸巾,大袖飄飄,不像是個(gè)商人,倒像是個(gè)儒生更多一些。
雙方見禮,郭磊自然是連連道謝他在邊市中援口之德,派田豫報(bào)信之恩。蘇信則是連稱不敢,雙方客套一番,這才進(jìn)了莊園。
行不多遠(yuǎn),蘇信等人便看見了軌道車。
蘇信自然是嘖嘖贊嘆,郭磊見了,索性便帶他一起上了軌道車,并肩而坐。
“倒是比步行省時(shí),省力的多了?!碧K信坐在車上,感覺到那細(xì)微的顛簸,不由的輕嘆道,“若是州郡之間,能有這樣的軌道貫通南北,縱橫東西,那貨物運(yùn)輸,人員往來怕是不知要便捷多少?!?p> 郭磊笑笑,這蘇信一開口就是商業(yè),倒真有點(diǎn)干一行愛一行的意思。
對于安平里的種種,蘇信一路看來,自然也少不了贊嘆一番。不過這就多少有點(diǎn)恭維的意思了。
倒也是,像他這種走南闖北,穿州過郡的大商,見多識廣,一個(gè)小小的安平里,還是建設(shè)中的,自然不能給他帶來多少震撼了。
帶了人徑直到了軍營中。
到了自己的房舍內(nèi),請了蘇信坐下。郭磊解釋道,“新建的宅院還未入住,所以,只能在此招待蘇君了,還望君莫怪?!?p> “郎君客氣了,若不嫌棄,喚我蘇信便好?!碧K信笑著拱了拱手,“在下此番前來,特意帶來了布五十匹,綢五匹,上好的精鹽五十石,還有一些茶葉,瓷器等用物,還望郎君笑納!”
“這不太好吧?”
郭磊早就看見了蘇信帶來的那些馬車,一時(shí)間不知道說什么是好,他娘的,這還是兩輩子第一次有人上桿子給自己大手筆的送禮呢!
“郎君不嫌在下身份鄙陋,折節(jié)下交,些許俗物,在下還恐污了郎君耳目呢?!碧K信笑道。
這樣送禮的方式對蘇信來說也是第一次。
一般來說,去往那些官吏,大族府上拜會,帶的禮品交給門房也就是了,自己只說事。若是當(dāng)面跟主人這般說法,只怕會被亂棍打出。
沒辦法,對于大漢的這些上層人物來說,要的就是個(gè)體面。
哪怕再貪錢財(cái)?shù)娜?,也都要遮掩一二的?p> 可郭磊這邊也沒門房啊,一路上蘇信也看出來了,郭磊這邊一切都屬草創(chuàng),而且他既然邊關(guān)賣酒,對于財(cái)貨自然也比一般人更直接,更看重!
“蘇兄實(shí)在是太客氣了?!?p> 郭磊對著李默道,“既是蘇兄的心意,讓人將那些東西,都搬入我的庫房中,另外,置辦一些酒菜,我與蘇兄暢飲,你替我照顧好蘇兄的這些屬下!”
“諾!”
李默立即領(lǐng)命退了下去,只有馬忠,依舊站在門口。
郭磊也知道他的脾氣,沒有多說什么,蘇信瞄了一眼,還以為郭磊是防著自己呢,也笑了笑,只做沒有看見。
“聽田豫說,蘇兄家中可是中山大商啊,卻不知,可有心思與在下做生意?”郭磊問道。
蘇信的兩眼唰的一下亮了起來,他來找郭磊,本來就是有這意思。
那酒水他帶了回去,跟自己的兩位叔父一起喝過之后,那兩位立即將他派了過來,為的是什么?
就是要做生意,賺錢??!
只是蘇信還盤算著怎么說的時(shí)候,郭磊竟主動的提了出來,這讓他再一次的意識到,眼前這個(gè)賈夫子的弟子,果然與眾不同。
當(dāng)即深吸一口氣,緩聲道,“在下等行商之人,只要有錢賺,又不違漢律,自然不會拒絕。卻不知,郎君想要做什么生意?”
郭磊笑著看了他一眼,這是打算跟我談判?
他開口道,“我有一些別處沒有的東西,比如,油豆皮,油炸豆腐干,布鞋,豆腐乳,面條等物。”
“不知蘇兄可感興趣?”
蘇信懵了。
他的目標(biāo)就是酒水,可這油豆皮之類的又是什么玩意?
蘇信訕訕一笑,正要開口,那邊的李默已經(jīng)帶了幾人,將吃食端了進(jìn)來。
“上車餃子下車面,蘇兄遠(yuǎn)道而來,想是餓了,先喝一碗面條,然后咱再喝酒?!惫谛χ舆^了面條道。
蘇信看著眼前的食物,一份是雞蛋?另外一份,好像是肉,可都不是燉的,還有一碗帶著點(diǎn)綠色的毛,聞著臭臭的……
“蘇兄,莫要客氣!”
郭磊笑著端起面條,用筷子挑了吸溜著,空腹喝酒對身體不好,他可得先墊吧墊吧。
蘇信見了,只能有樣學(xué)樣。
不然,萬一這郭郎君少年心性,心生惱火,黃了他的生意,那豈不是大大的不妙?
吃吧!至少也不是有毒的東西!
蘇信遲疑的拿起筷子,也學(xué)著樣子,嗯,這什么條的有點(diǎn)滑,不太好叨。他只能低頭,有些面紅耳赤的湊在了碗邊上,朝著嘴里劃拉,不用袖子掩面吃東西,這還是第一次!
何其不雅!
可這味道,何其美妙!
蘇信有些勉為其難的吃了一口,頓時(shí)就有些按捺不住了,手上的動作加快,嘴巴也快了許多!
滿滿的一大碗面條,不過一大會的功夫,就被他劃拉到了肚里,就這,也還只是勉強(qiáng)七分飽!
“這面條味道如何?”郭磊失笑道。
“嘿,讓郎君見笑了!”蘇信尷尬的用袖子悄悄的抹了抹嘴。
“來,你我喝一口,再嘗嘗這雞蛋,豆腐乳,還有炒雞!”郭磊笑笑,這年代的人們干粗活,油水少,為了補(bǔ)充身體所需,一個(gè)個(gè)都養(yǎng)成了大肚量。他剛才那一碗面條可是吃的差不多了。
眼下,不過是推銷一下豆腐乳罷了。
不過酒卻是高度的,這蘇信的酒量是好,可架不住郭磊勸啊,加上這從沒吃過的炒雞蛋,炒雞,跟燉出來的別有不同滋味,邊吃邊喝下,不大會就有點(diǎn)喝高了。
“郎君,說老實(shí)話,先前我見你這里的時(shí)候,還真不覺有何了得之處。是,你年紀(jì)輕輕,闖下的這基業(yè),在璐縣算的上是數(shù)一數(shù)二了,可天下何其大也?”
蘇信紅著臉頰,打著酒咯,“別的不說,那些世家大族的莊園,哪個(gè)不是高墻大院,良田阡陌,牛羊成群,仆從接踵?”
“不說別的,我那兩位叔父,蘇,蘇雙,張,張世平,那也都家產(chǎn)千萬,生意遍布漠北,來往數(shù)州!你在,在上黨這苦寒之地,僻壤之所,前,前程有限!”
“是是是?!惫谛χc(diǎn)頭,這的確是個(gè)事實(shí),“嗯,你說什么?你叔父是蘇雙,張世平?”
“正是!郎君,也聽說過吧?”蘇信得意道。
郭磊吞了口唾沫,太聽過了,資助了劉大耳朵起兵的兩個(gè)大馬商么,沒想到,蘇信是蘇雙的侄子!
要不要把大耳朵的根,提前給他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