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愧是承奇的弟子。不錯,我在諾兒三歲的時候,把她的靈根封印了。”
不語沒有接話,安安靜靜地等著倪懷聞把話說完。
“我曾是個不幸之人,靈修者這個身份對我來說只是累贅,我不希望諾兒踏上我的舊路,便擅自把她的靈根封鎖隱藏了。”倪懷聞?wù)f這話的時候,眼里色彩復(fù)雜,不忍和不甘摻于其中。
“她自己知道嗎?”
倪懷聞?chuàng)u頭否定,似乎想到一事,也不覺得避諱,當(dāng)著不語面打開床底暗格,伸手進去搗鼓了一會,“咯噔”一聲,石墻壁一塊磚頭微微凸出。
不語疑惑地走過去,原來那塊磚頭是空心的,就是一塊石屜子。石屜子中靜靜地放著一個外裝樸素的盒子。不語把盒子拿出來遞給倪懷聞。
倪懷聞沒接,對不語說:“打開看看?!?p> 不語一手端著盒子,一手小心地打開蓋子。只見盒內(nèi)躺著一塊泛著光澤的圓環(huán)玉,中心處鏤空的是一片祥云,整體剔透圓潤。不語只覺得這玉眼熟,心思閃動下,才記起這是斥濁溫脂玉,諾兒身上便有一塊這樣的吊墜,她的吊墜估計是環(huán)玉中間的祥云。
她小心地捏住系在玉上的黑棕棉繩。
玉是有靈氣的,何況是斥濁溫脂玉這樣的寶玉,更是賦有靈性,不能沾染太多人類的氣息,不然靈性便不再純粹。
斥濁溫脂玉并非不語所有,就算她要拿起來欣賞,也不能碰到玉身絲毫,這是規(guī)矩。
看到不語手上的細節(jié),倪懷聞眸中透著欣賞,不愧是天下傲骨承奇認(rèn)過門的徒弟,膽大心細,確實值得他一夸再夸、一念再念。
不語疑惑地看著倪懷聞,斥濁溫脂玉何等珍貴,他要自己拿出來作甚。
“這是斥濁溫脂玉,這塊是留給你的?!?p> “留給我?”
倪懷聞笑著點點頭:“當(dāng)初承奇留下一對斥濁溫脂玉,說一塊留給諾兒,一塊另有用處。今日見你,我想,剩下這一塊估計就是留給你的吧?!?p> 不語心下流轉(zhuǎn),空靈灰瞳中閃爍著好看的光,就算是猜,師父也能猜到在未來的某天,她會踏出風(fēng)曜來找尋自己。
“斥濁玉養(yǎng)人,但也認(rèn)主,你且小心佩戴著?!?p> 不語點頭,這才敢放心地用手去觸碰玉身,光滑飽滿、白脂剔透。她抬頭,眼中帶著一絲感激,斥濁溫脂玉乃是寶物,倪懷聞本可以帶著私心一直把玉藏著,但他沒有,他守著師父承奇一句話,便在這里候了三年。
“你要小心長老臺的人,他們并不簡單?!彪m然不語說自有分寸,但倪懷聞還是止不住再叮囑了一句。
不語只當(dāng)是易明映拿培元丹出來糊弄人,給倪懷聞留下了不好印象,她乖巧地點頭:“我知道了?!?p> 倪懷聞見不語有些敷衍,本想再多說些什么,但又想到這孩子既然能避開長老臺的耳目折返回來,可見心思縝密,他再多話也只顯得無力,還是選擇相信這孩子吧,畢竟她也是承奇最為得意的弟子。
“嬰子,回來?!辈徽Z用精神波動召喚,她知道嬰子就在門外,喊它進來不是難事。
嬰子本是風(fēng)曜靈尊,再加上它在暗地里一直關(guān)注著不語,感受到不語召喚,自然是最快時間回到不語身邊。
隨之進來的是倪諾兒。她看到不語手上的斥濁溫脂玉,覺得有些眼熟,便抬手摸了摸脖子上自己的吊墜。
倪懷聞柔聲喚諾兒:“諾兒,你帶不語去外堂吧,做些好吃的招待招待,我先起來洗漱?!背粤瞬徽Z的復(fù)靈丹后,倪懷聞已經(jīng)恢復(fù)了元氣,他本該在第一時間起來整理梳妝的,但在小輩面前洗漱著實不雅,無奈不語又心急承奇之事,他便只能一直賴在床上了。
不語自然清楚了倪懷聞的心思,有些尷尬,確實是她要心急了,沒有考慮到這個方面。
“好,那我做幾道菜,咱們今晚好好慶祝。”諾兒眉眼彎彎,爹爹重病痊愈,再加上她對不語有天然的好感,兩相疊加,諾兒心中很是愉悅。
她心下開心,正打算伸手去牽不語,觸手可及之處卻又停住,猶豫的意味盡顯。喜歡歸喜歡,她心底里對不語還是有些犯怵,即使是之前和不語有身體接觸,她也只敢拉住不語的衣角或袖口。
不語低頭看到諾兒伸出卻又縮回的小手,心中泛出甜意。她小心地把斥濁溫脂玉戴在脖子上,而后主動伸手牽住諾兒,語氣雖有些平淡,卻也不難聽出話里藏著的好心情:“走吧?!?p> 突然和不語牽手,諾兒微愣一下,大大的杏眼立馬彎出一個好看的幅度。
倪懷聞看這小姐妹倆手牽手出門,表情甚是欣慰,但似乎想到了什么,表情又有些微凝。承奇說,不語是風(fēng)曜之森的精靈。然而現(xiàn)在她卻出現(xiàn)在風(fēng)曜之外,身邊還跟著東國長老臺的人,還有先前關(guān)于風(fēng)曜中心暴動的傳言...不語這孩子心里到底藏了多少事...
......
中心地區(qū)便是森林的核心,風(fēng)曜之森的對外核心便是中心湖。而永夜之森的中心,卻是一座恢弘宮城佇立不倒,古樸神秘。
城內(nèi),石筑的高臺之上,一道滅紫身影立于其中,暗紫瞳眸眺望著南方。
一身黑裝的男子閃身在其身后,單膝跪地,聲音低沉有力:“主上,如您所測,東國內(nèi)部疲弊,已是徒有外殼的紙老虎。近期東國皇室一直在對外招攬人才,我已經(jīng)安排不少人進去了?!?p> 滅紫身影并沒有回頭,慵懶的聲音慢慢悠悠:“很好?!?p> “主上,最近縹凌閣的人在暗中接觸東國長老臺?!?p> “哦?”縹凌閣?林逸臣這老家伙又想整什么幺蛾子?
“具體情況不知,似乎是這屆全大陸劍術(shù)交流賽的主場是東國。”
“嗯。”滅紫身影終于回頭,慢吞吞地坐在桌邊,骨節(jié)分明的秀指端起桌上的清茶,小口輕抿。“繼續(xù)?!?p> ......
暗探稟報完近期的事情后,正打算告退,卻被眼前坐姿肆意的主上叫?。骸帮L(fēng)曜可有動靜?”
“回主上,無?!卑堤接行┠蠛?,主上在回來的這個把月內(nèi)頻頻提起風(fēng)曜,甚至派人去探風(fēng)曜中心之事。
但風(fēng)曜中心是何等地域,豈是他們這些小卒想靠近便能靠近的?特別是最近風(fēng)曜內(nèi)新坐鎮(zhèn)的女魔頭,手段極其干凈利落,搞得他們這些接到命令的手下只能在風(fēng)曜中心外沿徘徊,一步也靠近不得。
好在主上沒有怪罪之意,不然以往常主上的脾氣,這個難如登天的任務(wù)就能讓他損失好幾批手下。
暗紫瞳眸中閃過一絲隱晦的色彩,稍縱即逝:“下去吧?!?p> 暗探宛如得到大赦,動作迅速毫不拖拉,半息間便消失在高臺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