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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朝皇后羊獻容

第四章 一入金墉01

兩朝皇后羊獻容 黍稷方華01 3122 2020-04-04 16:49:01

  兩位深閨女子哪里能籌謀出什么好的計策?

  司馬倫、孫秀并沒有多大的耐心等待,兵權(quán)都掌握在自己的手上,禪讓之事并沒有延宕的必要。

  事情發(fā)生是在一個夜晚,早春的夜空,星月全無,一片漆黑,除了漫天的北風呼嘯,彌漫于空中的漠漠寒氣之外,外間連蟲鳴鳥叫聲都沒有,遍布各處的宮燈在這樣的寧靜之下也顯得陰森鬼魅。

  前來奪取玉璽的是義陽王司馬威和華林令駱休,此時,司馬威擔任散騎常侍,駱休擔任黃門郎,二人皆在宮內(nèi)當差。見司馬倫已準備行動,便率了部下來到式乾殿,式乾殿在太極殿的北面,是皇帝居住的正殿。

  司馬倫之意自然是希望司馬衷能乖乖交出玉璽,只因羊獻容事前千叮嚀萬囑咐,司馬衷雖愚笨,也知道玉璽和印綬的份量,思來想去,只得將六方玉璽貼身珍藏,不再交由身邊黃門照看。

  司馬威領著人在式乾殿等處搜尋了一番,司馬衷身邊看守的黃門哪里敢與他作對,只得由著他四處查看,司馬威尋找了好半日沒有找到玉璽,不由得將眼光轉(zhuǎn)到司馬衷身上,司馬衷本就膽小,此時反而有種作賊心虛的畏怯感。一下就被司馬威發(fā)現(xiàn)了玉璽藏身之處,上來就要搜身。

  司馬衷怎肯放手,將玉璽死死拽在手中,可他向來養(yǎng)尊處優(yōu),力氣又如何能與司馬威相抗衡?兩人打斗之余,不僅玉璽被搶走,司馬衷的手指頭也被他硬生生的掰斷。這對于司馬衷而言,可謂是長這么大以來,受過的最大的傷害。

  他一路啼哭著回到北宮的顯陽殿。

  洛陽宮里寂靜的讓人窒息,羊獻容在顯陽殿里坐立不安,直覺有事會發(fā)生。

  司馬衷進來的時候,早已滿面淚水,右手上纏了一塊布,已經(jīng)被血液浸透。司馬衷一坐下來便嚎啕大哭,羊獻容倒嚇了一跳,不知怎么回事,只得先讓人去傳喚太醫(yī)。

  見他哭得像個受了委屈的孩子,羊獻容看著,暗暗嘆氣,又不得要領,只得詢問旁邊的黃門令章懷仁,這就是那天她入宮之時在一旁引導她的黃門,她記得很清楚,對這名黃門,她一直心存感激。

  此時的章懷仁亦是淚流滿面:“義陽王膽大妄為,為了搶到玉璽和印綬,生生將皇上的手指給掰斷了?!毖垡娝抉R威與皇上現(xiàn)場打斗的場景,更加難過,只是低頭流淚。

  章懷仁自幼跟在司馬衷身邊服侍,為人最為恭謹謙和,在黃門里面是難得的和善之人,不管別人怎樣對待司馬衷,他都是一樣的謙恭有禮。

  羊獻容聽到這些話語,心里一陣凄涼,他們真是喪心病狂了,甚至連讓皇上禪讓的虛假禮儀都不肯做一下嗎?

  “朕一定要殺了阿皮?!彼抉R衷左手握著包扎的結(jié)結(jié)實實的右手,恨恨的說。

  眾人見他這憤恨的模樣,倒有些驚訝了,只因他向來柔和懦弱,這樣的狠話從他口中說出實在是難得。

  “大概是他有生之年說過最狠的話了?!毖颢I容心想。她從來沒有聽說,在他的口中,有下旨殺過一個人。

  此時的洛陽宮,各處的宮門全都由張林派人把守著,張林自從追隨司馬倫誅殺賈南風之后,由通事令史升為衛(wèi)將軍,掌管禁衛(wèi)軍。所有人都被囚禁在各個殿中,不讓走動。

  尤其是太極殿內(nèi)的文武百官,從大清早進宮商議事情,一直到深夜,也不讓回去。隨著時間的推移,大臣們的心情越來越惶恐不安,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事,想要出去探個究竟,殿外,左衛(wèi)將軍王輿和前軍司馬雅率軍牢牢把守著,別說人,蒼蠅也飛不出去。

  眾人就在太極殿內(nèi)煎熬著,等著即將發(fā)生的事情。也不知到了什么時辰,才見義陽王司馬威、尚書令滿奮、仆射崔隨等幾人帶著護衛(wèi)雄糾糾氣昂昂的從殿外進來,將深夜的寒氣播散在這座寬廣的殿堂之中,原本因為常期服用五石散而身軀羸弱的臣僚們本就饑腸轆轆,此時被這寒氣一激,不由得人人打了一個寒顫。

  司馬威堂而皇之的走到大殿御座之下,當場掏出一道青紙詔書,念道:

  咨爾趙王:昔者帝堯禪位于虞舜,舜亦以命禹,天命不于常,惟歸有德。予末小子,遭家不造,人心已去,國命有歸。相國趙王,天縱圣德,靈武秀世,天之歷數(shù),實有攸在。皇靈降瑞,人神告征,誕惟亮采,師錫朕命,僉曰爾度克協(xié)于虞舜,用率我唐典,敬遜爾位。于戲!天之歷數(shù)在爾躬,允執(zhí)其中,天祿永終;君其祗順大禮,饗茲萬國,以肅承天命。

  眾人聽了,莫不瞠目結(jié)舌,這詔書的意思是皇帝司馬衷有意將皇位禪讓給趙王司馬倫。其時,尚書、中書、門下三省官員都在場,黃門侍郎荀藩首先沉不住氣,出班奏道:“禪讓之道,自古有之,實為美談,何以皇上不現(xiàn)身呢?”

  荀藩剛說完這話,就感到千萬道仇恨的目光向自己投來,殿堂之上,司馬倫、司馬威、孫秀以及其他依附司馬倫的無數(shù)黨羽都將眼光集中在荀藩身上。荀藩如坐針氈,心里瞬間如明鏡般亮堂,朝堂之上,除了自己,再無一人質(zhì)疑此事,獨木難支,也只得閉嘴不言,回班歸隊。

  滿朝公卿見此情形,情知沒有退路,大氣都不敢出。孫秀用那精明的小眼睛朝殿中轉(zhuǎn)了一圈之后,立即跪下朗聲上奏:“上天降下符瑞,皇上有意禪讓,請相國順應天命,以國家社稷為重,萬勿推辭。”

  “請相國順應天命,萬勿推辭?!北娙烁鴮O秀的奏報,齊齊跪下,懇請司馬倫登基稱帝。

  如此三番四次,司馬倫見文武百官心誠意切,方勉為其難,應允所請,登上御座。

  這樣子忙碌了半夜,過了子時,眾人又累又餓,年紀大的幾乎要暈倒過去了,見司馬倫毫無解禁宮門之意,也不敢吭聲,只得在太極殿內(nèi)席地而坐,等待天明。而此時的司馬倫早已離開太極殿,只吩咐屬下把守著殿門以及各處宮門,絲毫不肯放松。

  翌日一早,當?shù)谝豢|光芒照進太極殿的時候,司馬倫戴著十二冕旒通天冠,身著袞服,乘坐天子的法駕鹵簿,在黃門鼓吹的隆重儀仗陪伴下從端門正中一道門浩浩蕩蕩的進入洛陽宮,在太極殿困守了一夜的大臣,或許疲憊交加讓他們失去了抵抗的勇氣,儼然接受了這個現(xiàn)實,此時已整肅衣冠,安然按照各自職位,分排兩列,等在太極殿內(nèi),迎接新君到來。

  太極殿內(nèi),三級漢白玉筑成的高高的御座上,司馬倫正中高坐,尚書令滿奮,仆射崔隨、樂廣將玉璽和印緩獻上,文武百官分列兩側(cè),行覲見新君參拜之禮,“萬歲,萬歲,萬萬歲”之聲在殿內(nèi)回響著,司馬倫滿面含笑,興奮之情溢于言表,那左眼上的大瘤子在燈光之下也格外的耀目。

  新帝登基,大赦天下,改元建始。

  在太極殿內(nèi)待了一天一夜的大臣們終于被放了出來,當他們走到殿外,看到新升的朝陽,心里都有一個疑問,這個年號能用多久呢?

  顯陽殿內(nèi),羊獻容和傅姆、采文、薈質(zhì)一起,領著宮內(nèi)的侍女、黃門正在收拾東西。司馬衷被尊為太上皇,與羊獻容一起移居金墉城。

  此次,王惠風帶著司馬臧和司馬尚也一起入住金墉城,司馬臧的皇太孫之位被廢除,改為濮陽王。上次,沒有受太子司馬遹的牽連是因為她和皇后賈南風是表親關(guān)系,而此次,王衍不肯在司馬倫手下當差,日子自然不會那么好過。

  在幾百人儀仗隊的護持下,司馬衷和羊獻容乘坐云母車,由華林園西門出發(fā),前往金墉城,送他們前往金墉城的是尚書、散騎常侍、侍中和郁,瑯琊王司馬睿,中書侍郎陸機,這幾個人羊獻容之前都有認識,瑯琊王司馬睿按輩份算是司馬衷的弟弟;陸機是為三國時東吳名將陸遜的后人,與尚書和郁兩人都曾是金谷二十四友之一,賈皇后當權(quán)時,他們追隨賈謐左右,廢司馬遹太子之位的詔書就是和郁前往東宮宣讀的。賈氏一倒,他們便順水推舟,成了司馬倫的幕僚,持節(jié)送司馬衷入住金墉城。

  一路上不斷有百姓好奇觀望,有那大膽的跟隨行的侍衛(wèi)套近乎,皇上和皇后被廢黜,囚居金墉城的消息不徑而走。洛陽宮附近的人們都記得,不過是年前,皇后才被冊立,沒想到短短幾個月,就被廢黜,一道道同情的目光向著羊獻容乘坐的云母車投來,雖然隔著簾子,也能感受到那竊竊私語之中滿含的同情和嘲諷。

  她何曾經(jīng)過這樣的屈辱,只得深深低著頭,淚水在眼眶里打轉(zhuǎn),不知道下一步該怎么辦,也不知道會遭遇怎樣的生活??伤仓?,此時,她若穩(wěn)不住,其他人就更不知道該怎么辦了。司馬衷自然是靠不住,他似是對這次被廢黜毫無感覺,如每一次上朝,每一次郊祀一樣,坐在一旁,面無表情,看不出是喜是憂。所以,一路上,她都在努力的平息自己內(nèi)心的憤怒、惶恐以及不知所措,告誡自己要平心靜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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