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我心安處
“塞外追查?但是……塞外之事,非我黑甲軍所轄……”楚河似乎有些顧慮。
“楚大人,若您有兩個手下,一個盡忠職守,您說往前就往前,您說往后就往后,但若您不說,即便敵人的箭射到您身上,他也紋絲不動。而另外一個手下,似乎并不怎么聽話,但總是主動的做事,雖然您未曾吩咐,也能幫您將一件件事處理的妥妥當(dāng)當(dāng)。
這兩個手下,您更細(xì)喜歡誰?”
宋念在一旁淳淳誘導(dǎo)。這種話么,正說反說都行,就看當(dāng)事者決定怎么引導(dǎo)了。往好了說是主動做事,往壞了說就叫越權(quán),甚至可以扣奪權(quán)造|反的帽子,端看她怎么發(fā)揮。
這套路,她熟!
“嗯,此言有理,但是本座此番是來追索黑天魔神……”楚河似乎有些猶豫。
“楚大人,要我說,這黑天魔神,說不定就躲在塞外,你看這塞外天高皇帝遠(yuǎn)的,無法無天,可不是剛好適合黑天魔神教發(fā)展么?”宋念不停的給楚河灌迷魂湯。
楚河微微點頭:“依宋主簿的意思,我們應(yīng)該前往塞外追溯?”
“大人英明,正是如此?!彼文盍⒖糖盟肋@件事是“楚河的英明決策”。
“那明日清晨,黑甲軍便向三川口開拔,宋主簿今夜就須得準(zhǔn)備好軍糧和帳篷等物?!背右桓惫鹿k的樣子。
“請大人放心!”宋念一臉肅然的應(yīng)道。
嘿嘿嘿,這一次“出差”算是搞定了。宋念盤算的很清楚,出差的收入怎么滴也要比坐班多才行啊,這一趟出去,她怎么說也得混套宅子回來。楚家家大業(yè)大,她可不信在京師就只有一套莊園?到時候辭了職,帶老爹過去,天天釣魚打鳥吃燒烤,日子豈不是美滋滋,嘿嘿嘿。
……
將楚河送走,宋念立刻去對面院落,叫醒李嫂等人,將日前準(zhǔn)備好的炒面和肉干打包。
雖然深夜被叫醒,但李嫂等人也都是莊戶人家出身,對半夜起來干活這種事,習(xí)以為常。農(nóng)忙時節(jié),哪家不是白天黑夜的忙?
有了這幫手腳麻利的婦女幫忙,宋念很快就安頓好黑甲軍數(shù)天的軍糧,至于不足的部分,只能路上采買。
忙完這一切,宋念反而更沒有困意。
一想到手里的這套解剖工具,宋念就手癢的要死。
干脆……她問李嫂要了十幾張初步硝制的羊皮,回屋打開那套工具,開始……練起縫合來。
因為趙大這套工具中新增的部分,赫然便是十幾種不同的鉤針,雖然不知道趙大祖上拿這玩意怎么嚇唬囚犯的,但是在宋念看來,這可都是縫合針啊。
腦子里被系統(tǒng)灌輸了一大堆解剖知識,宋念接觸到這些彎曲的縫合針時,竟然發(fā)現(xiàn)系統(tǒng)居然“大方”的附贈了諸多縫合手法。
這萬一要是不練習(xí)練習(xí),理論聯(lián)系實際,那可太手癢了!
宋念干脆挑燈夜戰(zhàn),練習(xí)縫合術(shù),順便……也給接下來去塞外的事,打個底子。
雖說是忽悠楚河,但是就算是忽悠,也得認(rèn)真的忽悠,做好充分的技術(shù)儲備,畢竟說好是追著“胡醫(yī)精妙的縫合技術(shù)”去的。
宋念有些得意,我可真是一個“有備無患”的好孩子呀。
……
窗外,宋通直起身子,看著女兒在昏暗的燈光下認(rèn)真縫制的身影,微微嘆氣。
怎么就……還是去了塞外呢?晚上那番話,難道女兒根本就沒有聽進(jìn)去?還是說被楚大人給勾了魂,才會主動說什么去塞外的鬼話?
再說……就算你一片心思在楚大人身上,熬夜給楚大人縫制衣物,楚大人也未必看得上……咱家這種小門小戶的。
宋通心中百般糾結(jié),一會兒覺得這件事也許楚大人能壓得住,對方未必會對女兒下手;一會又覺得楚家貴氣沖天,女兒就算攀了高枝,也未必是什么好事,也許只能做小……這做小也是我們宋家的福氣……呸,我就算死,也不能讓女兒做小,就這縣城里,多少好姑娘做了小,都死的不明不白的,身下的木炭,俺老宋可親手挖出來不少……
宋通最終還是回到屋里,翻來覆去,也不知道多久才迷迷糊糊睡著。
……
三更,荒涼的大山深處,忽而亮起點點火光。
懸崖之下,散落著上百個墳塋,泛黃的新土覆蓋,墳前沒有墓碑。
這正是白日里被宋念檢驗的一百三十余人的墳塋。
十余個黑衣人,手持火把,立在這墳塋之旁。
這一群黑衣人中,偏偏有一人,腳踩芒鞋,身穿白衣,頭戴面紗,看不清容貌。
這芒鞋白衣面紗,都是極為普通之物,但穿在此人身上,卻有一種說不出的貴氣和清氣繚繞。
“這些新墳之中,就是楚河和他那名女仵作驗過的尸體?”白衣人溫和說道。
“啟稟圣座,確實如此?!焙谝氯嗣C然說道。
“挖開吧,且讓我也看一看,那名女仵作的手段?!?p> “圣座,這……這尸體被解剖之后,必定凄慘無比……我等擔(dān)心會沖撞道圣座”黑衣人有些猶豫,目光掃了一眼隱隱綽綽的山林。山林陰森黑暗,山風(fēng)吹拂,火光搖曳,似乎有無窮多黑暗巨獸,潛在暗處,擇人而噬。
著黑衣人內(nèi)心之中,似乎也有著某種恐懼。
“無妨,見得生歡,便要見得死怖。生亦何歡,死亦何怖,不堪破生死之間的極樂和恐懼,又如何能成就大業(yè)?”白衣人的聲音,溫和而有力量。
黑衣人齊齊右手舉著火把,左手收至胸前,誦念道:“生亦何歡,死亦何怖??捌粕?,成我大業(yè)?!?p> 這誦念聲,似乎帶著神奇而詭異的魔力。
念誦了數(shù)遍之后,這些黑衣人雖然依舊紋絲不動,但卻似乎徹底摒棄了對死亡和未知的恐懼。
一座座墳塋被刨開,那些七零八落的尸體,重新取出,拜訪在白衣人身前。
這些尸塊,已經(jīng)開始微微腐化。
白衣人卻不以為意,用手一塊塊撫摸。
身后年邁的黑衣人眼中,閃過一絲不忍。
但更多的黑衣人眼中,卻是狂熱和崇敬。
圣座……
良久,白衣人才站起身來,微笑說道:“這解剖的手法,著實老練。也不知道是院內(nèi)哪一位的私下教授的弟子?楚河倒是好運氣?!?p> “圣座,您是說?這名女仵作,乃是院內(nèi)安排?”身后那名黑衣人,竟然緊張了起來。
“無需擔(dān)心,應(yīng)該是此女自己的舉動,和院內(nèi)無關(guān)。”白衣人徐徐說道:“至于楚河,你更無需擔(dān)心?!?p> “此番,我已三番兩次助力于他。
一事,成與不成,只看自身,不能寄望于他人?!?p> 白衣人溫和的看著面前散落的滿地尸塊:“于我于他,皆是如此。”
“生亦何歡,死亦何怖,我心安處,便是家鄉(xiāng)?!?p> 黑衣人群,也散落在滿地的尸塊中,緩緩誦念道:“生亦何歡,死亦何怖,我心安處,便是家鄉(xiāng)。”
在這反復(fù)的誦念中,他們臉上,逐漸散發(fā)出無形的圣潔的光芒來。
似乎這滿地尸塊,更映襯的他們,愈發(fā)圣潔。
大河之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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