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白緩緩地睜開眼睛,
眼前是一片純凈的白,
一切都是模模糊糊的,
他不信神,
自然也不相信天堂,
但是湊過來的那張臉純凈無暇,染著一層溫暖的光色,像是天使低首親吻罪人的額頭。
一瞬間他有些恍惚,
努力往前湊了湊,想看清那張臉,
他聞到了“天使”身上溫暖濕潤的氣息,帶著雨后植物葉子的芬芳。
“你才剛醒就要耍流氓嗎?”就在他要把整張臉都湊上去的當口,對方慢悠悠地說。
“柳舒?”楚白眼前的視野清晰了,他躺在一間病房里,陽光透過白紋窗紗照進來,他的全身接滿各種管子和線路。
“對!不是天使姐姐,是我啦,因為你沒死”柳舒好像他肚子里的蛔蟲一樣的。
“沒死?”楚白試著動了動身體,頓時,一股撕心裂肺的疼痛傳來。
〔好像……做了一個很長很長的夢?〕
“很遺憾似的,”柳舒翻了翻白眼,“拜托,你是死里逃生誒,露出點開心的表情會怎樣啊?!?p> 楚白愣了愣片刻,拉動嘴角,無聲的笑了笑。
“笑得毫無誠意!”柳舒撇嘴,“要說謝謝??!你沒死是因為我及時向盾之隊的人通報了啊!”
“謝謝啊~不過……君櫻在哪?”
“她?。俊绷嫫擦似沧臁拔也恢勒O,應該被安排到其他病房了?!?p> 咔~
就在這時,
病房的門被推開了,
一個戴著金絲眼鏡的儒雅男子走了進來。
男子身著灰色西裝,向楚白的病床走來。
邊走邊說:“你好,我是君櫻的爸爸,君櫻現(xiàn)在被安排在另一間病房,不用擔心”
他走到了楚白的病床前。
“還有,謝謝你,救了君櫻,楚白同學?!?p> “那就好,沒事?!?p> 楚白應到。
心里卻在疑惑,
他并沒有見過君櫻的父母。
〔感覺說話有點奇怪啊〕
“我可以去見見她嗎?”楚白問。
“哦,君櫻還在昏迷中,等她醒了我會第一時間通知你的?!蹦凶討?。
“好的,謝謝叔叔”楚白回道。
心底更是疑惑,
〔小櫻居然昏迷,那么是誰告訴他是我救了小櫻的。還是說是他猜的,還有,他對小櫻的稱呼不像一個正常父親啊~〕
“對啊~而且你身體都沒痊愈”
柳舒說道。
“那個,楚白同學,我能詢問你一些事故信息嗎?”男人問。
楚白剛要說好,柳舒就提前開了口,
“什么信息啊……那也得等到他傷勢好轉再說吧~”
楚白本來想說自己傷勢沒有問題,但還是忍住了。
男子看了看楚白,又看了看柳舒,
見楚白沒有反應,便說道:“那好,楚白同學,那就祝你傷勢快點好轉,不打擾你了?!?p> “好的”楚白應了一句。
男人起身走了。
病房門被關上。
五分鐘不到,就好像走了個過場。
“什么人吶?”柳舒埋怨道。
“安啦~”
“你是不是累啦?”柳舒問道“我看你一臉的疲倦?!?p> “好像有點”
莫名的,
楚白有些累了,
腦子有點暈,
好像有什么在腦子里面呼喚著自己。
“都怪我,拉著你說了那么多話,那你睡會吧?!绷孀载煹?。
“那你?”
“我沒事,你睡吧?!?p> 楚白點了點頭,隨即閉上眼睛。
柳舒看著睡過去的楚白,
淡淡地笑了笑,
趴在床邊,
就這樣看著楚白……
…………
她還記得第一次見到他的時候……
那是一個雨天,
屋檐外大雨連綿,雨絲間彌漫著氤氳的煙霧。
楚白站在屋檐下,望著雨?;疑稚?,領口扎著一雙圍巾,雙手插在褲袋里,單肩背的包鼓鼓囊囊的。他微微彎著腰,像是棵風雨里的竹子,淡淡的天光在他的背影下渡上一層暈。
柳舒在同班女生的簇擁之下往前走,心里像是塞進了幾個幾百個小青蛙,使勁地跳著,亂糟糟的,他和女生們說笑著往前走,距離那背影越來越近,接近他的每一步都很漫長,漫長到時間幾乎凝滯,最后,他站在了楚白的背后,楚白禮貌地讓了讓,點頭示意,柳舒注意到他的額發(fā)被雨水淋濕了,濕漉漉的,擋住了眼睛。
時間恢復了正常,楚白柳舒擦肩而過。
走出很遠,柳舒突然轉身側頭,對著身邊的女生問:“你們看我臉上是不是起了個痘痘?”同學們湊上來看了一眼說沒有啊,柳舒說那就好,有點癢,悄悄把投向背后的目光收了回來,
隔著重重雨幕,
楚白還站在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