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
雜役坐倒在地上,雙手撐著地面,一點一點向后退去,瞳孔中滿是恐懼之色。
工云站起身子,走到雜役身邊,居高臨下地往問道:“這是在哪里?”工云自己都沒有意識到,他在問這話時,聲音中帶有一種威壓的氣勢。
“這……這里……這里……”那人為工云的氣勢所懾,突然白眼一翻,昏倒在了地上。
工云感到十分搞笑,居然有人會被一句問話給嚇得昏死過去。
工云腦子里閃過一個念頭。
要不要殺了他?
此人知道自己“復(fù)活”的消息,若不殺了他,白峰城的人很快就會知道自己沒有死,這樣一來,后患無窮。
可是,難道就為了隱藏消息,要結(jié)果掉一個無辜者的性命嗎?
工云站在原地,猶豫再三。
“上天有好生之德,剛剛讓我逃出生天,重活一次。我又豈能違背天道,濫殺無辜?”工云終于還是狠不下心腸,搖了搖頭,放過了這個昏死過去的雜役。
不過人可以放過,衣服卻要借穿一下,否則赤身裸體地行走,實在是有失體統(tǒng)。
工云拔下雜役的衣服,穿在了自己的身上。
工云走向山道,透過稀疏的山林,能夠看到在山腳下有一道潺潺的清溪。
他心中大喜,一躍而起,以自己都難以置信的速度,飛奔向山腳。
現(xiàn)在的工云,急需清水將滿身的泥垢給洗刷干凈。
他來到溪邊,迫不及待地捧起溪水撲打在臉上,清爽的氣息令心神為之振奮。
想起自己失去意識前,還處在陰森晦暗的牢房,現(xiàn)在卻置身于鳥語清溪之畔,工云有一種恍如隔世的感覺。
突然工云身軀猛地一震。
原來溪水如鏡,隱隱照出了他的面容,工云發(fā)現(xiàn)自己似乎變成了另外一個人。
他由一個肌瘦羸弱的青年,變成了一個魁梧結(jié)實的壯漢,重生后的這張臉,除了依稀存著往日的清秀善良外,與戈雷竟有幾分相似,雄偉的相貌顯出了粗獷的男性魅力。
工云也嚇了一跳,坐倒在了地上。
戈雷的移神換脈大法,竟然令自己變成了另外一個人。
事情怎么會變成這樣!
工云有點發(fā)懵,他搞不清楚今后要以何種身份與這個世界相處。
工云怔怔地坐在溪邊,一動不動,陷入了沉思。
也不知過了多久,天色漸漸暗了下來,天際間響起一陣悶雷,豆大的雨點落了下來。
一場傾盆大雨,轟然而至。
在電閃雷鳴之中,工云終于想明白了一件事。
這個世界毫無公理正義可言,只有實力才能決定生存的價值。
在重生之前,這個念頭是工云想都不敢想的。以前,他只是個沒有實力的外門弟子,對于任何平白無故加在他身上的打罵都只能默默承受,無法反抗。
而現(xiàn)在,工云從精神和肉體上,都已經(jīng)深深地刻上大惡人的烙印。
工云感激戈雷為他實現(xiàn)了重生,他跪了下來,恭恭敬敬地朝天磕了三個響頭。
前輩,您的恩德我定然不會忘記!
工云站起身,全速在山野間飛馳,體內(nèi)真氣如川流般從雙足足底升騰,穿過周身各條經(jīng)脈后,在丹田處交融旋轉(zhuǎn),當旋力聚集至頂峰之時,丹田之中射出千萬條道氣箭,閃電般蔓延全身。
工云可以清楚感知身體內(nèi)的魔元正與精氣神相結(jié)合,他發(fā)現(xiàn)自己目力和耳力都大幅增強,身體對于周遭事物的感知更加深刻。
周圍的矮樹高林往兩邊流水般地倒退,工云在無盡地奔跑里,感受著體內(nèi)真氣的澎湃激蕩,每一次的沖擊都能帶來全新的爽感。
工云飛奔了良久,突間看到山野之間有一處火光。
他停住了腳步。
雷電交映之下,工云看清了,原來那邊是一座山間古剎。
工云心中一動,天色已晚,不如先到古寺中借宿一晚,等天明雨停之后,再做后面的打算。
想到這里,工云向古寺奔去。
很快,他就到達了寺廟前。
電光閃現(xiàn)之中,古寺法度森嚴,寺廟門上有塊橫匾,上面的文字已經(jīng)難以辨認。
古寺的大門敞開,站在門口即可看到寺廟荒廢已久。寺內(nèi)有個大雄寶殿,火光便是從殿中射出的。
工云敏銳地感知到,有人正在殿內(nèi)。
雷雨交加的夜晚,荒廢的古剎內(nèi)里居然有人,工云立刻警惕起來。他并沒有冒失地從正門進入古剎,而是飛身躍上了寺廟的圍墻,順著墻沿行走了一段后,又躍至大雄寶殿的頂端。
大雄寶殿頂部有多處瓦片殘破,透過破瓦的縫隙,能夠清楚地看到殿內(nèi)的情況。
工云伏下身子,就見到大殿內(nèi)有一男一女正在對峙,身著夜行衣身材肥大的男子,將一名黑衣婦人逼在墻角。
黑衣女子一襲黑衣,席地而坐,一副焦黑的木琴平擺在她的雙膝上。
工云見到這名女子,倏地一驚,原來她就是那日跟在工河身旁的美貌婦人。
工云暗想:“這女子應(yīng)該是工河的夫人,她為什么會出現(xiàn)在這里?這些蒙面人又是什么人?”
他決定先靜觀其變。
大殿內(nèi),黑蝠夫人厲聲道:“別以為你蒙著臉,我就不知道你們是白峰城的人!”
工云有些詫異:“這群蒙面人是白峰城的?”他看這蒙面人手持勾鏈,確實是白峰城戰(zhàn)士常用的兵器。
男子頭戴黑罩,只露出兇光閃爍的眼睛,對于黑蝠夫人的話,既不承認也不否認。
他道:“嘿嘿!說,魔刀在哪里?”
“什么魔刀?我不知道!”
“嘿!別再想隱瞞了,你們新峰門上白峰山就是為了盜取魔刀,現(xiàn)在少門主死了,魔刀卻不見了?這是怎么回事?”
黑蝠夫人咬牙道:“這還不都是你們搞的鬼!”她突然輕彈琴弦,寺內(nèi)響起一聲尖銳的琴音。
琴音在殿內(nèi)不斷回響,蒙面人聽到這刺耳的聲音,身子立時搖晃了起來。
殿上的工云聽到這聲琴音,頭腦也不禁一暈,但隨即體內(nèi)真氣上涌抵御魔音入侵,心神很快回復(fù)了正常。
就在蒙面人被琴音震暈的瞬間,黑蝠夫人飛身向殿門徑直躍去。
蒙面人很快恢復(fù)了正常,他搶先一步擋在了殿門前,并以飛勾直襲黑蝠夫人面門。
黑焦琴尾與飛勾相撞,黑蝠夫人只覺氣血上涌,木琴險些脫手。
工云心里撲撲直跳,不禁為黑衣美婦擔心了起來。
黑蝠夫人迅速后退,并凌空飛起,十指在琴弦上急速彈琴,剎那間,數(shù)道黑影如蝙蝠一般從琴尾飛出,襲向下方的蒙面人。
蒙面人身子被黑影纏住,攻速立時慢了下來,彎勾被黑蝠夫人踢中,頓時脫手,直向殿頂飛去。
寒光閃過,彎勾插在了殿頂?shù)臋M木上,橫木正靠近工云伏身的位置。
工云嚇出了一聲冷汗,他腳底一重,踩碎了站立處的一塊瓦片。
瓦片下墜,正好砸在了蒙面人的頭上。
蒙面人正以內(nèi)勁震開了纏繞在周身的黑影,一記重拳擊向黑蝠夫人時,頭中碎瓦,他立刻有所反應(yīng)。
“嘿!上面有埋伏!”
他立時又揮出一拳,向上方的殿頂砸去。
拳風在殿頂上砸出了一個破洞,工云避無可避,揮掌擋住拳勁,同時從殿頂躍下。
而黑蝠夫人雖以黑琴擋住來拳,但蒙面人的拳勁力大無窮,黑琴斷為數(shù)截,拳風侵襲進體,她頓覺心胸劇痛,半身麻痹。
黑蝠夫人從半空墜落,這時她只覺得腰間一緊,整個人已被同樣下落的工云攔腰抱住。
工云近距離地瞧著黑衣美婦,只見她面容秀美、肌膚白皙,具有一種少婦特有的嫵媚,而這獨特韻味是他的“夢中情人”左茜所不具備的。
黑蝠夫人也在凝視著工云,覺得此人的長相熟悉,似乎曾在哪里見過。
就在兩人對視之時,蒙面人又是一拳打來。
工云伸出一掌,與來拳對撞。
兩股強絕無倫的氣勁對撞,廟內(nèi)頓時勁氣橫流。
工云、蒙面人落至地面,各退了幾步,方才站定。
工云只覺得體內(nèi)氣血翻滾,極不好受,一種想嘔吐的感覺涌了上來。
黑蝠夫人則緊緊靠在他的身上,兩個人的身體幾乎沒有一絲隔閡。
工云平順了氣息后,忙在婦人耳畔問道:“夫人,你沒事吧?”
黑蝠夫人剛想說自己的氣脈被對方的拳勁給封住了,話未出口,臉色倏地一緊:“你……”
原來她感到工云緊摟著自己的姿勢有些奇怪。
工云也意識到了這姿勢有些尷尬,他連忙放開了美婦人。
蒙面人高聲道:“嘿!難怪妖婦要逃到這破廟來,原來還埋伏有幫手!”
工云心道:“剛才這胖大的蒙面人一拳就已震得我半身發(fā)麻,我不是他的對手。”
工云回頭又見黑衣美婦臉色蒼白,知道她已被拳風所擊傷,他暗道:“這婦人受了內(nèi)傷,也無法參與戰(zhàn)斗?!?p> 工云自己都沒有意識到,光是他這種審時度勢、瞬間辨別敵我強弱的意識,已屬于一流高手才有的能力。
工云伸出一掌,抵在了婦人的腰間。
黑蝠夫人只覺一股柔和的真氣從背上傳來,被封閉的經(jīng)脈在真氣引導下逐步順暢,她的臉頰也恢復(fù)了血色。
黑蝠夫人心中暗暗稱奇,這人年紀看起來很輕,但是氣旋功力居然不在新峰門掌門人工元鋒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