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戀人面前,女人更癡情。在她們的眼里,嫁個好男人就是她們一生的希望,甚至把自己的男人當(dāng)作是一生一世的‘救世主’。夢露也不免俗,雖然,她很有個性,很要強,然而再強的女人也有軟弱的時候,她們希望自己的男人能為她們遮風(fēng)擋雨,能為她們保駕護(hù)航。把自己的男人當(dāng)著靠山,更希望他們在關(guān)鍵時刻能頂天立地。蕭文能如她心愿嗎?為什么父親第一次見他,就說他將來形不成‘大氣候’?丁夢露只是擔(dān)心蕭文有一個強勢的母親,在他母親面前,他會不會成為一個‘巨嬰’?丁夢露怕蕭文的母親不同意她和蕭文的戀愛關(guān)系。婆媳關(guān)系很微妙,也很難相處。處理好了,勝似親生母女。相處不好,就好比東漢末年發(fā)生的一場大悲劇,那就是《孔雀東南飛》,故事中講述了媳婦被惡婆婆栽贓陷害,逼焦仲卿休妻,最后雙雙約定殉情。后世很多人歌頌焦仲卿,劉蘭芝的堅貞愛情,表面上看是惡婆婆害死了他倆,實際上真正害死他倆的是焦仲卿!為什么這么說呢?焦仲卿就是個‘巨嬰’,在母親面前只是一個懦弱愚蠢的人,由于他的懦弱愚蠢,不但害死了劉蘭芝,自己也是求生無門。婆媳關(guān)系,沒有丈夫做潤滑劑,婆婆眼里,妻子就好似一個闖進(jìn)家里的強盜。由于焦仲卿的懦弱無能!多好的一個女子,本可以很好的相夫教子,卻被愛情綁縛了手腳,義無反顧跳水自盡!焦仲卿也吊死樹下,讓千古后人為之感嘆。丁夢露害怕蕭文的母親變成了焦仲卿之母,也怕蕭文變成了一個新時代的焦仲卿。
蕭文和夢露頻繁地來來往往,單位里的同事都熟悉他們了,他們的意見也是褒貶不一,有人贊同,也有人反對。站在不同角度的人,持不同的意見。有人說:只要蕭文和夢露情投意合,能一心一意,就祝福他們。也有人和蕭大忠的意見一樣:夢露是個鄉(xiāng)下人,將來會給蕭文帶來許多的麻煩。蕭文知道這些風(fēng)言風(fēng)語,根本不當(dāng)一回事。夢露說:這是一個變化的時代,也許今天人們認(rèn)為的難題,到了明天就不是問題。大多數(shù)人只看當(dāng)下,根本不了解未來。很多時候,看得多了,反而暈頭轉(zhuǎn)向,不知所措。
有一次,丁夢露從未見過的蕭文母親,來到春陽糧庫。蕭文母親,主要是想來看看夢露,她對蕭文談的這個女朋友有所耳聞,還沒有目見。同宿舍的李娜對夢露說:“蕭文母親來了。你見過她嗎?”夢露搖搖頭,然后笑道:“沒有見過?!崩钅瓤纯磯袈叮骸澳阋兴鶞?zhǔn)備啊。”“怎么啦?”“他母親可不是個省油的燈,在蕭大忠面前是咄咄逼人,寸步不讓。”“你怎么知道這些情況的?”“我的丈夫和蕭大忠同住在職工宿舍樓,他倆就在隔壁,她每次到單位來,經(jīng)常為一些雞毛蒜皮的事跟蕭大忠鬧得雞犬不寧。有時還會大打出手。我看她就像個火藥桶,不分場合,說爆炸就爆炸。特別是鄉(xiāng)下生活久了的女人,見識太少,不知道臉面的重要。”
夢露嘟噥道:“李娜,你不能一葉知秋,一打一大片呀!不是所有的鄉(xiāng)下女人都不知道臉面的重要,鄉(xiāng)下的慈母也很多呀!”
李娜笑道:“你別幻想,你那未來的婆婆絕對不是什么慈母,你別看她又矮又瘦,一百斤不滿,一米四左右的身高,看上去弱不禁風(fēng),可她掀起來的風(fēng)浪,足足有十級臺風(fēng)那么兇猛。聽蕭大忠說,家里的人,誰不順從她,她就一哭、二鬧、三上吊!”
夢露聽李娜如此一說,倒吸了一口涼氣。她心想,完了完了,這輩子“中彩”了。這比中五百萬體育彩票的概率還小,怎么就讓自己碰到了?李娜說:“除非你比她更兇,以暴制暴。否則,你這輩子就沒有好日子過了。蕭大忠在家里就是一個傀儡,蕭文好似一顆子彈,傀儡和子彈都沒有用,真正握著槍桿子的人是他們背后的女人,她才是能扣動扳機的人?!崩钅鹊奶嵝眩粩嘣诙袈赌X海里盤旋,她還自我安慰,一個人的好與壞,需要時間的考證和確認(rèn),她想見見這位未來的婆婆。實際上,蕭文的母親這次來到單位,她沒有親自見夢露就回家了。蕭文說:“她來春陽是看一位親戚,順便來單位看看父親,然后就回去了?!薄笆裁磿r候帶我到你家看看?”蕭文的反應(yīng)就像是被蟲蜇了一下,然后揣揣不安地說:“現(xiàn)在去見我的母親,是不是為時尚早?”聽了蕭文的話,夢露有點煩躁不安,“丑媳婦早晚都得見公婆。早見,晚見都是見,有什么區(qū)別嗎?”蕭文調(diào)侃道:“你不用心急,蕭文媳婦的位置遲早都是你的,功到自然成?!薄澳惴牌?!什么叫功到自然成?想讓我這個黃花閨女拖成老婆婆就功到自然成了嗎?你就好似一個黃鼠狼給雞拜年沒安好心?!?p> 蕭文說:“一個人心生怨恨,處處懷疑別人,一切皆是煩惱,一個人心地善良,處處皆是花開。心地善良的人,即便到達(dá)不了彼岸也會看到花開?!眽袈墩f:“世態(tài)炎涼滄桑多變,與人相處切莫為善?!笔捨恼f:“與人為善,不遺余力的成就他人,不知不覺也成就了自己?;ㄩ_會有時,唯有靜待之?!?p> 夢露叫道:“你也學(xué)會了花言巧語,你說謊騙人能說得白日見鬼?!笔捨墓笮Γ^以后,他又是高談闊論:“不是我騙人,而是距離產(chǎn)生美,距離產(chǎn)生崇敬,就好似一個皇帝,當(dāng)他站在高高臺階上,大臣們只能遠(yuǎn)遠(yuǎn)地看著他,崇拜他,仰慕他,見到他更是如此可畏。而那些太監(jiān)們天天看著皇帝吃喝拉撒,見識了皇帝便秘,拉肚子等,在他們眼里,皇帝也是凡人一個。何況一個老太婆,你有什么好擔(dān)心的?有我在,她會喜歡你的?!?p> “哎喲喂,你說的話,能算數(shù)嗎?你在你媽面前就是一顆子彈,你媽一開槍,你不要嚇得尿褲子???”只見蕭文振振有詞道:“我說話不算數(shù),誰的話算數(shù)?”“比爾蓋茨說過,女人決定一個家族的命運。不要小看一個女人,女人是一家人的風(fēng)水,你家里的‘風(fēng)水’好嗎?”
蕭文迷惑不解地看著夢露:“看樣子,你對我母親有偏見,你不能道聽途說。”夢露當(dāng)然不能說這些是李娜說出的實情。于是,她裝腔作勢的為自己找了一個借口:“在這個陌生的城市里,我只是成千上萬個外來工之中的一員,春陽市這么大一個城市,有著幾百萬人口,小小的我,就像一桶魚苗倒進(jìn)了大水庫,老鄉(xiāng)之間,同學(xué)之間都難以尋到,仿佛和任何人都失去了聯(lián)系。我從哪里道聽途說呢?”
“你的套路一套一套的,跟誰學(xué)的?說起話來,好像在捉迷藏,一個人要相信自己,‘好風(fēng)憑借力,助我上青天’的好人畢竟不多。別讓人家看你的笑話。”
“無風(fēng)不起浪,有風(fēng)浪打浪。雄鷹長在雞窩里,也會愛上羊而喪失狼性?!?p> 蕭文瞪了夢露一眼:“牛頭不對馬嘴,說一些什么亂七八糟的話來刺激人。你發(fā)泄了,舒服了,讓人捶胸頓足。你不尊重我沒有關(guān)系,不能不尊重父母?!?p> 夢露不經(jīng)大腦,脫口而出:“這個世界上尊重是相互的。今天不管怎么說,我就是要見見你的母親。”
“見就見,誰怕誰?”
夢露總是和蕭文唱反調(diào),蕭文只好聽從她的,決定帶她回家見母親。夢露認(rèn)為,只要蕭文的母親同意,她就會永遠(yuǎn)和蕭文在一起,他母親不同意麻煩就大了。她想早一點了解蕭文母親,看看他母親到底是一個什么樣的人,自己心中也有個數(shù)。
星期天的早晨,晴空萬里,陽光明媚,鳥語花香,到處是一片生機盎然的景色。夢露的心情格外好,她問蕭文:“你家里還有什么人?”
蕭文有點不耐煩了:“你也太健忘了,問了多少遍,我回答了多少遍?”
“我心情一好,言不由衷,以前你說的話,我也沒放心上,我忘了。你再說一遍?!?p> 蕭文拉著夢露的手,邊走邊說:“家里有姐姐,妹妹,哥哥。”
“你母親真能生,生了一個排了。
生這么多,你們家不要亂了套了,弄不好會來一個家庭式的‘世界大戰(zhàn)’?!?p> 蕭文語氣堅定地說:“你懂什么???人多力量大?!粋€好漢三個幫,打虎親兄弟,上陣父子兵’?!眽袈队脩岩傻目跉庹f:“兄弟姐妹之間能不打鬧就好了,能不能幫忙還是另一回事?按常規(guī)來說,兄弟姐妹之間應(yīng)該親密無間,互相幫助。他們可以一起發(fā)財,一起快樂,一起同感共苦!但是現(xiàn)實生活中,有許多人家,兄弟姐妹之間爭房產(chǎn),爭錢財,爭寵?!弊詈笏贸鲆粋€結(jié)論,兄弟姐妹多,不一定是好事。蕭文指責(zé)道:“你不要生活在自己的設(shè)想中,用各種外在賦予的價值觀與道德觀,用不切實際的一切來破壞自己的心情。你不是倦鳥亂投林吧?現(xiàn)在后悔還不遲?!?p> 夢露說:“也許是我生命中的云層遮蔽了陽光,說明了我的心靈飛得還不夠高。一個人想成為大樹,就不能和小草比高低,我的心態(tài)要向著陽光。”“你總算把自己弄明白了,也能算半個哲學(xué)家了。”
“我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進(jìn)入城市。在鄉(xiāng)下人的眼里看似‘光鮮’的生活中,覺得自己的很‘燦爛’。萬一找一個不靠譜的婆家,就好似這一切成了‘鏡中花水中月’,變成猴子撈月亮一場空?!?p> “看你這前怕狼,后怕虎的。讓人心里也不踏實。你身上有一種麥穗理論?!?p> 夢露迷惑不解,“什么意思?”
“你這人做事瞻前顧后,其實人生沒有過不去的事情,只有過不去的心情。人生最值得高興的事:父母健在,知己兩三,盜不走的愛人。其他都是假象,別太計較。”
“你不要說得比唱的好聽,對別人是馬克思主義,對自己是自由主義。”
“我給你講麥穗理論?!?p> 夢露一本正經(jīng)地在聽著,“傳說中有三位弟子向蘇格拉底求救,問蘇格拉底,一個人怎樣才能找到自己理想的伴侶。蘇格拉底把三個弟子帶到一片麥田,讓他們每人摘一支自己認(rèn)為最大最好最美的麥穗,但有一個前提,每個人只能前進(jìn),不能回頭,一旦摘下麥穗就不能更換。第一位弟子,剛走了幾步就迫不及待地摘了一支,他自以為是地認(rèn)為,這是他摘得最棒的一直麥穗,結(jié)果發(fā)現(xiàn)后面的大麥穗很多,后悔莫及;第二位一直在東張西望,猶豫不決,始終不敢下手,直到終點才發(fā)現(xiàn)自己錯過了摘麥穗的機會;第三位把麥田分成三段,走第一個三分之一時只看不摘,并且區(qū)分出大、中、小三類麥穗,在第二個三分之一對自己的標(biāo)準(zhǔn)進(jìn)行驗證,在第三個三分之一中選擇了麥穗中最大最美的一支?!?p> 夢露聽蕭文啰嗦了半天,故意問他:“我又沒有挑多少男人?你說這些什么意思?葫蘆里賣的什么藥?”
蕭文得意洋洋地笑道:“這三個弟子,第一個代表迫不及待,拿到籃里就認(rèn)為是自己的菜,在毫無經(jīng)驗的時候,不經(jīng)大腦考慮就這樣選擇了伴侶;第二個弟子就好像是你,徘徊不定,始終抱著挑剔的心態(tài),不明白自己到底需要什么,挑來挑去,這也不好那也不好,最終錯失良機,一一錯過,徒留傷悲;而第三個弟子,也就是最后一個聰明絕頂又玲瓏,多觀察多比較,該出手時就出手。”
夢露聽完了蕭文的故事:“我看你才是名副其實的第一個和第二個弟子的心態(tài)。”
“我是第三個弟子。聰明絕頂,該出手時就出手?!?p> “我看你就是瓦背上的胡椒子——兩邊滾?!闭f完,兩個人捂著嘴笑,車廂里的人都在看著他倆,夢露低下了頭,不說話了,目光一直看著車窗外,汽車在快速行駛,路旁的樹和田里的莊稼都在快速后退。蕭文小聲地說:“快到家了,新媳婦去見未來的婆婆激不激動?。俊?p> “不是激動,是害怕。怕你那位強勢的母親?!?p> 蕭文看看丁夢露:“真讓人掃興!一天到晚胡思亂想?!?p> 大約兩個小時以后,汽車到了車站,兩人下車步行了二十分鐘就到了蕭文的家。夢露看看整個村莊,條件都不理想,大多數(shù)人家都是紅磚青瓦的低矮平房,蕭文家也一樣。一會兒,從屋子里走出來一位又矮又瘦大約60多歲的老人。夢露心知肚明,這就是李娜說的那位未來婆婆,蕭文叫了一聲媽!以后,他拉著夢露的手介紹道:“這是我的母親。”夢露禮貌的叫了一聲:“阿姨!”蕭文的母親冷冰冰的應(yīng)了一聲。
夢露聽到一位老太太叫萬家寧,你家來客了?丁夢露在心中默默記下了這個名字萬家寧。
“覺得這個名字好有意思?!睜柡髩袈犊纯词捨牡募遥捈沂且粋€典型的農(nóng)民家庭,住房破破爛爛,家徒四壁,簡陋的讓人心酸。家里沒有幾樣值錢的東西,只看到幾個破桶、破盆、墻上的白石灰都往下掉。。。一片落敗,滿目凄涼。夢露心中很失落,看不下去了,也不想仔細(xì)看了。丁夢露的到來,萬家寧不但沒有熱情的接待,反而顯示出一種千年媳婦熬成婆的那種威嚴(yán),很拽的神情。
夢露的情況,蕭文的父親,早就向她匯報,她早就了如指掌。丁夢露看著萬家寧的外表,在研究著她的內(nèi)心,夢露心想,女人一輩子,十年看婆婆,十年看媳婦。行的春風(fēng)有夏雨,人心都是肉長的,人心也是交換交換的。此時,鄉(xiāng)村里的人,從家里家外都跑到蕭文家看熱鬧,看蕭文的女朋友。然后評頭論足。有一位老太太問萬家寧:“你城里的媳婦來了?”萬家寧甕聲甕氣地說:“什么城里人?她是個外地的鄉(xiāng)下人。蕭文這兔崽子,不爭氣,家里把他送進(jìn)城市頂職,希望他在城市安家。他倒好,給我找一個鄉(xiāng)下人帶回家,這小子是脫褲子放屁找麻煩,讓他頂職白白浪費。萬家寧和老太太的談話,被站在不遠(yuǎn)處的丁夢露聽的一清二楚。也許,她就是故意說給丁夢露聽的,讓丁夢露知難而退。丁夢露裝作心不在焉,視而不見,充耳不聞。蕭文問他母親,家里的哥哥嫂子都不在家,他們到哪里去了?萬家寧說:“他們在田里種菜呢。蕭文拉著夢露去田埂上看他的哥哥、嫂子。夢露問:“你家還有人呢?”“姐姐妹妹都出嫁了。奶奶和叔叔,他們出去玩了,還沒有回家。夢露開玩笑說:“真是廟小王八多?!笔捨钠艘幌聣袈?,不要亂說話。要尊老愛幼。一會兒,蕭文的哥哥、嫂子回家了。哥哥叫蕭武,比蕭文大十幾歲。夢露笑道:“一個叫蕭文,一個叫蕭武,你們家文武雙全,是這意思嗎?”蕭文笑笑:“哪一樣事情能逃過你的法眼?”“我看你倆既不像文人,也不像武將,純粹是掛羊頭,賣狗肉。狗肉雖好,卻上不了正席。蕭文用手捂著夢露的嘴,讓她別亂說話。夢露又看了一眼蕭武,他的身高和蕭文大相徑庭,真是一娘生九等子,九子各不同。蕭文較高,身高在一米七六左右,皮膚潔白,在春陽市有小白臉之稱。蕭武和蕭文相比之下比較矮,大約只有一米七左右,皮膚很黑,偏瘦,鼻子里的黑毛,像茂盛的草叢,毫無顧忌地伸出鼻孔,開口講話時,一口大黃牙,這是他常年吸煙,喝酒留下的“風(fēng)景”。講起話來,大呼小叫,頗有城市里黑幫老大的“口才”。香煙一叼,二郎腿一翹,還抖個不停。夢露第一次見到他,就對他沒有什么好感。蕭文在他哥哥面前,不知他是尊重,還是害怕?總覺得他有點畏畏縮縮。夢露見蕭文的嫂子在忙著洗菜,燒飯,萬家寧也在幫忙燒飯,夢露悄悄問蕭文:“你嫂子為人還不錯,看上去性格溫和,她多大年紀(jì)叫什么名字?”“她叫田沉香,比哥哥小兩歲,也三十出頭了。夢露仔細(xì)地看著田沉香,圓圓的臉上嵌著一雙不大不小的眼睛,齊耳短發(fā),還留著整齊的劉海,皮膚比較黑,那是因為她在農(nóng)田風(fēng)吹日曬造成的。她聽蕭文說,她不識字,是一個地地道道的文盲,她滿臉掛著讓人捉摸不透的笑容,但和萬家寧相比,她比較熱情。后來,由于萬家寧的挑唆,她倆看上去是沆瀣一氣,對丁夢露也只是應(yīng)付一下而已。夢露知道,第一次到蕭家來,這一家人不冷不熱,這樣的狀況,都是蕭大忠給她帶來的“福利”。因為蕭大忠是第一個站出來唱反調(diào)的人,看著這家人,夢露嘆了一口氣,仿佛有一種虎落平陽被犬欺的感覺。她催蕭文,快回春陽。
“就是要走,也要吃過午飯,下午我們就回單位。”
蕭文看出了夢露的心事,悄悄地問:“想什么呢?不適應(yīng)這里嗎?不帶你來你要來,來了你又要走,你這位少奶奶很難伺候?!?p> 你母親和那老太太講的話,劈里啪啦地打在我身上,像是從某座碉堡里面嗖嗖噴射出來的子彈,一顆一顆打在我的心坎上,讓我坐立不安,無地自容。真想找個地洞鉆下去?!?p> 蕭文安慰道:“她們都是面朝黃土背朝天的農(nóng)名,沒文化,不會講話,你不能計較,更不要放在心上。再說,將來我倆又不和他們一起生活。高興就多見幾次,不高興,你在城市,他們在農(nóng)村互不干涉。”
聽了蕭文的話,夢露覺得有道理,她也安靜了許多。她心想,人這一輩子,性格不同選擇就不同,選擇不同,命運就不同。夢露天生倔強,是一個不服輸?shù)呐?,越有阻力的事情,她越想與命運抗衡。就像當(dāng)初,父母不讓她進(jìn)城,希望她留在鄉(xiāng)村,做一名小學(xué)教師,她不顧及家人的反對,毅然決然辭職,來到了春陽市。她的逆反心理是無可替代的,她看準(zhǔn)的人和事是沒有任何人可以阻擋的。俗話說:“駿馬是跑出來,強兵是打出來的?!笔澜缟先魏问?,都不會一帆風(fēng)順。她堅定地認(rèn)為,蕭文就是她這輩子要嫁的人,誰也改變不了。
夢露心想,眼前蕭家人多勢眾,不想和他們一般見識,更不能睚眥必報。即使她心中不滿,表面上也是風(fēng)平浪靜。她覺得自己和蕭文的戀情,雖有基礎(chǔ),但是還未穩(wěn),現(xiàn)在也經(jīng)不起任何的風(fēng)吹草動,更經(jīng)不起任何的大風(fēng)大浪。此時,不管蕭文母親的態(tài)度如何,夢露不能強對強,硬對硬。就好似有一句誓言所說:“海浪為劈風(fēng)斬浪的航船踐行,為隨波逐流的輕舟送葬”。何況尊重長輩,尊重父母是中華民族的傳統(tǒng)美德。夢露陪著笑臉,在蕭家吃完了午飯,吃完午飯她和蕭文就匆匆忙忙地回春陽了。
大約兩個月后,萬家寧來到春陽市,她找到蕭文說:“哥哥要造樓房了,你要支持他?!卑耸甏毠すべY很低,一個月只有幾十元。蕭文說:“哥哥要造房子是好事,做兄弟的應(yīng)該支持,可是,我的工資太低,有點力不從心?!薄安还茉鯓樱阋朕k法支持你哥哥?!?p> 蕭文面對母親的威嚴(yán),只好沉默不語。事后,蕭文去找夢露;“蕭武在老家想造房子,母親讓我支持他”。
“你工作幾年了,才存了一千多元。如果這一千多元給了你哥哥,那我們以后結(jié)婚怎么辦?你家的情況你又不是不知道。”
因為存折在夢露身上,夢露不想拿出僅有的一千多元。夢露的這一行為,成了以后所有戰(zhàn)爭的導(dǎo)火線。因為蕭文早就把存折交給夢露保管。他也沒有想到會節(jié)外生枝。夢露為了那一千多元,惹怒了萬家寧這個未來婆婆。別看萬家寧雖然不滿一百斤,又矮又小,可她好似狗抹菜油——又奸又滑!她原本心中對夢露不滿,嫌棄她是個鄉(xiāng)下人,可是她不認(rèn)可,沒有用。蕭文認(rèn)可,她也不好輕舉妄動。她就好似狗咬烏龜,找不到下口的地方??墒乾F(xiàn)在夢露公開和她唱對臺戲,那不是引火燒身,自投羅網(wǎng)。
在蕭家,萬家寧向來是有權(quán)威的人物,談不上一言九鼎,也絕不允許別人挑戰(zhàn)她的威嚴(yán)。當(dāng)她知道丁夢露在談戀愛時,就管住了她兒子的錢包,她找到了丁夢露,大發(fā)雷霆,她用手指著丁夢露:“你還未進(jìn)我蕭家大門,就管住了我兒子的經(jīng)濟大權(quán),你不是騙子是什么?”丁夢露見她如此猖獗,采取回避政策,不和她爭鋒相對,任她風(fēng)吹雨打,夢露不言不語,一走了之。
蕭文對夢露說:“沒關(guān)系,母親在氣頭上,過一會兒就好了。人生就是一場自己和自己的較量,打敗別人,你最多贏了別人。打敗自己,你將贏得生活,贏得人生,贏得全世界。這個世界上,沒有強大的敵人,只有不夠強大的自己。你若強大,就沒有什么可怕的事情,你若脆弱,一個小小的困難就能將你擊倒。更何況是自己的母親,更不能計較?!?p> 夢露說:“我認(rèn)為一般做母親的人都是仁慈的,善良的。我不會跟她計較,只是我們的生活還沒開始,萬事開頭難,兩個人建立一個小家庭并不容易。你僅有一千多元的積蓄,那一點錢給我倆結(jié)婚用,也只是杯水車薪。要是給了你的母親,我倆就身無分文,變成窮光蛋了。如果我有能力,絕對不會袖手旁觀。你哥哥造房子也是大事,我們的確要支持,可是眼前,我倆是泥菩薩過江——自身難保,看你的家庭情況,我倆的婚禮只能靠我們自己。也靠不到你的父母。相信你的父母也能理解我們。如果我把你母親比作是一顆蘋果樹,我絕不會向一顆蘋果樹丟石頭,不管怎樣,書上掉下來的都是蘋果?!?p> “父母和兒女沒有永遠(yuǎn)的恨,沒有解決不了的問題?!?p> 她對蕭文說:“此時此刻,我仿佛覺得自己是一個不折不扣的富翁,我真不想讓這一千多元一去不復(fù)還?!?p> “沒人和你搶,你留著我們結(jié)婚用吧?!?p> “萬一你哥哥真的要造房子了,我倆也不能無動于衷,一毛不拔,等他開工再說吧?!?p> 夢露沒想到的是,蕭文的母親在單位到處宣揚,丁夢露是個騙子,騙我兒子的錢財,他就是一個騙吃、騙色、騙財?shù)呐_子。把我兒子的工資卡都偷走了。蕭大忠作為一個父親,不但不滅火,反而火上澆油,跟著起哄,抬杠。丁夢露靠著婚姻招搖撞騙。當(dāng)丁夢露在單位聽到蕭文父母的這些緋聞之時,心中怒火中燒。她心想,當(dāng)一個人種下的是蘭花,它不可能長成玫瑰。此時,夢露對人性產(chǎn)生了懷疑?!叭诵?,是善還是惡?”她對自己說:“我更相信了人性是惡的?!北M管夢露心中是恨之入骨,但她不能像蕭文的父母一樣,在單位大呼小叫,她自始至終保持沉默。蕭文找到了夢露說:“夢露,你把存折給他們把,我受不了啦?!薄拔矣X得你父母在演戲,也許你哥哥并沒有造房子,你父母只是找借口,找我麻煩,目的是讓我們分道揚鑣?!?p> “管他們怎么拆撒,我倆別理他們?!?p> “如果你哥哥真的造房子,我把一千多元給他們送過去?!?p> 過了三個月,夢露和蕭文仍然和往常一樣,出入成雙,存折仍然在夢露身上,蕭文哥哥的房子并沒有開工。萬家寧和蕭大忠好似消失了,也不找蕭文和夢露鬧了。夢露在單位偶爾碰到蕭大忠,覺得不自然,很尷尬。她就應(yīng)付式的打了個招呼。夢露覺得這個未來的公公讓她很失望,沒有有主見,有擔(dān)當(dāng)。如果一個家庭中,一個男人軟弱無能,一切聽從女人的使喚,是沒有希望的。除非那個女人是賢妻良母,像萬家寧那樣的女人,猜想,他們家是沒有人會有美好的微笑,一個家庭缺少家庭成員的微笑,好似花園里失去了春天的微風(fēng)和太陽。整個家庭就會死氣沉沉,好似人間地獄。
由于蕭文父母在單位的“炒作”,夢露和蕭文的戀愛關(guān)系被炒作的沸沸揚揚,夢露和蕭文還沒有成名成家,就被人捧成“明星”了。夢露一個黃花閨女的名聲,被蕭文的父母給賣了。夢露心想,只能知難而進(jìn),為了保存她的人格和尊嚴(yán),丁夢露已經(jīng)沒有退路了。于是,她心生一計,先斬后奏,她和蕭文協(xié)商了一下,先回自己父母的家,辦了幾桌訂婚酒宴,也邀請了蕭文的父母和哥嫂,他們都沒有參加。夢露的意思,他們參不參加不重要,讓他們知道就行了。半年以后,蕭武仍然沒有造房子的跡象。夢露拿著蕭文的存折去銀行查一查賬。讓她做夢也沒有想到的是,銀行工作人員說:“對不起!你的存折早就被人掛失了,錢也早就被人取走了?!币宦牴ぷ魅藛T的話,夢露氣得啞口無言,仿佛此時有一大群螞蟻在她全身上下趕集。
丁夢露回到單位找到蕭文吼道:“你這一頭笨豬。認(rèn)識你真好,不用去動物園了。你這頭豬,是世界上獨一無二的,全人類都不會出第二個。你是人渣中的戰(zhàn)斗機。敗類中的VIP,你的大腦被雷劈了?你能不能有點良心。我倆去我娘家訂婚,我沒有要你一分錢。沒花你一分錢,都是我自己的積蓄。我那樣做,只想給我父母一個安慰,給他們一個臉面。我父母只生我一個女兒,我不能讓他們被人指指點點,說女兒跟人家跑了。而你的父母不管不顧,我不要你們家一分彩禮,不要讓他們說我是詐騙犯,不想讓他們再有條件到單位去'炒作'我們?!?p> 蕭文不慌不忙的說:“哎喲喂,這哇啦哇啦的,像狗一樣,不說一句人話,還亂咬人,什么事讓你大動干戈?”
夢露氣急敗壞地說:“你揣著明白裝糊涂。存折上的一千多元呢?你們是不是串通一氣來騙我?”
蕭文咂咂嘴:“我也是被逼無奈,被我媽折磨得夠嗆。才出此下策。請你多多諒解!”
夢露看看蕭文:“你這個悶葫蘆,我不問你就不說,你們一家人合伙來忽悠我?你的變化之快,與川劇變臉的絕活不相上下。是不是受你家人的鼓動和挑撥,早就不把我放眼里了?”
蕭文辯解道:“我也只是一個普通的人,我只想過安安穩(wěn)穩(wěn)的小日子,我被你們的吵鬧弄怕了,就得過且過,安穩(wěn)一天是一天。所以這種事我沒有敢告訴你,希望你能理解我的難處?!?p> “你早一點告訴我,比什么解釋都強?,F(xiàn)在廢話再多我也聽不進(jìn)去?!?p> 蕭文理屈詞窮。夢露心想,蕭文如果是假心假意,他也不會早早的在開始談戀愛的時候就把存折交給自己。看樣子,他是怕父母吵鬧而嚇壞了,這種男人在關(guān)鍵時刻就失去了主見,如果自己再這樣和他斤斤計較,如此就形成了一個惡性循環(huán)。不但自己的名譽一敗涂地,弄不好賠了夫人又折兵。'滄海橫流,方顯英雄本色'。為了保住自己的名譽,為了做個城市人,丁夢露決定學(xué)習(xí)古人。“機會往往偏愛有頭腦的人。”她學(xué)習(xí)韓信的“胯下之辱”,學(xué)習(xí)越王勾踐的“臥薪饞膽”。她在蕭文以及他的家人面前忍氣吞聲,只字不提那存折的事。夢露態(tài)度的轉(zhuǎn)變讓蕭文覺得有點奇怪,“你現(xiàn)在態(tài)度變好了?什么埋怨也沒有了?”夢露笑道:“我埋怨你有什么用?這個世界沒有強大的敵人。只有不夠強大的自己。你自己強大了。就沒有可怕的事,你自己脆弱,一個小小的困難就把你打倒。一個人要不要變強大,不是別人說了算,也不是生活說了算。我認(rèn)為自己是最棒的。就好像存折上的一千多元失去了,我不怕,以后我能賺更多的一千多元。我才二十幾歲,我年輕,靠人不如靠己?!?p> “你真牛!自命不凡,潔身自好!”
夢露認(rèn)為,“愛情它就是一個難題,上賊船容易,下賊船很難?!备星檫@東西,不負(fù)彼此就好了,不負(fù)此生太難了。蕭文雖好,但是他沒有立場,在關(guān)鍵時刻和他父母串通一氣,把一千多元的存折掛失。一千多元是小事,蕭文對夢露少了一份尊重,也少了一份真誠,夢露表面上不去追究,實際上也是心知肚明。
一天晚上,夢露去找蕭文,蕭文一個人在宿舍喝茶,夢露一見他,故意挑逗他:“一個人喝茶太孤單,也不找個人陪陪你?。俊?p> “陪我的人來啦!”夢露笑笑。
“生活在城市,不像在農(nóng)村,家家好串個門,一起談笑風(fēng)生。城市是陌生的,是疏遠(yuǎn)的,人與人之間永遠(yuǎn)保持著客氣的距離,沒有人去關(guān)心你的玻璃心。你也可以不去管別人的閑事?!?p> 夢露說:“城市是迷人的,也是冷酷的。發(fā)財?shù)娜艘肋h(yuǎn)努力,才能守住自己的財富。貧窮的人,如果不努力,那么只會永遠(yuǎn)貧窮?!?p> 兩人閑聊著,不知不覺外面下起了大雨。夢露打開宿舍門一看,天上滾來一團(tuán)團(tuán)烏云,正下著傾盆大雨?!坝甓即虻剿奚崂锪?,快快關(guān)上門?!遍T關(guān)上了,雨點噼噼啪啪地敲打著玻璃窗,夢露擔(dān)心地叫到:“天吶!這么大的雨,我怎么回宿舍?”
蕭文一本正經(jīng)的說:“怕什么?前后宿舍相差不到一千米,又不要你走二萬五千里。再說了,真的不想走,就和我住在同一個宿舍?!?p> 夢露臉一紅,罵到:“不正經(jīng),正財不足,偏財有余。”
蕭文說:“??菔癄€我不放手,山盟海誓我不變心?!?p> “難道你還另有打算?”夢露答非所問地說:“這雨怎么還不停呢?”
“雨不停才好,給我兩制造機會?!闭f完一把抱住夢露,夢露心想,萬一偷吃了禁果,再被他甩了怎么辦?想到這里,她掙脫了蕭文,在雨夜中跑回了自己的宿舍。
在以后的日子里,夢露和蕭文還和以前一樣在單位里進(jìn)進(jìn)出出,成雙成對。有一天,蕭文的母親來到了春陽市。吃過晚飯,他的父母都在蕭文宿舍里聊天,夢露下班以后,就去了蕭文宿舍,想和蕭文一起出去吃飯,沒想到和他父母碰了個正著。
蕭文的母親臉色陰沉沉的,夢露叫了一聲:“阿姨!”她是不理不睬。一會兒,她對著蕭文說:“一個男人要把心放在工作上,放在孝敬父母身上,而不是把心都放在女人身上。男人嘛!要找一個自己喜歡,家人喜歡的女人娶回家,送上門的女人,一定不是好貨色!”
蕭文對他母親吼道:“你亂說什么???”然后,他拉起夢露的手送她回宿舍休息。夢露氣得淚流滿面,自尊心受到了極大的傷害。蕭文也備受煎熬。夢露吼道:“萬家寧!萬家寧!有個你,萬家得不到安寧。”她對蕭文說:“她越是不歡迎我,我就偏要和你在一起,看她怎么辦?包辦婚姻的時代早就進(jìn)入墳?zāi)沽?。大不了,這輩子,我丁夢露不要你萬家寧的彩禮,不要你萬家寧的婚車,不要洞房花燭夜,只要你的兒子蕭文。你三年、五年教會你兒子穿褲子,我丁夢露三分鐘教會你兒子脫褲子?!字蟪墒祜?,木已成舟’時,看你還有什么辦法?”夢露發(fā)了一通火。蕭文反而笑了,他問:“什么時候開始‘生米煮成熟飯’?”
夢露被蕭文逗笑了。夢露有一位老鄉(xiāng),大約六十多歲,和夢露父親年齡相仿,夢露經(jīng)常到他那里玩,那位大爺在單位燒老火灶,天天燒開水,老大爺姓單,人們都叫他單師傅,單師傅有五個兒子,沒有女兒,他經(jīng)常開玩笑,讓丁夢露叫他干爹,丁夢露也會禮貌性的叫他一聲干爹,干爹也聽說了她和蕭文的事。干爹說:“現(xiàn)在婚姻自由,你們自己做決定,任何人都干涉不了?!闭f來也巧,蕭文同宿舍的一個同事他是本地人,也就是翟小云的丈夫,他結(jié)婚以后回家住了。從此蕭文一個人一個宿舍。夢露想蕭文的父母也不歡迎她,也不會給她和蕭文辦一個像樣的婚禮,何況蕭家一貧如洗。于是,她和蕭文協(xié)商一下,想先拿一張結(jié)婚證,夢露到娘家開了一張結(jié)婚證明到春陽,蕭文單位不同意開結(jié)婚證明,理由是蕭文沒到晚婚晚育的年齡,實際上那時,蕭文虛歲25,夢露已經(jīng)26歲了。拿不到結(jié)婚證,他倆不當(dāng)一回事,兩個人就住在同一個宿舍了,也買點喜糖在單位發(fā)發(fā)。夢露就這么稀里糊涂把自己嫁了。時間一長,夢露懷孕了,蕭家也該認(rèn)可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