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山,燈芯殿。
帝如來望著已經(jīng)熄滅的離火盞,眼前仿佛出現(xiàn)了一個畫面:
一個沙彌,在冰天雪地中艱難前行,前方的霜雪惡魔一般,朝著沙彌嘶吼,四野空曠無人,飛起的霜雪,頃刻間便把他留下腳印消彌。
連續(xù)幾個月的天明,又連續(xù)幾個月的天黑,經(jīng)歷了不知多少年歲,恍若是一年,又恍若是三五百年,小沙彌舔了舔枯干的嘴唇,如此便要放棄了么?
“噗”得一聲,小沙彌倒在了地上,渾渾噩噩又不知過了多久,才在一陣陣嗓子的干痛中睜開眼來。
即便明知這里的霜雪入口也不會融化成水,小沙彌依舊拼命得往嘴里塞,良久之后,小沙彌直接癱在地上,放聲的哭嚎起來。
只是那哭嚎聲,便似漫天的雪花一般,也頃刻間被狂風(fēng)淹沒……
或許,真的是自己太執(zhí)著了……小沙彌眼望著茫茫雪野,忽然見到一點藍(lán)色的微光,那……那是……
小沙彌連忙揉了揉眼睛,找到了,終于是找到了!
小沙彌連滾帶爬的上前,那藍(lán)色微光卻如故意的一般,始終與他保持著不遠(yuǎn)不近的距離。
行了許久,小沙彌都以為眼前出現(xiàn)了幻覺,整個頓時跌入冰窟一般,幻覺,呵呵……眼前的一切都是我的幻覺……
“小和尚,你為何來尋我?”
不是幻覺!小沙彌連忙睜開眼來,一片青紫光閃之中,出現(xiàn)一十七八歲的少女,只是相隔的距離雖近,卻看不清這女子的相貌。
那女子見小和尚不回話,便輕哼道:“我問你話呢,小和尚。”
“愿……愿祈南明離火下山,好還世界太平清明!”小和尚連忙伏跪在地,搗蒜一般的磕頭稽首,“小僧靈山帝如來,懇請離火仙下山!”
“離火仙?還是第一次有人這么叫我?!蹦桥诱f著,便把帝如來攙扶起來,“非純良心誠之人,是望不見我的,好吧,我便隨你下山?!?p> “唉……”帝如來嘆息一口,時間匆匆已是過了五百余年,南明離火??!南明離火!我費勁千辛萬苦求了你三百年,才把你請到靈山!
“你如何自甘墮落,就看上了那猴子!”帝如來一把抓著離火盞,便把它摔碎在地,“猴子!狂背!無形!不肖!他怎會有匡扶天下的胸懷!”
“他那里比得上我!哪里!”帝如來大怒,直震得燈芯殿都顫抖起來,“混賬!都是混賬!”
“那猴子不就是喜歡你的皮囊么!我把你的皮囊去了,看那猴子是不是還喜歡你!”帝如來眼中冒火,“猴子,你的死期到了!”
是夜,燈芯殿內(nèi)一片火起,待一眾的羅漢沙彌前來救火,那里已經(jīng)是一片灰塵……
“我……我說猴子,你這么著急跑什么啊!”
一路狂奔出去百十余里,金蟬子等人才停駐了腳步,豬八戒大口的喘著粗氣:“讓……俺老豬說,咱們就……就該讓他倆請一頓,吃……吃飽了飯再走!”
金蟬子似灘爛泥似的直倒在地上:“就是嘛!我這細(xì)皮嫩肉的,可經(jīng)不起你這猴子如此折騰!”
“嗯,師父、二師兄說的對!”
一行人紛紛抱怨,孫悟空卻是盤坐在金箍棒上,沒有回話。
若是尋常時候,豬八戒一抱怨,這猴子就要打人了,如何今日沒了動靜?金蟬子打量著孫悟空:“喂,猴子,你不要裝深沉??!”
聲音落下,還是不見孫悟空回答。
“猴……猴子,你可不要嚇我?。 苯鹣s子一手推了過去,孫悟空身子一歪,竟是直接倒在了地上!
“猴……猴子!你別嚇我??!”金蟬子連忙俯身下去,翻開孫悟空的眼皮,里面卻已經(jīng)失去了光彩,“這……這猴子不是掛了吧!”
“別吼了禿瓢!”豬八戒摸著孫悟空手腕,又看了看他的眼睛,摸了摸他的鼻息,額頭上頓時下了層層冷汗。
金蟬子看得心急:“如何了,豬頭,你倒是說??!”
“這……沒……沒氣了……”
豬八戒話剛出口,便被金蟬子一把揪住了衣領(lǐng):“什么沒氣了?你再說一遍!”
怨不得這猴子著急要走,莫非先前與百花羞的大戰(zhàn),這猴子已經(jīng)是強弩之末?豬八戒越想心中越寒,眼中具是難以置信!
金蟬子見豬八戒不回話,腳下一軟也跌倒在地:“猴子如此厲害,怎么會沒氣了呢!”
“他不是會法天象地、會七十二變么?他不是有六昧真火么?他不是還有許多底牌么?怎么就沒氣了呢?”金蟬子瞪大了眼睛,“那……那這傳經(jīng)的事情,豈不是泡湯了?”
“呸!你這遭瘟的禿瓢!都什么時候了,還掛著你那破經(jīng)!”豬八戒大怒道,“你可知道,凌云渡之時,猴哥如何的緊張,又如何得著急,今天他蒙難了,你卻只掛著傳經(jīng)!傳經(jīng)!”
金蟬子也是火上心頭:“師尊之命,靈山之托,我等死而后已,也要完成使命!”
“屁話!人都沒了,要那破經(jīng)作甚!”豬八戒說著,就把九齒釘耙拿了出來。
沙悟凈看得大驚,連忙過來將豬八戒攔?。骸岸熜郑阋鍪裁窗?!”
“我……我給猴哥刨坑!”豬八戒一把推開沙悟凈,“讓開,讓開,你要勸,勸那和尚去,勸我作甚!”
“師父……”沙悟凈想去勸金蟬子,可見金蟬子一副落寞的樣子,又把嘴里的話咽了下去。
凌云渡猴子很著急,他回來我給他戴了個金箍!百花谷受困,猴子讓我先走!奎木狼與百花羞為難,那猴子保我無憂……
往昔的種種,好似過電影一般,出現(xiàn)在金蟬子的腦海中,難道……真是我錯了?
轉(zhuǎn)眼之間,豬八戒就已經(jīng)把坑刨好,沙悟凈這才湊了過來:“師……師父,看大師兄最后一眼吧。”
“好……好……”金蟬子一臉的失落,怎么會是如此呢?
“禿驢!還算你有點良心!”豬八戒白了金蟬子一眼,“黑炭你去尋點土石、木枝算是猴哥的貢品,待明日之后,咱們就散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