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好。”
姜辭溫潤一笑,替季清梔理了理被風(fēng)刮亂的長發(fā)。
季清梔:“如果有什么心事的話可以和我說的,我最擅長替別人分擔(dān)了。”
姜辭輕笑,海風(fēng)掀起他的劉海,他的皮膚很白,眼角有一顆淚痣,笑起來的時候,會更明顯。
有時候季清梔會有一絲的恍惚,覺得姜辭其實是個心底很悲傷的人。
“是擔(dān)心阿姨的肺炎嗎?”季清梔問他。
“不是,我沒有不開心,清梔。”姜辭解釋。
他叫她清梔,那樣親近。
“那就是程吏了,他很煩對吧?!奔厩鍡d嫌棄的皺了皺鼻子。
相比剛剛,姜辭頓了一下,才開口:“沒有,他挺有趣的。”
那神情,以及勾起的嘴角,確實不是討厭的樣子。
也就姜辭這種脾氣好的人,才會用這么友好的形容詞來形容那個瘋子了,季清梔心想。
她想到程吏同她說過的話,心里汪起了一攤檸檬水。
刺眼的手電筒的光亮,突兀的掃在了他們的身上。
季清梔瞇著眼睛,用手擋住強(qiáng)光,姜辭下意識的把她護(hù)在了身后。
“什么人?”有男人開口到。
季清梔才發(fā)現(xiàn)對方穿著保安服,腰際還別著一根警棍,懸著的心也放了下來。
季清梔:“好人,大大滴好人,有什么事嗎叔叔。”
保安:“這么晚了怎么還在這里,快回家。”
南安鎮(zhèn)什么時候管控的這么嚴(yán)了,這還沒到深夜呢。
“為什么突然開始巡邏了,以前都沒有這樣啊?!?p> 季清梔問到。
“最近鎮(zhèn)子里有點亂,還是之前新聞的事情,我們鎮(zhèn)子里有非法物品,所以最近對來往的輪船都查的很緊,晚上也要過來巡邏?!?p> 保安解釋到。
季清梔好奇:“什么非法物品啊。”
保安走進(jìn)了一點,左右巡視了一番才低聲開口:“聽說是DP。”
這么嚴(yán)重的事情!季清梔嚇了一跳,姜辭也跟著皺眉。
南安鎮(zhèn)一向民風(fēng)淳樸,也就休寧遠(yuǎn)那幫人是鎮(zhèn)子里唯一的攪屎棍,時不時鬧出一點動靜,但做出的事也是擦邊球,時間久了也就息事寧人了,到底是沒捅出什么簍子。
可如今這事,可不是擦邊球那么簡單了,是犯法的啊,情節(jié)嚴(yán)重的話,可是要槍斃的。
到底是誰,藏在平靜的湖面下,興風(fēng)作浪。
“看來以后要小心一點了,你一個小姑娘以后晚上不要一個人出來亂跑了,萬一碰到危險,就麻煩了?!苯o把季清梔送到樓下的時候,囑咐到。
季清梔點頭,心里慌慌的,隱隱不安。
“姜辭?!奔厩鍡d突然轉(zhuǎn)身叫住姜辭。
姜辭站在路燈下,轉(zhuǎn)過頭,眉眼干凈又陽光,輪廓溫柔又分明。
“嗯?”姜辭站在原地,等季清梔開口。
季清梔突然伸出手,背著頭頂上的光,在樓道口的墻上投下陰影:“看,小兔子?!?p> 姜辭愣了愣。
“嗯,挺像的。”他忽而笑到。
頓了頓又補(bǔ)充到:“我是說你挺像的。”
季清梔捂嘴笑,眉眼彎彎如月牙,眼底浸泡著甜蜜。
“拜拜,周一見?!苯o揮手。
“拜拜?!?p> 季清梔一蹦一跳的上樓。
她老父親老母親,還有姥姥顯然還是沒有在外頭浪夠,門還是鎖著的,季清梔只得摸黑從兜里掏鑰匙開門。
“小兔子?”冰冷的聲音從季清梔的頭頂砸下。
鑰匙掉落在地。
“休寧遠(yuǎn)?”
季清梔在黑暗中皺眉,她只是憑聲音判斷出是休寧遠(yuǎn),除此之外,只能看到一個高大的黑影靠在墻角,一動不動。
“嗯,是我?!币琅f沒什么溫度的聲音。
“大晚上的,你在我家門口干嘛?!?p> 休寧遠(yuǎn)深吸了一口氣,語氣似乎有些痛苦:“幫我個忙,下次還錢不用添利息了?!?p> 說罷,還沒等季清梔反應(yīng)過來,那個高大的身影就一個趔趄,倒在了季清梔身上。
兩人一并重重的砸在地上。
季清梔悶哼一聲,下意識的想推開他,只是在碰到他的脖頸的時候,頓住了動作,有溫?zé)岬囊后w在她的掌心越聚越多。
是血嗎?
“休寧遠(yuǎn)?”季清梔喚他的名字。
“嗯……”半晌,休寧遠(yuǎn)才回應(yīng),像是從喉嚨的罅隙里發(fā)出的一聲悶哼。
沒死就好。
季清梔慢慢把他從自己身上移開,然后蹲在他旁邊,拍了拍他的臉:“別死在我前頭啊你,我現(xiàn)在扶你起來,你能有多大勁都使出來,我?guī)闳ザ?,那里住著兩個神仙,他們肯定會救你的?!?p> 說罷,季清梔使出吃奶的勁把他扶起來,架著這個一米八幾的大高個,踉踉蹌蹌的一步一個階梯,朝二樓走去。
“這次我死了,你還會哭嗎?”休寧遠(yuǎn)虛弱的扯了扯嘴角,問她。
都什么時候,還這么多屁話,季清梔無語。
“你上次以為我被槍斃的時候,哭的像花花一樣?!毙輰庍h(yuǎn)閉著眼睛,絮絮叨叨,聲音快要被粗重的呼吸聲遮蓋。
休寧遠(yuǎn)又補(bǔ)充一句:“花花是我以前養(yǎng)的一條狗?!?p> 季清梔:“……”
罷了,將死之人,其言也善。
季清梔用吃奶的力氣,敲了敲整棟樓唯一燈火通明的屋子的防盜門。
季清梔:“程吏,為了你今晚不用去黃泉路上送人,快開門。”
房門打開。
季清梔終于用完了最后一絲的力氣,休寧遠(yuǎn)順著季清梔的肩膀朝開門的顧相丞砸去。
顧相丞皺著濃眉,接過同他差不多水平高度的休寧遠(yuǎn)。
“救救他吧,他好像受傷了?!奔厩鍡d沉重的喘了一口氣,扶著腰,快要站不住。
明明看上去挺精瘦的人,怎么跟秤砣一樣沉。
顧相丞沒多問什么,扶著快奄奄一息的休寧遠(yuǎn)進(jìn)了房間。
“這是,出車禍了?”程吏也聞聲出了房間。
休寧遠(yuǎn)被斜放在沙發(fā)上,顧相丞用抱枕固定住他的頭,他后腦勺的血一路蔓延到脖頸,白色的襯衫衣領(lǐng)已經(jīng)被浸透成了紅黑色,觸目驚心。
“去把藥箱拿過來,在電視機(jī)下面?!鳖櫹嘭厩鍡d說到。
“好?!奔厩鍡d連忙又去拿藥箱。
只是,她注意到,放醫(yī)藥箱的隔層下,還有一層放著工具箱,里面整整齊齊擺放著十幾只完好無損的燈泡,和樓道里規(guī)格一樣的燈泡。
和他們第一次見面時,頭頂?shù)哪莻€燈泡一模一樣。
“快點呀你,這小子快血盡而亡了?!背汤舸叽俚?。
季清梔緩過神來。
忙翻出紗布和止血棉。
季清梔想上手,卻被顧相丞攔了下來:“我來吧,別嚇著你?!?p> 兩只手交匯的下一秒又立即分開,沒有絲毫停留,顧相丞看都沒看季清梔一眼,面無表情。
也好,她素來不喜歡不清不楚的藕斷絲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