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華城不愧是入海第一城,到此一路所見,果然繁華?!奔t臉面具人開口,聲音有些沙啞似老人,但說話的語氣卻是聽起來年紀不大。
此刻的清流館老板娘,那個成熟豐腴的女子正恭敬等候在長廊下,看著小船靠岸。
“青衣先生遠道而來,令小店蓬蓽生輝。天氣微涼,還請先生快快進屋,喝杯熱茶?!遍h清流看到來人,無疑是震驚的。
被稱作青衣先生的人下了船,閩清流得以靠近仔細觀察。這一看方看到,此人從早間濃霧之中穿行,身上竟然還是干燥的緊,仿佛沒有水汽能進得他身。
心里對青衣先生的內功造詣更加震驚,臉上也表現(xiàn)得更加恭敬。
“你就是清皇教在九華城的花堂堂主閩清流?”青衣先生也打量了對方幾眼,語氣沙啞的贊嘆道,“久聞清皇教花堂有名花三朵,敢問閔堂主是什么花?”
“不敢當,奴家當不起名花之說。至于奴家代號,是牡丹?!遍}清流有些惶恐的說道。
清皇教花堂三朵名花,都是教中一等一的大人物。明面上的身份成謎,不過在教中聲望極大。
“有人說她們的容貌可與三卿媲美,真想有機會一睹芳容啊?!鼻嘁孪壬χ馈?p> 閩清流低著頭不敢說話。
“閔堂主也不必自謙,這牡丹之說我看就很符合。”青衣先生又笑著指了指閩清流的胸口。
上邊一朵牡丹繡花,綻放得無比的鮮艷奪目。
閩清流罕見的俏臉一紅。
那邊青衣先生負著手,瀟灑不羈大步向前走去?!白甙?,帶我去看看貨物。”
閩清流收起心頭漣漪,趕緊快步跟了過去,“定叫青衣先生滿意。”
然而就在此時,大門外傳來了激烈的敲門聲。
閩清流歉然一笑:“我去看看。蝶花,帶先生去見執(zhí)事?!?p> 旁邊一個婢女點頭,“青衣先生這邊請?!?p> ……
“開門開門!生意上門了!”陳浪不斷拍打著大門。
嘎吱一聲,里面打開了。
閩清流看到一群人,心里自然是一驚。
但她好歹受過專業(yè)的訓練,于是把著門,笑瞇瞇的道:“諸位爺,現(xiàn)在才多早啊,姑娘們可都沒起床呢?沒法伺候幾位啊。”
陳浪眼睛一瞪,“怎么?我來喝茶不行嗎?”
“可這……”閩清流無奈道,“我們的茶也是隔夜茶,還沒燒熱水呢?!?p> 聽到這句話,后邊的文懸眉頭一皺,“尤哥,有古怪?!?p> “因為她不讓我們進去?”丁氹站旁邊道,“這很正常吧,你看這條街上,這個時間點,沒有一家青樓在營業(yè)的。”
文懸點頭道:“的確沒有哪家青樓會在打早上營業(yè)。”
“但是這個老板娘從我們開門到現(xiàn)在,用了不到半盞茶的功夫,就來開門了。你們不覺得很奇怪嗎?”
“再看她穿著整齊,你們不會以為她能不到半盞茶的時間就能從床上到門口吧?”
尤安山眉頭皺了皺,心里疑惑。丁氹?yún)s是直接問了出來:“這有何難?”
“小丁啊,你太不懂女人了?!蔽膽腋袊@一句。
“據(jù)我所知,女人起床的時間,你喝兩盞茶的時間都夠了?!?p> “而且這老板娘的衣服明明已經(jīng)換了一身,說明已經(jīng)洗完了澡,卻偏偏說店里沒有熱水。”尤安山目光如炬,“確實有貓膩?!?p> “尤哥觀察的仔細?!蔽膽屹潎@一句,而后又道,“一般青樓營業(yè)時間確實是傍晚戌時至寅時。按理來說這個時候她們剛放班,客人都會陸續(xù)離開,而她們也要好好清洗一番后再休息。所以一定會有熱水準備的!”
丁氹由衷的佩服,“文哥,你懂的太多了!”
文懸搖頭道:“這些都是你浪哥告訴我的?!?p> “所以,這老板娘極力想掩飾什么!”尤安山直接拔出了刀,身后所有人拔刀。
尤安山走過去,“我們的衙門的人,現(xiàn)在要進去查案,你讓還是不讓?”
閩清流沉默片刻,趕緊笑道:“哎喲,大家莫要動刀,你們進來就是了,到時候只要別怪姐妹們招待不周?!?p> “哼!”尤安山冷哼一聲,七人一起進了清流館。
閩清流看到蝶花來到自己面前,靠近耳朵說了一句:“青衣先生已經(jīng)帶到?!?p> 閩清流不做回答,又吩咐道:“去衙門,把屠捕頭找來,平時沒少收咱們的銀子,也該他出力了?!?p> 蝶花點頭,悄悄出門而去。
尤安山等人進屋后坐在堂下,這里是中庭四周皆有座椅,畢竟中間是跳舞的地方,這些座位就像是看臺。
閩清流有點尷尬:“幾位大人查什么案子?我們清流館可從來不做違法亂紀的事情啊?!?p> 文懸看了一眼尤安山,見對方?jīng)]有說話的意思,于是咳一聲將閩清流的目光吸引到自己身上,然后道:“把你們家的姑娘賣身契全部拿來,我們要一張一張的查看。還有,立即把所有姑娘叫出來,一一對應!”
“這……”閩清流眼底浮現(xiàn)一絲怒意,可是想到這鎮(zhèn)異司在極道皇朝只手遮天,要是被他們纏上,那今后很多事情都不好開展。
于是只好忍氣吞聲,招來一人,讓她去拿賣身契,又叫一人前去將所有陪客姑娘給叫來。
就在這時,尤安山開口了,“老板娘會武功?”
這一句話說出來,閩清流可真算的上是差點心臟跳出??伤吘故乔寤式淘诰湃A城的堂主,業(yè)務水平還是極高的,于是立即笑著否認道:“官爺可莫要玩笑,小女子怎么會武功呢?”
“哦?”尤安山眼睛一抬,手里把玩著空茶杯,漫不經(jīng)心的道,“那可就奇怪了。我們說自己是衙門的人,你就信了?”
閩清流猛然一驚,然后神情不自然的指了指尤安山他們的刀:“這這不是有家伙嘛,小女子也攔不住只能相信了?!?p> “嗯。很合理?!庇劝采接值?,“賣身契是青樓生意之本,可你也只是稍加猶豫就那出來了,這可不像是生意人了?!?p> “第一次來清流館,老板娘你就熱情的很。我調查過了,昨晚我們給的錢,完全無法叫動這么多姑娘作陪?!蔽膽业?,“加上這一次,你對我們如此忌憚?!?p> “所以我懷疑你知道我們的身份?!庇劝采侥抗馔?,直視閩清流。
“哦,那你們是什么身份?”就在此時,大門口涌進一大批穿著官服的捕快!
沖進門后二話不說,直接拔刀相向。
丁氹等人應激站起,皆拔出長刀,面對四周圍起的捕快們。
尤安山依然坐著,抬頭看到門口,一位面容剛毅、眼睛細長的中年人走了進來。
閩清流眼睛一轉,嚶嚀一聲,哀嚎道:“大人要為我做主哇,這些強人進來就想搶賣身契,實在是欺人太甚了!”
“哦?”那鋪頭看了眼尤安山,明顯他是主事的,“怎么現(xiàn)在九華城的治安這么亂了嗎?阿貓阿狗也能佩戴武器?”
“來人啊,將這伙入城搶劫的強盜,通通給我?guī)ё撸 ?p> “你最好是看看我們的兵器。”尤安山穩(wěn)坐泰山,淡淡道了一句。
閩清流心頭暗道不好。
那捕頭冷笑道:“什么兵器我沒見過,裝神……”
然后看到了長刀上,一個刀劍交錯放在蜘蛛網(wǎng)上的標記。屠捕頭立即不敢說話,甚至是額頭有冷汗流出,“鎮(zhèn)……鎮(zhèn)異司?!”
尤安山笑道:“現(xiàn)在還要將我們拿下嗎?”
屠捕頭猶豫了,鎮(zhèn)異司與他們分屬兩個機構,但是兇名在外,很多朝廷命官都受鎮(zhèn)異司的機備所監(jiān)管,要是收集到鐵的證據(jù),一品以下官員,鎮(zhèn)異司皆可不報備,直接擊殺!
這等權勢滔天的兇狠機構,屠捕頭還真不敢將人扣下!
“大人,要是他們的兵器是從別人手里搶過來的呢?”閩清流趕緊說道,然后她輕聲對屠捕頭威脅道,“這幾年我們給你的銀子可不少,不準讓他們搜樓!”
屠捕頭沉思片刻,“收起兵器?!?p> 然后他走過去,賠笑道:“不知鎮(zhèn)異司的大人查的什么案子?我們衙門能幫忙嗎?”
“鎮(zhèn)異司的事,你無權過問?!庇劝采降恼f道。
“都是為朝廷辦事嘛?!蓖啦额^轉過身,“閔老板,既然大人們要查賣身契,你就別藏著掖著了,叫姑娘們都出來吧!”
“要是你真做了什么強買強賣的生意,我屠休第一個不答應!”
閩清流趕緊誠惶誠恐的道:“是是是!”
不多時,堂中已經(jīng)有三十六位風塵女子鶯鶯燕燕聚集一堆。
尤安山的桌面上,也擺好了一張張賣身契。
“挨個檢查?!彼f道。
從衙門查到的三十六人戶籍文書,對應三十六張賣身契,再對應三十六位女子。
一一核查。
而在清流館的地下暗室,從紅臉青衣人進入石室之后,又一位長須中年人跟了上來。
“青衣先生,貨都在這里了,你查收一下?!敝心旯苁聠问忠恢浮?p> “這兩件貨物在老夫看來,當屬絕品。青衣先生看看,是否合意?”
祝駁與夏安平一愣,啥意思?所以我們是要被拐賣了?
石室的人陸續(xù)醒來,青衣先生先是滿意的看著祝駁與夏安平點了點頭,而后目光掃過石室其它人。
看到臉已經(jīng)腫得慘絕人寰的那人,忽然開口說道:“何管事,這十八件貨我可都給過錢的。”
“我要的是俊美男子和絕色女子,這里面這個貨色是怎么回事?你最好給我個交代?!?p> 被打的面癱的男子心里一苦,差點哭出聲來。
那長須中年一看,心里可是嚇得不清。
他臉色瞬間陰沉了下去,“這是……誰干的?”
祝駁心里一跳,原來健身鹵蛋所說的麻煩就是這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