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阿玄震驚
“陳卿!快起來!”
門外徐一閃的聲音還是一如往常地嘹亮,一下子將睡夢中的陳卿驚醒。
她坐起身,晃了晃腦袋,還沉浸在剛才的美夢中不愿走出來。
忽然,她猛地打了個激靈,連忙四下看看,見屋內沒其他人,這才松了一口氣。
不知什么時候,溫涼寒已經走了。
在徐一閃第三遍喊她的時候,陳卿終于打開了房門,剛出來便被刺眼的陽光射的伸手護住眼睛。
等她睜眼一瞧,卻是一驚。
“亮晶晶,昨天晚上不是下了大雪了嗎?”
“是啊,下的還不小呢。”
“那這里怎么這么干凈?!”
明明昨天晚上和王爺在一起的時候,雪已經積的挺厚了,可眼下,諾大的庭院里,竟不見一絲積雪。
倒也不是一點兒也沒有,自己小柴房門前的兩個雪人倒是還在。
徐一閃一下將她從門口拉出來,推著她往后面的練武場走,邊推邊說:“你還不知道,從七年前開始,只要一下雪,王爺就不準王府內有積雪,一般雪一停就要接著清掃干凈。正好今日上午不用聽學,所以你就抓緊去練武場掃雪吧,晚了老楊又該罵我了?!?p> 聽他這么一說,陳卿也想起昨天晚上溫涼寒說自己討厭雪,還說一些類似出殯的白綾一樣恐怖的言語,便更為好奇。
“為什么啊,王爺怎么會如此討厭雪,難不成七年前發(fā)生了些什么事情?”
兩人已經來到練武場,眼看張饅也在,陳卿忍不住問道。
只見張饅和徐一閃互相看看,面色甚是難看,搖頭嘆氣。
“到底怎么了?”陳卿催促道。
徐一閃彎腰抓了一把未掃的雪,沉聲道:“陳卿,你來這這么久,難道就沒發(fā)現我們王府,只有老爺,沒有夫人嗎?”
聞言,陳卿倒是一頓,怔怔然沒有出聲,的確,這段時間以來,她只知道王爺的父親是溫肅,卻從未見過王爺的母親。
“我只聽過有二夫人、三夫人,不過倒還真沒聽過大夫人,你說的夫人……”
還未等陳卿說完,徐一閃便接上她的話:“二夫人、三夫人還有其他幾位夫人都是我們這些下人叫的,可在老爺眼里,只有夫人,王爺的生母,沒有其他夫人?!?p> 看他倆神色,陳卿已經大致猜出,自己從未見過他們口中的夫人,又讓這對父子如此傷情,估計已經不在人世。
徐一閃繼續(xù)說道:“我到現在都還記得,七年前那個晚上,也是下了一場大雪,還是晚上忽然就下起來了,老爺大婚,夫人把一柄長劍埋藏在雪里,囑咐完王爺便在庭院自裁了,王爺那時候才十幾歲,可是親眼目睹了夫人的死,所以王爺才那么討厭下雪,不過一下雪,他就會去夫人自裁的地方,站到雪停,然后接著叫人把雪掃干凈?!?p> 談到夫人的死,張饅也不似之前一般快言快語,頗為低落道:“阿玄有一次和我說,他一直跟著王爺,那是他第一次見到王爺哭的那么傷心,后來只要一入冬,他勢必會和老爺吵一架?!?p> “王爺應該是怪老爺吧。”
陳卿一想到昨夜王爺的眼神,便覺冷的嚇人,喃喃道。
徐一閃點了點頭,“這就是為什么老楊昨天如此煩心的原因,他夾在老爺和王爺之間,勸誰也不是,誰也不聽?!?p> 一時間,三人都沒有說話,只是靜靜看著腳底下的雪。
冬日的陽光灑在晶瑩的雪花上,就像點點閃亮的星,又像美人滴落的淚滴,留之傷人,棄之無用。
傷已經刻下,縱是掃干凈了雪,又有多大的用處呢?
人人都知這個道理,卻又誰都不語,只是默默清掃,有些事,沒有對錯,只是需要個寄托。
“對了亮晶晶,我得回去一趟,我門口還有我堆的兩個雪人呢,庭院都掃干凈了,我也得回去把那倆弄掉,要不讓王爺看見,又得傷心?!?p> 陳卿拿著鐵锨,意欲回去。
徐一閃立馬拉住她,“不用了,本來這幾年下完雪立馬掃掉都成了王府一條不成文的規(guī)定,可是今天早上,王爺還特意來到后院一次,說你門口那兩個雪人不需要清理,其余全部掃干凈?!?p> 聽到這話兒,張饅倒是納悶了,把腳下的雪團成一個球拿在手里問道:“卿姐,怎么王爺還要給你留著啊,難不成你堆的雪人很好看?”
陳卿正要點頭應下,卻聽見徐一閃撇嘴諷道:“別想了,太難看了,我長這么大,見過比陳卿堆的還丑的雪人,不超過這個數?!?p> 看著他伸出的兩根手指,陳卿抓了一把雪朝他砸去,“你給我閉嘴吧!我長這么大第一次堆雪人,這就不錯了好吧?!?p> 徐一閃的臉一到冬天就帶著兩團天然的紅色,紅撲撲的掛在臉頰上,此刻嚴防陳卿的襲擊,四下躲避倒叫臉愈發(fā)紅嫩。
“張饅,可千萬別去看啊,別破壞了雪人在你心里的美好形象!”
徐一閃扭著肥肥的身子,到處逃竄,還不忘了大聲喊叫。
“阿玄!你怎么來了?”
聽見張饅警覺的聲音,陳卿和徐一閃霎時停手,看阿玄正在擂臺上方,抱手看著臺下的三人。
徐一閃連忙拿起腳下的鐵锨,清了下嗓子問道:“阿玄?怎么現在不在王爺處,倒來練武場了?”
阿玄不動聲色地看了張饅一眼,慢慢從擂臺處走下,行至三人身側,悠悠說道:“王爺今日沒有補眠,進宮面見圣上了,要我留在王府?!?p> 一聽王爺沒要阿玄跟著,張饅咧嘴一笑,忍不住嘲笑道:“怎么了阿玄,被王爺嫌棄了就來找我們啊?不好意思,我們也不想和你一起玩,你還是換別人吧。”
阿玄盯著他,眼底暗流涌動,像是將要破曉的天空,暗中有光。
看兩人之間氣氛有些尷尬,陳卿干笑兩聲,接著打圓場。
“阿玄,別聽張饅瞎說,既然你現在無事,倒不如一起抓緊把這里的雪都清了吧。”
見阿玄點了點頭,徐一閃遞給他一把鐵鍬,卻又好奇問道:“對了阿玄,剛才聽你說王爺今日沒有補眠,這又是為何?”
“補眠?什么意思?”
陳卿還是一頭霧水。
張饅搶先接話:“王爺不是一下雪就在外面站到雪停嗎,所以一般下完雪,王爺要補眠啊,不然還不得困死?!?p> “閉嘴!”
阿玄鏟了一下雪,沖張饅揚去,力道卻不大,雪花倒在半空中散落開,在光的照射下,閃閃亮亮,倒還頗有一番美感。
“陳姑娘,王爺答應過夫人,會好好照顧自己,所以要是一夜未眠,第二天便會在寢室小憩?!?p> 張饅悄悄撇了撇嘴,小聲嘀咕:“和我說的不就是一個意思嘛?!?p> 這兩個人,一見面便少不了拌嘴,尤其是張饅,一開始討厭阿玄經常命令他,所以一有機會便一定要逆著阿玄來,可每次都沒有什么實質性改善,阿玄還是經常對他命令來命令去。
見狀,徐一閃趕忙拽了張饅一把,問道:“昨天晚上不也下了一晚上雪嗎,怎么王爺這次沒好好睡一覺?”
“這……”
阿玄偷偷瞟了一眼陳卿,支支吾吾的樣子,倒叫張饅看在眼里,而且反觀陳卿,也是一副做賊心虛的樣子,神色也不似剛才般自然。
今日一大早,阿玄見雪已經停了,可王爺卻遲遲沒有回來,便去庭院里找,找了一圈都沒有發(fā)現,看到陳卿門口堆著兩個雪人,便想去問問有沒有看到王爺去往何處。
正欲敲門,卻看到王爺從陳卿的小柴房里走出來。
阿玄登時愣在原地,只覺得要不是自己眼花便就是做夢,這一切,真的太叫人難以置信。
“噢,我想起來了,你住的小柴房就在庭院里面啊,王爺昨夜在庭院站一晚上,怕不是遇見你了吧?卿姐,你這就不厚道了,這都不告訴我們!”
也不用陳卿承認,張饅便認定事實就是這般,不過,這次到叫他猜的八九不離十。
陳卿尷尬笑笑,抓了抓頭發(fā)干笑道:“我當時也不知道這些事情啊,昨天晚上我和王爺就是在庭院里聊了聊天,不過他什么都告訴我?!?p> 要不然也不會和他打雪仗了,還想讓他堆雪人和自己比試。
在張饅狡黠的目光下,陳卿把昨天晚上和王爺見面的事情大致說了說,卻沒有說后來請王爺到自己的屋里講故事。
怎么說自己也是個女孩子,深更半夜和一男子共處一室,怎么能叫人不亂想,想必王爺早早離開,也是為了避嫌。
“卿姐,怎么你說了這么多,我還有覺得有點問題。”
張饅越聽越迷糊,陳卿陪著王爺聊天,和王爺自己站一晚上,好像,對次日的休息也沒什么區(qū)別吧。
徐一閃倒是機靈,嘴角倒也掛了絲絲笑意,不等張饅再問,便搶先說道:“好啦好啦,這太陽越來越高,化成水其實更不好清理,我們還是抓緊干活兒吧,可別王爺回來,看到我們還沒打掃干凈生氣?!?p> 陳卿連忙重重點了幾下頭,附和道:“對對對,干活干活!”
“對了陳姑娘,剛才我從幽蘭殿出來,碰到了暮稀仙人,他老人家說,原本今日沒課,可他要你們下午去一次學堂,已經讓老楊通知其余學生了,我來告訴你一聲?!?p> 阿玄偏頭看著陳卿說道。
“多謝阿玄大哥,我記下了,下午定當準時到?!?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