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事，老師明白，你們現(xiàn)在也慢慢的長大了，對一些人和事，會有和以前不一樣的感受和體會……”
周晨也想看表了，門外的廖彩云想捶墻，你說你一個數(shù)學(xué)老師，怎么比語文老師還會繞圈子？
果楨也不想這么繞的，但不知道怎么回事，坐在那安靜的聽著的周晨，就是給了他不小的壓力。
好像他一開始就知道這次談話的主題，還覺得要談的這事，很沒有必要。
不該這樣的。
借給自己倒水的機(jī)會，果楨站了起來，“周晨，有些事你可能不知道，這兩天，好多老師，包括其它四個班的班主任，還有教務(wù)處的領(lǐng)導(dǎo)，都收到了舉報信，說你和班上的女同學(xué)，走得過密，”
這話讓周晨有些震動，教務(wù)處也就罷了，其它四個班主任都有收到？
如果此時已經(jīng)正式開學(xué)，是不是所有的班主任都會收到這樣的舉報信？
這是哪里來的深仇大恨啊。
哦，就因?yàn)?，我搶走了你們的夢中情人?p> 太平洋個你七舅姥爺最漂亮的孫女的，既然如此，哼，要不干脆，連那個什么更受你們追捧的姚丹丹，我也一股腦的拿下？
一只羊是放，一群羊也是趕……反正已經(jīng)把你們得罪了是吧，反正你們做得這么過分是吧，那就干脆把你們往死里得罪。
不止是姚丹丹，前五的那幾位，我統(tǒng)統(tǒng)不放過，怎么樣？
我氣不死你們這群小肚雞腸的家伙。
不看著周晨，果楨倒是說得挺流暢，“其實(shí)這些我也能理解，知慕少艾嘛，也是人之常情，”
他看了周晨一眼，你這是走神？你居然走神？
“只是周晨，你們現(xiàn)在還小，無論是心理上還是生理上都不成熟，而高中，又是你人生中最關(guān)鍵的一個階段，人這一生，每個階段都有各自的主要使命，在現(xiàn)階段，你們的主要使命，還是全力學(xué)習(xí)，為將來的幸福生活，打下堅實(shí)的基礎(chǔ)……”
廖彩云興奮起來，不容易不容易，你總算說到了正題。
“……正確的時候，就要做正確的事，效果才會最好，你說呢？早戀早戀，既然是早戀，那肯定不是太好……”
“果老師，什么是早戀？”周晨忽然打斷了他的話。
就連廖彩云也是一愣，這個時候，你不應(yīng)該是緊張不已嗎，怎么還反問起來了？而且聽起來，聲音居然那么平常？
她真的想推門進(jìn)去看看兩位當(dāng)事人的神情。
眼睛一轉(zhuǎn)，剛好看到一個人在樓梯口露出頭來，喔，這么巧，這么好？！
她連忙快步走過去，“主任……”
…………
辦公室內(nèi)，果楨一時有些語塞。
早戀這個詞是經(jīng)常掛在嘴邊，但具體的說什么是早戀，這個剛才還很會繞來繞去的數(shù)學(xué)老師，感覺還真不好回答。
尤其是在問這個問題的人，明顯不好糊弄的情況下。
這事弄得，明明是我批評他的一場談話，現(xiàn)在怎么好像變成了對我的考校？
“早戀，”他字斟句酌的說，“我個人認(rèn)為，就是在心理和生理都不成熟，人生觀、價值觀、世界觀等也沒有完全形成，各方面的條件都無法承擔(dān)相應(yīng)的責(zé)任時，盲目和沖動的開始的戀情，”
周晨覺得，果楨這個回答，很可以。
當(dāng)然，是站在一個某些認(rèn)識已經(jīng)固化的成年人的角度來說，很可以的一個定義。
“那么果老師，什么是愛？”他問道。
果楨：我是誰，我在哪，我在整哪樣？
他真的是想怒又想笑，你這是在玩我嗎？我老婆，乃至我初戀，當(dāng)年都沒問我這個問題。
好在周晨并沒有逼他回答這個問題，他只停頓了一會，便繼續(xù)說，“戀的重點(diǎn)和目的，是愛，”
早年體罰過學(xué)生的果楨，此時很有動手教育周晨的沖動，你這是給我上課不成？
“難道說，只有在心理和生理都發(fā)育成熟，三觀已經(jīng)成形且正確的情況下，才懂得什么是愛嗎？那嬰幼兒對父母的愛，就不能算是愛？”
“或者說，只有人才懂得愛？那烏鴉反哺，羔羊跪乳，算什么？”
“啪，”果楨忍不住在桌上重重的拍了一下，“我和你說的，是這種愛嗎？”
“我覺得，愛是相通的，”周晨是一以貫之的平靜，“也可以說，是一種本能，就是雖然可能什么都不明白，但生來就具備這樣的能力，并不需要什么前置的條件，”
“就說男女之愛，老師你覺得，我們不成熟，所以不懂，其實(shí)恰恰相反，正因?yàn)?，我們可能還不滿足大人們定下的成熟的條件，所以我們的愛，才是真的，”
果楨氣得說不出話來，這……這……這哪里來的歪理？
“老師，你看過《理智與情感》嗎？”周晨又問。
“沒看過，”果楨想也不想的沒好氣的說。
突然又問這個干什么？顯擺啊，不是時候吧。
“我也沒看過。”周晨說。
這家伙，這家伙，這真是找打，這是消遣我啊。
“但我覺得，人一旦理智起來，應(yīng)該就沒有情感，或者說，沒有真正的情感，”
“老師您覺得，我們不成熟，不懂，很多問題都不考慮，不考慮雙方的家庭，不考慮喜歡上的你人會不會對自己的發(fā)展有幫助，是不是會拖累自己，會不會影響到落戶，進(jìn)而影響到未來孩子的教育……等等等等，”
果楨又驚訝的看著周晨，懂的還真不少。
“所以，這就是盲目且沖動的，”
“但老師您有沒有想過，正是這樣什么都不考慮的愛，才是真的、純粹的愛？”
“愛她，就只是因?yàn)閻鬯?。?p> 果楨真的是無語望天，這談話，怎么就成了現(xiàn)在的樣子？
談的這些，就不該是我和一個學(xué)生該探討的問題。
只是，他娘的……不對不對，我為人師表，怎么能說臟話，就是在心里說也不對。
只是，這小子雖有杠精之嫌，但他說的這些吧，好像又并不是沒有一點(diǎn)道理。
當(dāng)年我要是能說得出這樣的話，暗戀的那位姑娘，怕不是和現(xiàn)在這樣，只能在午夜夢回時暗自思念一番吧。
他揉了揉額頭，準(zhǔn)備把周晨趕走，有些亂，要捋一捋先。
“砰，”門被人大力推開……
落梅河
ps：很希望能回到從前，對當(dāng)時的班主任也說出這樣的話來，前提是，他會容忍我說出那些話，而不是擼袖子把我打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