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言,顧哥哥,快上來呀”
小公主扶著侍女的手上了船,沖身后的二人招了招手。
“就來”,墨言側(cè)身下馬,將韁繩遞與一旁的下人,沖著顧忱略微低一低頭行禮。
“聽聞忱王殿下戰(zhàn)場上傷了眼,如今一看,竟是好多了?”
“如今有在服藥,略有好轉(zhuǎn)”。
墨言聽聞點了點頭,有好所轉(zhuǎn)就好,那么好看的眼睛啊,可千萬別毀了。
抿了抿嘴唇,不知應(yīng)該說著什么,也不知,能說些什么。
腳步一轉(zhuǎn),頓了頓,索性轉(zhuǎn)頭登船。
算了算了,也沒什么好說的了,就這樣吧。
顧忱看著日思夜想的姑娘,面無表情的轉(zhuǎn)頭上船,就好像,沒有見到他一樣。
心中突然騰地升起一股無名之火。
點點頭,問個好,就結(jié)束了?再沒有什么話,好說了是嗎?
明明之前見過面了,居然還裝作不認識,小騙子。
難得他精心安排,為的就是想留住這再見的第一面。
他自己的身體他知道,這雙眼睛,除了那最后的所謂的解藥外,基本已經(jīng)藥石罔效了。
根本就不會有什么,太醫(yī)院日夜鉆研終于找到治療辦法,或是街上老人看在他有善心的份上,隨手掏出個解毒丸的這種騙鬼的奇跡了。
不可能的,他的眼睛,留不住的。
他之所以回來的,不是為了治療雙眼,也不是為了接受封賞。
說到底,他只是想要趁著徹底失去光明前,找到那個不小心被他弄丟的她。
然后啊,遠遠的護住她,牢牢的記住她。
記住她的五官,她挺翹的鼻子,她秀美精致的眉眼,而不只是在模糊的記憶里,她不帶一絲溫度的面容。
好不容易見到了,為什么不相認呢,為什么?
難道是還在,還在記恨他嗎?
未等她抬腳踩上船板之時,顧忱忽然甩出腰間的鞭子,猛地一抽,似有所感。
墨言閃身避過,那鞭子帶著涼氣,擦過額間的一縷發(fā)絲,直沖著岸邊系著繩索的抽去。
綁著的繩結(jié)登時四散開來,船家一劃,船身便隨著風(fēng)漸漸離岸,只留下公主和小王爺兩個人在船上,看向彼此,大眼瞪小眼。
小公主一時語塞,還沒等反應(yīng)過來時,那兩人已經(jīng)上了另一條船。
眼看著兩船相隔漸遠,小公主深吸一口氣,剛要出聲喊。
“阿~”,便被一旁的小王爺眼疾手快的捂住了口。
“你是不是傻,三哥明顯是有事情要跟墨小姐說。
三哥是正人君子,斷不會對墨小姐做什么不軌之事的。你急急忙忙的喊,倒像是發(fā)生了什么似的”。
“你,倒,是,松開手?。 ?p> 小公主憋的臉通紅,杏眼圓睜,大眼睛直勾勾的瞪著他。
“哦哦,抱歉抱歉”。小王爺自知理虧,急忙把手放下。
看著一旁四處張望的公主,捻了捻指間,悄悄的紅了耳朵。
嗯,她的臉,好軟好軟的。
“王爺是有何要事要說嗎?若只是感念少時情意的話,大可不必。
你我難得尋到一處幽靜之地,不若聽琴觀景,逍遙一回可好?”
墨言看出了他的用意,卻沒有了想仔細聆聽的心情。
切,他們兩個之間,還有什么,好去說的啊。
既然已經(jīng)決定放下,那就放下好了。
那些什么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沒有想到之類沒用的廢話,早已不再能打動她了。
她很早以前,就已經(jīng)過了那種面上不解,難過,困惑,內(nèi)心仍苦思冥想各種理由為他辯護的時候了。
就算心底的聲音叫囂著,要聽一聽他即將說出口的話,可理智仍在告誡她,離開,趕快離開,在他開口之前。
一頓,一愣,不出片刻,船已經(jīng)緩緩而開,壓下了所有的遲疑。
湖水清澈見底,遠山蒼翠,飛鳥緩緩掠過。
桌上的熱茶冒起細細的煙。
春水碧連天,臥船聽雨眠。
“恕我直言,我與王爺,不過是彼此無干之人罷了,并沒有什么好說的。
更沒有什么陳年舊事可以回味,不如,就算了吧”。
“是嗎?可若是本王,這個與你無干之人,偏要與你細究一下年少往事呢?”
顧忱一邊說著,一邊煮茶。瞇著眼睛身體微微向后仰,細長的手指搖起茶杯,一派風(fēng)流。
“還是說,墨小姐想跟本王討論一下,那日本王回京時,王府中所遇的刺客同黨”。
“什,什么刺客?”
“一個膽子頗大的刺客,輕功極高,一個人便敢闖本王王府,雖武功不佳,但身法極好,能在眾多護衛(wèi)的追趕中全身而退”。
墨言有些坐立難安,喉頭發(fā)緊,頓時咳了一聲。
顧忱將茶沏入她杯中,皺著眉看她慌亂之中一飲而盡,順帶著瞥了一眼她的發(fā)飾。
“年紀尚輕,身材消瘦,喜蘇繡,鳶尾花”。
“咳咳咳”。
“只是喜好相同而已,墨小姐不必激動”。
“你!”
墨言腦子一熱,張了張嘴想解釋清楚,可看著他深邃的眼眸,卻又瞬間冷靜了下來。
深吸一口氣,垂下眼眸,只盯著腳尖。
“便是年少有些糾葛,也已經(jīng)過去了,王爺還是注重當下為好。
至于同喜鳶尾這種話,根本算不上證據(jù),王爺還是少說為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