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章
羅乾相貌像極了威武的羅將軍，滿身氣勢。對著云齊拱手，“還是表弟想的通透，愚兄竟是杞人憂天了?！笔茄?，只要月靈在京都，南皇便會祈禱自家相安無事，只要他不想南正腹背受敵。
別看如今北境安寧了幾年，南皇就可以高枕無憂了。北齊狼子野心，世人皆知。南正與北齊只見遲早是有一場硬仗要打的，南皇看似將羅將軍調(diào)回京中休養(yǎng)，可是誰人不知他這是忌憚羅家在北境一家獨大？
也罷，便叫那高高在上的多疑天子看看，他的那些心腹能否替他守護好南正的北境吧。說實話，作為人字，羅乾更希望父母能夠回京做個富貴閑。邊疆苦寒，豈是那般好呆的呢？
云齊見羅乾是真的已經(jīng)想通了，便開口說道：“表兄哪里的話，你我兄弟，客氣什么。再說了，表兄不過是關(guān)心則亂罷了。算了，不想這些糟心事兒，你我兄弟難得相聚，今日便不醉不歸如何？”
云齊雖然答應(yīng)父親此次秋闈會收斂鋒芒，可是少年心中難免郁悶，總得找個方法抒發(fā)一二不是？再加上羅乾近日也是被那幾位皇子擾得不得安寧，表兄弟兩個也算是同是天涯淪落人了。
羅乾豪氣地拍了拍云齊的肩膀，笑道：“好，不醉不歸！”起身打開書房的大門，叫來管家，“近日表公子留在府中用膳，吩咐下去多做幾道好菜，再把酒窖中珍藏的好久拿上一壇，好好兒款待！”
“是，公子！”管家得令，加之知道云、羅兩家關(guān)系親厚，自然不敢怠慢，立馬便吩咐下去了。
林氏最近要忙活準備中秋晚宴，還要準備云齊秋闈的大事，自然是忙不開。清歌最近閑了下來，剛剛習慣母親熱情，乍又被放下了，可是花了好幾日時間來適應(yīng)的呢。好在平時打發(fā)時間的方式多，也不見得會無聊。
含清早早便伺候清歌洗漱得當，看著鏡子里面的小姑娘，小模樣甚是可愛，笑著問道：“小姐可是要去玉蘭苑給夫人請安？還是叫人先把廚房準備的早膳端上來，奴婢伺候小姐用膳？”
“用膳吧！”
語氣清幽，帶著小孩兒的軟噥之音，柔和得緊。倒不是清歌不愿去給林氏請安，母女兩人近日感情升溫，就是云霄父子三人看著也要牙酸三分，不為別的，林氏似是要把之前缺失的幾年的母愛全部補上。
好在云霄與妻子感情也是日漸回暖，加上對象是自己最疼愛的女兒，倒是樂于見到這種現(xiàn)象。只是苦了云二公子，日瞇著桃花眼，一副被人嫌棄的模樣，直叫人見了發(fā)笑。畢竟誰叫云大公子借故要準備秋闈之事拒絕了和弟弟的談心呢。
含清自然不會對主子的話加以揣度，何況這么些日子清歌和林氏的感情他們看在眼里，福身道：“那奴婢就下去安排了?！闭f完轉(zhuǎn)身出了房門，對著門邊的含笑說道：“叫人把小姐的早膳端上來吧！”
“是，含清姐姐?！焙﹄m然與含清一同都是伊水閣的一等貼身侍女，但是二人負責的事情、范圍不同。更加貼身伺候的其實還是細心的含清，對于含清的話含笑自然不會感覺不妥，乖乖照做去了。
對于尚書府上最受寵的小姐，而今名副其實的掌上明珠，下人們自然是得好好兒伺候的。才吩咐下去沒多久，那豐盛的早膳便被端了上來，可見是早早就準備好的了。含笑自動走了過來，屈身道：“小姐請用膳?！?p> 清歌看著那擺了小半個桌子的菜肴點心，慢吞吞地走了過去。含清是個心細如發(fā)的丫頭，自然注意到了清歌的一樣，說道：“小姐可是對今日的菜式不滿意？奴婢吩咐下去叫他們重新做吧?！?p> “不用了?！鼻甯栝_口阻止了含清的打算，雖然沒有食欲，但是還是坐上椅子，用完了早膳。一旁伺候的人倒是松了口氣，還好小姐用了膳。要是小姐沒用膳叫府中幾位主子知道了，伺候的人可就要被責怪了。
含清拿了清水過來叫清歌漱口，問道：“小姐今日還是練書法？還是去書房看書？奴婢好去安排。”
窗外陽光灑了進來，在這秋日依舊帶著燥熱。清歌見外面陽光正好，便起了出去玩兒的心思。便開口道：“不用了，帶上棋盤和棋譜，咱們?nèi)デ嘀裥≈沁厓合缕迦?。”清歌還小，她要玩，丫鬟只有遵從。
主仆三人帶上一應(yīng)事物，踏著步子便一路穿過花園來到了青竹小筑。青竹小筑乃是云齊最愛之地，只是最近在忙其他的事情，倒是便宜了清歌。至于忙什么事情，云大公子總不好告訴眾人，要掩飾自己的才華也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青竹小筑靠近尚書府的院墻，穿過高高的院墻外面便是尚書府外了。只是那處不是鬧市，所以盡管是在尚書府邊緣處這處也是極難得的清凈所在。已是秋日，竹葉尚還青翠，隨風颯颯作響。
清歌指著那院中一塊光滑的大石頭，說道：“把棋盤擱置在上面吧！”那處石頭光滑圓潤，正在滿園青竹庇護下。陽光自竹葉稀疏處穿透而下，灑在上面留下斑駁搖曳的竹影，別是一番滋味。
“是，小姐。”含清和含笑聞言，兩人搭手，僅僅有條地將棋盤安置好了，便立在一旁。所謂下棋，不過是清歌一個人照著棋譜，自己在棋盤上演練，自個兒娛樂自個兒的小把式罷了。
清歌坐在石頭旁安置的小椅子上，看著那黑白相間的棋盤，嘆了一口氣，要是晨安哥哥在此就好了。至少不會如此無聊便是了，許是心有所想，便見棋盤上多了一個紅色的小果子，穩(wěn)穩(wěn)安置在棋盤上，一動不動。
心下一驚，這里可是尚書府的地界，怎么回事兒？還未抬頭，就見含笑幾步?jīng)_了過來，大喊道：“是誰在這里，小姐，快離開！”尚書府上雖有果子，但是不是在此處，而且也不是紅色的野果子。
含笑不知這果子從何處來，也沒來得及看看周圍是否有人。只是見此處突然多了個果子，害怕清歌出了事故，一下子便出于本能般的跑過來護住清歌。
清歌也是被蒙住了，眼睛還未離開含笑，便聽含清行禮道：“奴婢見過陸世子?！弊o著清歌、背對著那邊的含笑聞言，這才回頭順著含清行禮的方向往自己墻上看了看，忙著行禮道：“奴婢見過陸世子！”只是情緒還是放松了下來。
還好是陸世子，要是什么歹人進了尚書府，含笑可不敢自信自己可以護著小姐安然離開呢。
“晨安哥哥，你怎么在我家墻上？”清歌抬眼，需要仰著頭才能看見悠閑自得地坐在尚書府墻頭上的藍色錦衣少年。邪魅的桃花眼帶笑看著下面的熊姑娘，腰間玉佩晃蕩，在陽光下也是俊美非凡。
從含笑的視線看過去，自家小姐在墻角仰望陸世子，小姑娘今日穿了藍色的羅裙，外面罩了淺色外衣。雙丫髻上的羊脂玉向前藍寶石的梔子花釵子襯得小臉明媚動人，不難見長大后傾城之姿。
只是小姐這般仰頭實在辛苦，剛想去請示二公子，便見陸晨安自那院墻跳下，在清歌張大嘴巴的震驚中穩(wěn)穩(wěn)落地。將清歌張得圓圓的小嘴巴合上，將人牽在手里，心情大好?？戳艘谎酆?，對清歌說道：“你這丫頭倒是極其忠心?！?p> 含笑聞言，俯身道：“陸世子說笑了，奴婢是小姐的人，都是應(yīng)該的，哪里談得上忠心二字?！币瞧渌耍赡苁悄前隳笄傻恼f法，但是含笑眼中一片清明，全然不見半分算計，倒是叫人覺得很難得。
含清站在一旁，覺得臉上似乎是一下子失去了溫度。也不知是不是錯覺，總覺得剛剛陸世子眼含冷意看了一眼自己。抬頭見陸晨安已經(jīng)拉著清歌走向棋盤，松了口氣，福身道：“小姐、陸世子，奴婢先去拿些點心過來！”
“嗯，去吧?！鼻甯枰呀?jīng)被陸晨安吸引了心思，現(xiàn)在倒是沒注意到含清的異樣。至于剛剛，被含笑護著，也沒見半分含清的不對勁，所以語氣還是如同尋常一樣的，并沒有什么變化。
含清松了口氣，就要回去拿點心，卻被含笑止住了，“含清姐姐，我去吧！”含清一向是隨身伺候的，含笑覺得跑腿兒是自己的本分，因此才在含清要回去的時候主動開口，提出自己去。
要是以往，含清肯定就會答應(yīng)了，可是此時含清覺得自己剛剛被陸晨安看了一眼，心中正忐忑，便拒絕了。若有所思看了一眼滿眼真切的含笑，淡淡回了一句，“不用了，我去，你在此處好好伺候小姐喝陸世子?！?p> “是，含清姐姐?！?p> 含笑抬眼，見疾步走去的含清，到底是沒多想，她是一個心思單純的姑娘，自然不會想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