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磊見他看的入神,也沒有催促,就笑呵呵的站在旁邊等著。
好半晌,田豫才回過神來,扭頭驚訝道,“他們的活干的如此之快,可是因為分工的緣故?”
郭磊點了點頭,“田兄好眼力。建造房屋,其實無非就是那么幾個過程。先地基,砌墻,上梁,安檁子,椽子,然后就是高粱秸稈綁在一起的覆蓋物,最后上面用土,蓋瓦。”
“他們分成不同的隊伍,各自負(fù)責(zé)其中一樣。而每個隊伍中,還會有專門的人,做自己的那一份,比如說,砌墻,準(zhǔn)備泥的只準(zhǔn)備泥,朝上遞磚的只遞磚,砌墻的只砌墻?!?p> “所謂熟能生巧,用不了多少時間,他們這效率也就上來了?!?p> 簡單來說,就是流水線。
據(jù)說大秦當(dāng)年能夠滅七國,就是因為掌握了類似流水線的標(biāo)準(zhǔn)化武器制造,這才讓秦軍戰(zhàn)斗力飆升。
田豫大概是不知道這件事的,所以,聽了之后有些詫異,喃喃道,“孰能生巧?”
郭磊砸吧砸吧嘴,知道很可能這詞還沒出現(xiàn),便解釋道,“嗯,就是一件事做的熟練了之后,就會變的越來越有技巧?!?p> 田豫拳掌相交,大贊道,“好一個熟能生巧,不知是哪一位大才,竟有如此認(rèn)識,郎君可否為豫引薦一番?”
看著真誠而激動的田豫,郭磊兩眼望向他的頭頂,“怕是讓田兄失望了,不是大才,而是不才,因為想出這辦法的正是區(qū)區(qū)在下!”
田豫嘴巴張了張。
郭磊的話很謙虛,可自己看著的那一雙對著自己的鼻孔,為何感覺他很驕傲呢?
“郎君之才,豫不如也!”
田豫不咸不淡的回了一句,望著那些工匠,有些興奮道,“郎君帶我來此,莫非是想告訴我,其他的事情,也可以熟能生巧,從而加快速度?”
郭磊聽出他贊揚(yáng)中的應(yīng)付,微感失落了一下。
他叫田豫過來,是想從這里已經(jīng)建好的宅子中為他挑選一套罷了。他卻沒想到,田豫竟能舉一反三,認(rèn)識到熟練工的重要性。
“正是。”
郭磊毫不猶豫的點了點頭,“田兄有如此領(lǐng)悟,倒是省卻我一番口舌了。走,我?guī)镄秩ソê玫恼嚎纯础!?p> 田豫還沒反應(yīng)過來,見郭磊已經(jīng)朝前走去,只能在后面跟上。
郭磊帶著田豫進(jìn)了一處宅子,笑著為他做介紹,“這是前后兩進(jìn)的,這是前院,你看,那是廂房,倉房,這是廚房,馬廄,羊圈,那是井欄,田兄請移步,看,這里便是后院了。此處的空地雖不大,可挖個小池塘,養(yǎng)點魚,旁邊種點花草,在建一涼亭,倒也舒服的緊。當(dāng)然,改個小校場也成。就看主人如何安排了?!?p> “咱們正對的是廳堂,剩下的這四間,可做書房,或者臥房。規(guī)格都一樣,都是長兩丈兩尺,寬一丈六尺。”
“郎君好似對這宅子知之甚詳!”田豫左右看了看,有些意外道。
“田兄若不嫌棄,這所宅子,就贈予田兄了?!惫谳p笑道。
田豫聞言倒是沒有意外,早在郭磊帶著他來看這房子的時候,就已經(jīng)猜測到了其用意。
所以拱手道,“郎君美意,豫卻之不恭,可這房子,卻是不敢生受。這一月內(nèi),在下就住在此處。等一月后,郎君將這宅邸再賜予他人便是?!?p> 郭磊笑了笑,“便是田兄離開安平里,這宅子,我也會永遠(yuǎn)為田兄留著!”
話音才落,那邊的李默就抱著一個木頭箱子過來了。
郭磊接過,放在地上。
打開箱子,蹲在那翻撿起來。
田豫只見里面都是紙張,寫滿了文字,還有一些圖案。不過,看上去卻不是毛筆寫就,雖是黑色,卻十分的細(xì)。
字跡也跟他所見過的都不相同,除此外,上面有許多字,還有一些符號,他更是看都沒有看過。
不過,其中一張他卻是看出來了。
似乎正是畫的這所宅?。?p> “這是床,書桌,書架,椅子,這是涼席,逍遙椅,去,拿了去找馬木匠,上面我已經(jīng)寫好了尺寸,不明白的,讓他去找黑妞,就說這是我要用的,讓他今天務(wù)必都給我打造出來?!?p> 郭磊說著話,從中取出了幾張紙,遞給了李默,然后道,“你順道再去找一趟我伯母,讓她著人,準(zhǔn)備一套新的鋪蓋,還有換洗的衣物,再備上幾雙鞋子……”
郭磊說著,忽然在田豫身邊蹲了下去。
“郎君這是做什么?”
田豫大吃一驚。
“別動?!?p> 郭磊喝了一聲,隨手折了一根紙條,在他的腳上比劃了一下,撕掉了一塊,“這是鞋子的尺碼,未必準(zhǔn)確,讓伯母再準(zhǔn)備兩雙稍大點的,帶鞋帶的,一并送來?!?p> 李默噢了一聲接過,正要走,郭磊又喊住了他,“等一下,鍋碗瓢盆,嗯,吃飯?zhí)镄挚梢匀ボ姞I,可洗漱卻是少不了的。再拿一個浴盆,準(zhǔn)備兩個盆,洗腳,洗臉也方便?!?p> 李默答應(yīng)一聲,一轉(zhuǎn)身,又被喊住了,“對了,去我母親那里,拿一個枕頭過來!還有,再拿一盒蠟燭過來?!?p> “諾!”
李默答應(yīng)一聲,卻沒有動,他是怕郭磊還有吩咐。
“還愣著干什么?趕緊去啊!”郭磊瞪眼道。
李默這才忙不跌的一路小跑離開了。
“郎君……”
田豫臉色潮紅,他不過是一商人下屬,雖未曾入商籍,卻也是身份卑賤之人,便是蘇信,也從未如此看重與他!
雖然有許多東西,他聽的滿頭霧水,卻也知道,郭磊這是為他將衣食住行都給想了個周到,妥帖。
“豫何德何能,豈敢讓郎君如此費心?”田豫有些惶恐不安的深施一禮。
郭磊托著他兩手,阻止道,“田兄此言差矣,你我一見如故,若非恐田兄不愿,我都恨不能與田兄結(jié)為異性兄弟!再說了,田兄還要為我安平塢堡的事情辛勞,我豈敢怠慢?”
田豫正想再說點什么,郭磊卻是蹲下身子,拿出其中一張大的紙張,笑道,“田兄請看,這便是塢堡的整體規(guī)劃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