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干什么?”
女人聲音里充斥著憤怒。
小團子被從高空摔落到地面,落在梧桐林中間,后背衣裳被枝丫劃破,滲出血跡。
好疼,不抵天雷降臨的疼痛,依舊很疼,小團子撐地站了起來。
是炎瑯。
炎瑯還是一身紅衣,沒來得及梳妝。
日落西山,林子里刮起冷風(fēng)。
炎瑯氣急了,眼神陰翳,仿佛要讓面前的少女為倒在草叢里的少年償命。
少女顫顫微微站著,肩膀一高一低,一言不發(fā)。
天漸漸黑了,今夜月亮被云遮住,偶爾露出光華。
兩人不知道對峙了多久,小團子一直面無表情。
在梧桐林被炎瑯毀滅殆盡之前,她平靜了下來,盤腿坐到地上,對小團子招手,聲音有些僵硬:“過來?!?p> 小團子跛著腳走到炎瑯面前,一只腿盤著,一只腿搭在地面上。
后背疼出了密密麻麻的汗珠,風(fēng)一吹,又滲進皮膚里,過了一會兒,又出了一層汗。新的汗水浸過未處理的傷口,仿佛用帶刺的鞭子抽過。
頭發(fā)已經(jīng)濕了,緊緊搭在頭皮上,很難受。
少女對上炎瑯的眼睛,一言不發(fā)。
“肉身怎么來的?”
炎瑯問。
“桃花妖給的。”
少女氣息有些弱,雙手緊握著,嘗試將語調(diào)放平穩(wěn)。
“仔細說。”
“昨晚我在屋頂上遇見一個妖怪,玩鬧到了一處桃花林,遇見了被下了滅身咒的桃花妖,她把滅身咒引到了妖魂身上,把肉身和妖靈都給了我?!?p> 輕聲平穩(wěn)說話不會扯到身上的傷口,少女把聲音放的更平了。
“千年修為,不給你就跟著妖魂毀于一旦?!?p> 炎瑯冷笑:“你不要以為人間教你的第一課是仁慈和幸運。”
少女身子一僵。
昨天炎瑯依偎在左紫宸懷里說的話在耳邊響起:以后右相府就是你的家了,好歹再來人間時,有個歸處。
“桃妖讓你做什么?”
“嗯?”
少女沒反應(yīng)過來。
“被人下了滅身咒至少臨死前要讓你報仇吧?”
炎瑯提醒。
“她要我照顧一個人?!?p> 少女回答。
炎瑯?biāo)π?,站起,留下冰冷的話?p> “得虧她已經(jīng)死了,不然若今天傷害樂羨的是她…”
少女抬頭望著炎瑯,等待下文。
“養(yǎng)好身上的傷,傷好了讓商越離教你做人?!?p> 少女一言不發(fā)。
炎瑯內(nèi)心罵娘,這丫頭還真是倔,不過一時氣急沒收住手摔了她一下就一個多余的字也不愿意說?
她又氣又惱,往前走了幾步,過了一會兒又退回來,猛地往下踩了一腳。
覺得不解氣,又多踩了幾腳,才又在少女面前坐了下來,對上她的眼睛,嫌棄道:“還真是天界養(yǎng)的丫頭,倔的要死。”
過了一會兒,少女還是一言不發(fā)。炎瑯沒轍,語氣軟了些。
“要不要我解釋一下為什么生氣?”
“嗯。”
少女回答。
“我有沒有告訴過你樂羨現(xiàn)在被圈禁了?”
“樂羨沒有被圈禁?!鄙倥苷J真:“沒有人看著。”
炎瑯抑制住自己想要再摔一下眼前丫頭的沖動:“樂羨被挖了心,還被下了傀儡咒,不要說美人殿了,就算是在天涯海角一言一行都被控制著,你現(xiàn)在去找他,只能讓他更早死?!?p> “你和白紫宸都是萬年妖怪了,已經(jīng)可以封神,為什么不救他?!?p> 少女終于發(fā)問。
“傀儡咒只有下咒之人可解?!?p> 是了,傀儡咒,可使完全之人成為傀儡,完全之人尚能擁有自己的意識,只是行動不受控制。
樂羨只是一個被挖了心用傀儡咒吊著一口氣而已。
“我和紫宸一直想找到下咒的人,但是找不到。”
“這就說明,只有兩種可能,第一是下咒之人修為高過我和紫宸,二是原本下咒的人已經(jīng)被殺了,現(xiàn)在有更強大的人在強行控制樂羨?!?p> 炎瑯苦笑:“所以丑東西,”頓了一下,改口:“丫頭,不管是哪種,要救樂羨都很難?!?p> 少女抬頭看了一眼炎瑯。
“我能救他?”
少女問,雖然是問句,語氣卻很篤定。
“是,你可以救他?!?p> “怎么做?”
“成為右相府小姐,進宮,找到樂羨的心?!?p> 風(fēng)起,葉落。
白紫宸拿來披風(fēng):“晚上冷,穿上?!?p> 炎瑯又恢復(fù)了小女兒的模樣,耍賴般躲過,撒嬌:“四月了,不冷了?!?p> 白紫宸按住她:“冷?!?p> 炎瑯不動了,她愛極了白紫宸這個模樣,心里也不確定你是不是真的不冷,只是覺得,加一件披風(fēng)能讓你在春日的夜晚暖和起來。
這樣想著,嬌艷的女人抬頭要親認真整理披風(fēng)的男人,正好碰到男人側(cè)過頭,觸碰到女人的柔軟,男人將人摟進懷里,加深了觸碰。
炎瑯余光瞥見愣愣坐在地上的少女,使了個嗔怪的眼色。
少女費勁地站了起來,一瘸一拐消失在梧桐林邊緣。
暗處的少年笑開了花,以后有人和自己一起經(jīng)受炎瑯夫婦的折磨了,嘴角來不及咧開,一道掌風(fēng)襲向少年面門。
白紫宸低沉的聲音響起。
“商越離,滾?!?p> 假裝離家出走最后躲在梧桐林里的從心—商越離:“……”
走出梧桐林,少女就迷失了方向。
對了,剛剛忘記問了,為什么是她?找一個其他人進宮不可以嗎?
隨后少女又暗自搖搖頭,能救樂羨的話,炎瑯和左紫宸應(yīng)該做了能做的一切了吧。
搖頭不小心扯到了背上的傷口,少女想起炎瑯說過的話:不要以為人間教你的第一件事是仁慈和幸運。
那樂羨是幸運還是不幸呢?
元遼的十六皇子,假如不是狐族后人,應(yīng)該過著無憂無慮養(yǎng)尊處優(yōu)的生活吧?
可是,若不是狐族后人,還是被認為是災(zāi)星的話,怎么會被炎瑯和白紫宸惦記呢?那樣不就一絲生機都沒有了?
少女深一腳淺一腳走著,商越離跟在少女身后。
有時云被風(fēng)吹的跑開,漏出月光。
少女在前面漫無目的地走著,走的很慢。
少年惡趣味地靜靜跟在少女身后,看著她像是懲罰自己一樣,后背的血水沁濕了衣服。
走到東院的書房,看著少女進了屋,少年才轉(zhuǎn)身準(zhǔn)備離開。
走了幾步,又折回,足間輕點上了屋頂。
少年有些開心,掀開瓦片看著少女姿勢怪異地趴在木榻上。
吾皇是只豬
唔,心疼樂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