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八章 進擊的袁郁秋

　　…

　　如果我們舉止有禮、言談有善，我們就能粗暴地對待許多人而安然無恙。

　　叔本華這句話向來被袁公子奉為圭臬，在泛泰實業(yè)集團內(nèi)部，而立之年的袁郁秋言談舉止風評頗佳。

　　日光下無新鮮事，陰謀且向陽生長。

　　時間，同樣是周三上午。

　　地點，轉(zhuǎn)換至滬海。

　　外灘建筑新地標，亞太地區(qū)第三高樓——泛泰894天際線。

　　 67層，泛泰院線股份有限公司總部駐地。

　　…

　　“Eric，截止到今天上午10點，橫溢項目組已經(jīng)通過新開發(fā)的資源向目標人物投稿67份，內(nèi)容我都審核過?！?p>　　泛泰院線的常務(wù)副總海倫·霍爾是個金發(fā)碧眼的美人兒，她貼到袁郁秋桌前，一口標準流利的普通話，端著公事公辦的態(tài)度打斷了正在進行中的遠程視頻會議。

　　“辛苦你了，Helena～”

　　西裝革履正襟危坐的袁郁秋按下會議靜默模式，側(cè)頭似笑非笑地端相著她那張極符合東方審美標準的臉蛋。

　　“我這邊暫時還走不開，得麻煩你再幫我跟一下，岳澈跟溫故語那邊的具體情況…”

　　 Helena Halls以手抱胸，微微側(cè)身避開袁郁秋火辣辣的直視：“我來滬海的目的，可不只是為了幫你對付他。”

　　“當然，沒有你，泛泰院線未必能有今天…”

　　表情動容，袁郁秋星眸閃光：“Helena…我們當初在學院一起暢想的那張藍圖已然繪成?！?p>　　“An empire of cinemas across the Pacific…”

　　海倫眼波流轉(zhuǎn)，笑容嫵媚：“泛太平洋的院線帝國…哪有這般容易一蹴而就…”

　　“就差一著，回紐約AMG娛樂向Pierre Halls先生提親…”

　　袁郁秋劍眉一舒，眼神曖昧道：“前兩天我爸還有提到你…不過…他好像更愿意用依蓮稱呼你?！?p>　　“Eric，你知道的，我更喜歡海倫，霍海倫…海倫霍爾…我都能接受。”

　　無視袁郁秋的口花花，海倫神色自若地更正道。

　　「抱歉，依蓮這個名字只屬于某個人…」

　　壓下心緒，又瞥了眼袁郁秋電腦屏幕上幾個熟悉的面孔，海倫轉(zhuǎn)身離開，淡淡留下句：“那我再去跟一下，下午的事別忘了?！?p>　　袁郁秋一直扭頭目送著海倫扭著細腰豐臀走出辦公室，簡單搭配的白襯衣加高腰半身裙，一身常見OL職業(yè)套裝將她身形包裹得格外性感。

　　忽覺燥熱難耐，袁郁秋伸手調(diào)整了一番勒得微微有些緊的領(lǐng)帶，他才重新激活視頻會議。

　　辦公桌前筆記本的實時遠程視頻里泛泰院線五位大區(qū)總監(jiān)臉上都掛著副男人都懂的表情。

　　“好了，女人嘛…都這樣，我們繼續(xù)…”

　　袁郁秋無所謂下屬這種綺麗的誤會，他甚至還配合著他們一起意味深長地笑了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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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溫故語那邊已經(jīng)點頭了，首期不到一百萬的點播量，細語上也一片看衰聲，只不過是簽幾部帶劇本否決權(quán)的電影約，就能得到我們泛泰智庫團隊提供的全套節(jié)目優(yōu)化方案?！?p>　　“岳澈那邊對目前的成績還算滿意，而且他不像這幾年一直在走下坡路的溫影帝，近年幾部喜劇成績都很穩(wěn)定，人氣也當紅…所以這會通過經(jīng)紀人婉拒也在情理之中?！?p>　　袁郁秋與抱著文件夾的海倫在集團高管專用電梯里并肩交流著。

　　下午兩點，他倆準時來到位于天際線98層的智庫中心，海倫領(lǐng)著袁郁秋找到一間標識著橫溢項目組的會議室。

　　袁郁秋紳士地幫海倫把住門，讓她先進，十多名泛泰智庫的專家、研究員已經(jīng)提前侯在里邊。

　　“上午聽海倫說毒丸計劃已經(jīng)鋪開，后續(xù)…還要繼續(xù)拜托各位老師多費心?！?p>　　盡管會議室里有一部分研究員的年齡要比他要小，袁郁秋依然很有禮貌地以老師尊稱著。

　　“袁總請放心，我們崔老板也有關(guān)注這個計劃，我們會盯緊目標，繼續(xù)投放和監(jiān)控毒丸計劃的進度?！?p>　　項目組負責人韓束暉點開投屏上的演示文檔向袁郁秋匯報著。

　　他是泛泰智庫的高級研究員，也是集團首席科學家崔順平的博士生。

　　“這周投放的六十七顆毒丸，都經(jīng)過層層偽裝，故事的內(nèi)核均來源于咱們泛泰版權(quán)庫里近幾年收購的小說、劇本、以及其他形式的，已經(jīng)拿下改編權(quán)的劇本創(chuàng)意?！?p>　　韓束暉以手里的激光翻頁筆操作著投屏上的演示文檔繼續(xù)著他的匯報。

　　“毒丸計劃會持續(xù)投放，我們所需要做的就是耐心的等候，一旦目標選中毒丸，最終的作品跟我們版權(quán)庫中的作品有雷同，好戲就開始咯?！?p>　　袁郁秋手里盤著一個精致的滾輪打火機，目光投向繼續(xù)操作著激光翻頁筆的韓束暉，他出聲打斷了匯報。

　　“韓老師，不好意思，我打斷您一下，舉個例子，如果〈今日暫?！颠x的這份來稿所有權(quán)屬于泛泰，我們有沒有辦法把劇本歸屬權(quán)拿回來？”

　　“袁總，這個問題我來回答您吧?！?p>　　韓束暉身邊一個有些上了年紀的研究員欠身站起來，他油光發(fā)亮的臉上堆滿了笑。

　　韓束暉笑著讓開一步：“袁總，我給您介紹一下，這是我們智庫的版權(quán)專家李保華律師?！?p>　　“久仰，李老師請指教?！?p>　　袁郁秋對眼前這個面相有些圓滑市儈的律師也不失禮儀。

　　“據(jù)我們現(xiàn)在手里反饋的信息來看，目標所在的節(jié)目組確定選稿后已經(jīng)與石宇繁、衛(wèi)懿平的家屬簽訂了創(chuàng)意轉(zhuǎn)讓協(xié)議，也就是說那筆三十萬的稿費算是買斷了創(chuàng)意…”

　　李保華伸手扶了扶眼鏡，有條不紊繼續(xù)道：“我們的人從衛(wèi)懿平的家屬手里花錢拿到了這份協(xié)議的復印件，韓博士您可以給袁總看一下…”

　　韓束暉操作著鼠標，將筆記本電腦里的一張照片投到屏幕上。

　　“袁總，我們仔細對協(xié)議進行了研究，漏洞很少，已經(jīng)對可能出現(xiàn)的版權(quán)糾紛布置了很多后手，但對投稿人涉嫌抄襲的這種情況責任界定并不算明確。”

　　李保華說到痛點顯得有些得意，他繼續(xù)唾沫橫飛地給袁郁秋分析：

　　“畢竟您也清楚，華國版權(quán)局的威懾力，沒人有會蠢到抄襲一套別人的創(chuàng)意拿去光明正大的投稿，正是這樣我們才有了這么一個毒丸計劃…”

　　“李老師，我只想知道我們有沒有可能拿到〈今日暫?！颠@個本子?！?p>　　劍眉深鎖，袁郁秋打斷了李保華的高談闊論。

　　“對不起，袁總，最終的劇本僅僅從這份來自衛(wèi)懿平的來稿里截取了一個片段，也就是幫助小姑娘賣花那一小段劇情?！?p>　　李保華抹著頭頂滲出的虛汗這般回答道：“他幾乎重建了整個劇本框架，所以即使泛泰買下稿子，版權(quán)官司打下來我們也難有勝算?！?p>　　“行了，李老師謝謝您，那么韓老師，請繼續(xù)吧?！?p>　　袁郁秋擺手，表情有些意興闌珊。

　　“除毒丸計劃外，我們會為溫故語重新規(guī)劃一套節(jié)目流程和方案，并向他全面開放漫天星的藝人資源…”

　　韓束暉面不改色的繼續(xù)著匯報：“另外，還有兩家視頻平臺也打算跟風上付費點播網(wǎng)綜，雖然暫時還沒公布具體的計劃和陣容，我們不是有漫天星嘛，建議可以先保持一定的接觸?！?p>　　項目副組長黎庶酩針鋒相對道：“他們的覆蓋范圍和推廣能力比起細語來說要差一大截，那些想試水的明星們保持觀望也很正常，依我看，就沒有那個必要浪費時間了。”

　　知道這倆人派系不同，頂牛實屬正常，袁郁秋問起另一個事：“黎老師，找第三方關(guān)聯(lián)公司收購那家獨立錄音棚的事，進度怎么樣了？”

　　“他們主理人很倔，給到30%的溢價也不肯賣，我們現(xiàn)在只能把他們的錄音棚檔期先定下來…”

　　負責這件事的黎庶酩為難地繼續(xù)說著：“但他們周末的檔期一般都預留，不對外預定?！?p>　　“那就再想其他辦法，先把能定的全定下來，從漫天星那邊每天拉幾組歌手過去錄歌，反正錢都花了。”

　　依然執(zhí)著于劍走偏峰，袁郁秋拍板定下調(diào)來：“對了，帝都還有其他頂級錄音棚的話，我們也全定下來，我翟叔漫天星那邊發(fā)片需求不少?！?p>　　“目標已經(jīng)在搭棚了，你這種辦法只能惡心人一時?！?p>　　毫不掩飾她的鄙夷，海倫冷淡地掃了眼袁郁秋：“即使你將帝都的頂級錄音工作室全包下來，能限制他多久？”

　　“先舒服了再說…”袁郁秋低聲辯解道。

　　“袁總，我手底下有個新入職的研究員出了個點子…不過他暫時沒加入項目組…”

　　黎庶酩站起身，得到袁郁秋許可后，他沖后排招了招手。

　　一個穿英式雙排扣西服的年輕人對袁郁秋微微欠身，恭敬遞上一個文件夾。

　　“周書恒，全家移民腐國，今年剛從UCL碩士研究生畢業(yè)…”

　　見袁郁秋翻閱起周書恒的計劃，且面有喜色，長于察言觀色的黎庶酩補充道：“跟女朋友鬧分手才回國發(fā)展…小伙子很不錯，目前在跟我做另一個項目?！?p>　　遞完計劃書后，周書恒便一直在袁郁秋身旁候著，他強裝鎮(zhèn)定卻難掩緊張。

　　“這個計劃甚得我心，腐國百年貴族名校，倫敦大學學院的高材生，精英啊……你前女友一定會后悔的…”

　　匆匆看罷，又上下審視了一番周書恒，袁郁秋突然起身握住他的手，求賢若渴道：“請你務(wù)必要加入我的團隊！”

　　黎庶酩矜持地瞟了眼韓束暉。

　　“小周學出名門，又一表人材…”

　　韓束暉不慌不忙道：袁總，過幾天我老板忙完手頭的事，也會送幾個學弟學妹過來在您手里鍛煉鍛煉?！?p>　　袁郁秋期待道：“青年俊才，多多益善…崔院士有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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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橫溢項目組的會議開了將近兩小時，終于臨近尾聲。

　　韓束暉貼到袁郁秋身邊耳語道：“袁總您提供的那個視頻，路人視角拍到目標手持DV經(jīng)過他身邊，在晏清自黑發(fā)聲后，意義已經(jīng)不大，老板建議我們暫時留在手里?！?p>　　“既然這樣，就留著當步閑棋吧，聽崔院士的肯定沒錯。”

　　從善如流，袁郁秋表情愈發(fā)寫意，他甚至有閑心向一旁端坐著的海倫偷偷送出一記袁式秋波。

　　“其他計劃會同步展開，橫溢項目組的重心主要還是放在毒丸計劃上，目標不可能一直做像《離騷》、〈今日暫?！颠@種完全獨立于來稿之上的作品，畢竟他也有《追光者》這種跟原稿關(guān)聯(lián)很深的作品…”

　　韓束暉操縱著激光筆將演示文檔翻到最后一頁，他滿臉自信地望著袁郁秋做總結(jié)陳詞：

　　“袁總，等我們的毒丸成為下一個許墨兒，手里多攢點料，就能找目標好好談?wù)勀胍臇|西了?！?p>　　“讓韓老師費心了…”

　　袁郁秋起身跟會議室里的研究員們一一握手鞠躬，配合著躬身動作他動容道：

　　“晏清這種社交圈極度封閉的人，還真是不好對付，多虧有各位老師的幫助，辛苦了?！?p>　　“周書恒，對吧，我很看好你！”

　　袁郁秋出門前的最后一句話，讓回國不久，正躊躇滿志地周書恒不禁一陣飄飄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