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紫金楠木屋內。
“小不語,你看我操作一遍?!毕抑瓜囟?,身前一尊古銅鼎懸空自轉,周圍堆放著各種各樣的草藥。
弦止釋放出淺青色望燭火,熱爐、抓藥、燒藥、提煉、凝丹,再到最后出爐,一套流程下來也不過一炷香時間,這還是弦止刻意放緩速度的結果。
不語看著出爐的一爐子丹藥,里頭啥啥都有,筑基丹、愈體丹、洗髓丹...顆顆圓潤,色澤鮮亮,皆有丹紋。
不語眼角一抽一抽地,還能這樣煉丹的?
“怎么樣,看懂了嗎?你試試吧?!毕抑顾坪醪挥X得自己煉出來的丹藥有何不妥,就這種基礎丹藥,還要她墨跡多久?
不語點點頭,把混元鼎召喚出來。
古銅色澤,展雙耳,立三足,鼎生饕餮,混元鼎懸于半空之中,古樸醇厚的轟鳴聲響徹于屋內。
弦止嘖嘖道:“混元鼎果真不同凡響,我還真送了個大便宜給你呢。”
“你一開始不知道嗎?”上次弦止來給她送鼎的時候并沒有多逗留,她還以為弦止是知曉的呢。
“我也是偶然得到這鼎,它在我手上半點反應沒有,我只瞧它材質不錯,想著給你先練手玩玩,以后再幫你尋個更好的呢?!毕抑箖墒忠粩偅硎舅娌恢?。
不再糾結這事,不語釋放出赤炎火,一邊熱鼎,一邊分心核辯藥材,仔細掂量后才用意念掀開鼎蓋,全程動作小心翼翼。
見她這般謹慎,弦止忍不住開口道:“瞧瞧你這小家子氣的樣兒,煉丹嘛,講究膽大心細,別怕,這鼎炸不了?!?p> 聽到弦止這番話,不語緊繃的神經像被人扯了一下,正抓著藥的手一哆嗦,全撒了。
“你怎么盡打攪我!”
弦止自個兒的丹錄里分明寫著,煉丹須聚全神,切忌受外界叨擾的,現(xiàn)在倒好,規(guī)矩全讓她自己給破了。
“行行,不鬧了,你繼續(xù)?!毕抑褂樣樀?。
不語雖嘴上嫌煩,但身體還是很誠實,她謹遵弦止教誨,小手一抓,看似隨意地就把藥扔混元鼎中。
弦止點點頭,孺子可教也,她不過點了一句,不語便知她話中有意,懂得嘗試用精神力去辨別和稱重草藥。雖說不語只敢放往里放兩份不同丹藥的藥材,但這也比外界那些固守一鼎一丹還自視甚高的煉丹師強多了。
不語凝聚全神地操縱著赤炎火,似乎見鼎內沒啥動靜,還時不時往里多添上幾把草藥。
弦止斜躺在旁,一手撐著腦袋,墨瞳中滿是驚奇和贊賞,這孩子,稍加提點膽子就敢這么大,哪個煉丹新手敢在中途開鼎蓋加新草藥?這膽量,都快趕得上她當年了。
一時辰過去,不語才緩緩收回火靈。
丹成,丹起。
四顆渾圓飽滿的丹藥被不語引出,于鼎口上方旋轉。
“筑基丹,養(yǎng)靈丹,成色不錯。”弦止坐直身體,秀手一揮,四枚丹藥飛進瓶中。她暗嘆,自己果然沒看錯人,要知道,外世的普通煉丹師是在無數次炸爐的經驗教訓下成長起來的,在大陸上初次起爐就能成丹的煉丹師,一只手的手指頭都能掰算清楚,不語初次煉丹便一鼎四丹,這可比普通煉丹師強了不知多少。
“呼——”才將將一時辰,不語已是全身大汗。
她接過弦止遞過的丹藥瓶,鉛灰瞳終于有了點生氣,她低聲呢喃:“厭火,我會煉丹了?!?p> “嗯?精神力還沒榨干?”弦止纖長的手指輕點下巴,“你再多煉幾爐?!?p> 外世普通的煉丹師,煉初級靈丹的時少說都要耗上一整夜,既然小不語這般有能耐,一個時辰就出丹,精神力還富富有余,這樣的小天才,她自然是要用天才的方法對待。
“好?!辈徽Z當然知道弦止打的什么算盤,靈修者的精神力是源源不斷地自主補給的,只不過補給速度是由靈修者的識海等級而定的,識海越強大,補給的速度越快,反之同理。
如果在短時間內把精神力用光,便會引起強烈的補給反彈,這對識海而言,無不是一種鍛煉。
不語一晚上時間,又煉了幾爐丹藥,雖說只是基礎靈丹,但不語在弦止的教導下,一鼎幾枚幾枚地產出,且每次都有增長,從初次的一爐四枚,到最后的一爐十枚,對不語這種新手而言,已是不俗的成績。
晨初,不語感覺自己識海都被掏空了,整個人疲憊不堪。
“不錯不錯,小不語,收獲挺大?!毕抑姑徽Z細軟的墨發(fā),“趁現(xiàn)在這個好時機,抓緊修煉?!?p> 不語點點頭,直接在原地閉眼打坐。
四周靈氣受到牽引,源源不斷地涌入不語身體,逐漸地,一道紅色光圈逐漸地暈染開,把不語完全包裹其中。
覆在黑晶面具下的藤枝狀刺青從原來的烏黑變得暗紅,若是揭開面具,便可以看到暗紅藤枝她臉上搖曳,著實詭異得很。
源源不斷的靈氣滋補著不語早已干涸的精神之海,她感覺精神之海就像榨干的海綿重新浸到水中,整宿不眠的疲憊感一掃而空。
“阿語,阿語?!笔煜さ穆曇糇远呿懫?。
不語緩緩睜開眼睛,入眼的卻是木屋的脊梁,她怎么躺床上了?
剛剛的聲音...不語鉛灰瞳一下瞪到最大,她迅速起身:“厭...厭火!”
不語突然的動作讓厭火怔了一下,他輕喚:“阿語,你近來嗜睡,可有哪里不舒服?”墨瞳中閃爍著淺淺憂色。
“嗜睡?”難道之前的一切都是夢嗎?
不語抬手摸摸左臉,是真實的皮膚觸感,原本的黑晶面具卻不見了,怎么回事...
“阿語?沒事吧?”厭火伸手,輕輕拉過不語放在左臉上的手,玄色的靈氣緩緩地探入她的脈搏。
這個感覺...怎么空蕩蕩的...
她嘗試召喚火靈,卻半分反應都沒有。
“帝炎,帝炎...”她在心里默喊。
......
真的是夢,夢怎么會那么真實呢?
夢里有弦止,有古暨,有帝炎,她成了靈修者.....
看來是我想修靈給想魔怔了,不語輕笑。
不管是不是夢,只要厭火沒事就好。
“厭火,我沒事啦,我餓了?!?p> ......
一道嬌俏的身影自木屋里出現(xiàn),徐步向中心湖邊走來。
身著雪袍,及腰墨發(fā)隨意披散,黑藤枝刺青布滿左臉,襯得鉛灰瞳越發(fā)空靈,少女似乎在思考什么,一路低頭看著腳尖。
“阿語,過來。”
聽到有人喚她,不語抬頭,厭火就立在她不遠處向她招手。
不語有點愣神,內心感覺異樣,卻難以道明。
她往前幾步,厭火眸中笑意淺淺:“阿語,這幾日靈花開了,好看得緊,走吧。”
靈花果樹千年才開一次花,她從來沒見過,便總在厭火耳邊犯嘀咕,每次厭火都告訴她:快了,她一定有機會看到的。沒想到,千年之期已到,靈花開了,厭火從來不會騙她。
不語眉眼彎彎,想牽住厭火伸來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