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號這天,鄭國民出門時,看到餐廳門口那邊,模模糊糊的有幾個人在活動,向他揮手的那人,看起來好像是老板盧祖利。
同樣是不想吵到其它還在睡夢中的游客,鄭主任擺擺手,迎著微涼的海風,向海灘跑去。
海灘上,稀稀落落的還是有些人,不少還是依偎在一起的情侶,不過光線還暗,他眼睛有不太好,看不清他們,主要是姑娘的面目——攝影師就是發(fā)現(xiàn)和記錄美嘛,便向人少的地方跑去。
余小美和崔若穎就在前面的沙灘上,隔著大概一個人的距離并排坐著,說起來就是這樣怪,一開始見面時,她們無端的不對付,但現(xiàn)在卻有些無話不談的意思。
也許,這就是女人,又也許,這就是緣分。
看著眼前的海,看著身后的山,看著山上那些亮著燈的民房,崔若穎又一次樸實無華的稱贊,“真是個好地方!”
“那你也來啊,島上的文化事業(yè),很需要你這樣的專業(yè)人才,”余小美說。
崔若穎沒好氣的頂了一句,“不是誰都有你的條件?!?p> 大多數(shù)人,都是努力的朝城市里擠,比如崔若穎。
像余小美這樣,偏從大城市跑到這樣偏僻的海島上的,那能是一般人?
看到好地方的時候,誰都會生出就在當?shù)亻L住或者安家的念頭,但一般人只能想想,不說那些長遠的事,如孩子的教育,父母的醫(yī)療等,最現(xiàn)實的就是,總得恰飯吧。
再美的風景,那能當飯吃?
也只有想余小美這樣家境不是一般富足的,才能支持她這樣隨心所欲的按自己的喜好來行事。
就連工作,都能按自己的喜好來,而不用考慮收入、前途等這樣一般的上班族必須考慮的問題。
這才是最大的奢侈,一般人畢生都不能體驗的奢侈。
“我大概,還能在這里呆一年,”余小美說。
崔若穎馬上說,“呆膩了,想換個地方?”
跟著來了興趣,“哎,我可以向你推薦個好地方,看膩了海,去看看山吧,我們老家就是個看山的好地方,放眼望去都是山,座座秀美雅致,”
“好些山滿山都是竹子,風吹過時,竹浪如海,非常適合你這樣煩膩了繁華俗世的仙子,怎么樣,心動不心動?”
余小美沒有理會她話里的慫恿和譏諷,“我得回市里,已經(jīng)安排好了,先調(diào)到區(qū)文化局,”
崔若穎很不解,“怎么,你家還真的想讓你在仕途上有所成就?”
按理說,余小美老爸應(yīng)該知道,以自己女兒的性子,不會是這塊料子,所以應(yīng)該不會做這樣的努力。
“主要是我就有機會接觸更多的人,”余小美說。
崔若穎又覺得她這說的不是人話,在東岙島上,難道就不能接觸到人?
“見那些他們想讓我見的人,“余小美有些落寞的說。
“哦,”崔若穎明白過來,也是,你比我還要大兩歲,確實到了該好好考慮個人問題的時候。
她試探的問,“那個兵哥哥……”
余小美只輕輕搖了搖頭。
崔若穎頓時對她有些同情,但轉(zhuǎn)念一想,人家的煩惱,能和自己一樣嗎?
人是富人,很富的人,可能在結(jié)婚成家的問題上,不會完全按她的意思來,但同樣是煩惱,人家煩惱這些情情愛愛的問題時,坐擁豪宅,賬戶里還躺著一輩子揮霍不完的財富……
“選擇多總不是件壞事,要相信你爸媽的眼光,還有,那些條件很不錯,但你又看不上的,想著我點,我不挑食,”
…………
另一邊,鄭國民已經(jīng)跑到了沙灘邊緣,在前面的礁石上,他看到有人在那里祭拜,神情肅穆。
這樣的場景,這兩天他親見過多次,看到遺留下來的痕跡更多,只是不好跟進,這樣故老遺傳下來的很多事,已經(jīng)逐漸被擯棄,因為這很多事,說起來都算是迷信的范疇。
一個在這樣傳統(tǒng)的島上長大的少年,為什么能拍出那樣打動人心的作品來?
…………
早上九點,碼頭邊的停車場上,已經(jīng)是人山人海。
臺子早就搭好,和鄭國民見過的那些開漁節(jié)不同的是,這臺子,不是給領(lǐng)導坐,上面放的是四海龍王,供桌上,擺著成堆的供品……
他看到,電視臺的攝像機,非常知趣的拍攝著臺下的場景,他覺得,其實可以拍一拍的,這樣傳統(tǒng)的開漁儀式,估計用不了多久也會消失。
他在人群中看到了周晨,和一個穿著軍裝的人在一起,但他手上,那拿的是什么相機?
你就用這個相機拍照?
他正準備過去,卻被人群擠得離那邊更遠了些,從山上下來了一群人,兩邊是吹打班子,路當中的,是各種旗子。
場邊古樸的漁家號子響起,在幾個明顯好好打扮過的漢子的拉動下,祭海祈福的大旗升了起來,碼頭那邊,漁船上的旗也一起升了起來,很是壯觀。
周晨飛快的拍著能看到的一切,腦海中那個戲多的系統(tǒng),看來還是挺懂事,知道這樣儀式的對漁家的意義,沒有跳出來提醒什么“素材重復(fù)之類”的話。
平時被供奉在海神廟里的那些旗幟,此時已經(jīng)請到了現(xiàn)場,周晨拍了幾張,看了老爸一樣,很欣喜的看到,老爸臉上的激動和歡喜,不像過去幾年一樣,是強裝出來的。
雖然依舊沒有自己的船,在這樣的場合,只能算是湊熱鬧,他看起來照樣神采飛揚,還不時跟老媽說些什么,周晨雖然聽不到,但大致猜得出來,無非就是將來我會怎么樣怎么樣之類的。
男人嘛,在這樣盛大的場合里,總喜歡說一些雄心大志的話,或者說,開空頭支票,或者干脆說,吹牛。
另一邊,供品已經(jīng)準備好,一頭收拾得干干凈凈的大肥豬,一只同樣清潔溜溜的整羊,用紅綢固定在案板上,后面是十個高高的竹筐,周晨知道,那里面,放著五谷和五果。
再轉(zhuǎn)向旁邊,他眉頭皺了起來,堂哥周保忠和堂嫂黃阿珠,正激動的和工作人員在爭吵、推搡,雖然聽不到他們在說什么,但看起來很是激憤的樣子,他們又要鬧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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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梅河
ps:周保忠:是不搞些事情出來,就不是我性格嗎?不,是我不搞事,你們就不會投票,所以我真是被逼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