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局很快就開始了,帝嬈似是已經(jīng)摸清了容華的套路,不再防守,反守為攻,一時間倒是打了容華一個措手不及。
容華不知是猝不及防,還是有意相讓,帝嬈又不按套路出牌,第二把終究是沒防住,輸了。
此時兩人一勝一負,正好打平。
容華望著帝嬈的容顏,微微有些出神。
她和帝曦,當真是像極了,連細微的蹙眉和拿棋落子的動作都一模一樣。
當年,在一起機緣巧合之下,容華和帝曦研究混沌之力制造下三重之間結(jié)界,然后誤入了婆娑夢境,在里面被困了許久,閑來無事,容華便教了帝曦琴棋書畫,所以很多時候,帝曦下棋的習慣也和他十分相似,棋風和棋路依然。
只是到了帝嬈這里,似乎又有些改變了。
帝曦作為魔祖,生性聰慧一點就透,思路更是縝密,不過多日便能與他平分秋色,只是每每棋差一招。
帝嬈則更要取巧一些,頗有些劍走偏鋒投機取巧之勢。
倒像是隨了齊霖。
容華沒有見過齊霖,卻觀過人間帝王的前半生,齊霖本身就不是大齊太子,他便是劍走偏鋒明哲保身,在奪嫡之爭中存活了下來,登上皇位的。
不過,無論過程如何,結(jié)果是她贏了,這就對了。
看來這定勝負的一局,容華不得不用心了。
容華到底是在這世間活了幾百萬年,作為始神之一,經(jīng)歷了多少風霜,時光為他帶來的,只有愈發(fā)的沉穩(wěn)和積淀。
若是他認真起來,又有幾個人敵得過呢?
帝嬈很快發(fā)現(xiàn),開局沒多久,自己就顯現(xiàn)出了幾分頹勢。
容華倒不是那種極擅攻堅之人,他步步為營,一直在退,反倒是讓帝嬈有一種他在引她落入陷阱的感覺。
帝嬈攻勢再猛,也不敢就這么一頭扎進去,只得繼續(xù)劍走偏鋒。
卻不承想真正的陷阱設在側(cè)面,大片黑子被吃,帝嬈一時間損兵折將慘不忍睹。
而容華屏聲靜氣,雙眸落在棋盤之上若有所思,不見絲毫浮躁。
帝嬈微微蹙眉,望著他的眉眼,忽然就雙眸微彎喚了一聲,“容華。”
容華抬眸看過來,便撞進了一雙盛滿了柔情的眸子里。
清冷的月華在女子眸中反射出幾許亮晶晶的光芒,像極了滿天星辰盡數(shù)落入了她眼中,眉眼含情,泛起重重迷霧,讓人沉醉其中。
帝嬈微微垂眸似是幾分含羞帶怯,喊了他的名字之后又沒有說什么,只自顧自的落了子。
容華心中浮現(xiàn)出幾許了然,原是在對他使美人計。
可惜了,帝嬈的美人計并非不管用,只是,許久之前,帝曦也用過一次。
而那也是帝曦與容華下棋,唯一獲勝了的一次。
那時的容華,初涉情感,難免幾分青澀慌亂,一時間讓帝曦鉆了空子。
只是現(xiàn)在的容華,欣賞了一番帝嬈含情脈脈的模樣,便繼續(xù)垂眸細細思索,裝出一副不好意思的模樣,賣了個破綻給她。
帝嬈很快抓住了容華這個破綻緊咬不放,卻沒有料到容華這一招不過是引蛇出洞,待到帝嬈反應過來,就已經(jīng)是滿盤皆輸。
“唔?!钡蹕朴行┬箽?,放下了手中的棋子,心道容華不愧于傳聞對他的描述,冷情冷性,不動如松,這美人計算是白使了。
她倒是不覺得用些手段有什么,許是在妖界待久了,她漸漸覺得,結(jié)果比過程要重要的多。
見她挫敗心情不佳,容華倒也不心急,只輕輕彎唇看著她。
“罷了,愿賭服輸?!钡蹕崎L長吐出一口氣,“終究是我太自信了,說吧容華,你的條件是什么?”
容華彎了彎唇,道:“我的條件是,無論你想要怎么去救秦臻,都不要答應做齊霖的嬪妃?!?p> 帝嬈怔了怔,抬眸見他神色認真不似說笑,方才緩過來,“就是這樣?”
她本以為,容華作為第八重天的始神,會讓她辦一些他自己不好出面的事情的,誰知道,居然僅僅是要求她不要成為齊霖的女人。
“對?!比萑A回答的很干脆,事實上來自第三重天妖帝的一個承諾,若是一時想不到什么,大可以先留著,可他不知怎的就這么用掉了。
而這個條件,也就是他最初的想法。
他知道帝嬈想就秦臻,可他莫名的就是不希望帝嬈和齊霖扯上不清不白的男女關系。
“好吧,我答應你?!钡蹕祈懈‖F(xiàn)出幾分復雜,最后還是給了他確定的答案。
容華這么輕易地就用掉了她許諾給他的條件,對她而言其實是一件好事。
而且,容華不喜歡她和齊霖太過親近,是不是也就說明,這個八重天上的神祇,其實也沒有表面看上去那般冷情冷性?
“帝嬈?!比萑A輕聲喚她,后者微微回神,兩兩相望,容華低聲問道:“我想知道,你原本想要給我的條件是什么?”
帝嬈沉默了一會兒,終究還是如實相告,低著頭說話的樣子像極了犯錯的孩子,輕聲道:“我原是想問你要一個承諾,若有一日離開,須得提前告知我一聲……”
是的,帝嬈并不知道容華會不會離開她,她只希望在自己生命中留下了些許痕跡的他,若有一日厭倦了、生分了,要回九重天,也至少和她說一聲。
不知怎的,帝嬈忽然就覺得一向不可一世的她忽然變得有些卑微。
說到底還是容華給她的那種不確定性,虛無縹緲的感覺吧。
若是容華要走,她攔不住,且她只能游離于下三重之間,若容華離開,她就會再也找不著他。
帝嬈也不明白自己為什么會有這樣的想法,甚至于容華問她的時候都有些說不出口,垂眸沒再看他。
“我答應你?!比萑A的聲音自頭頂飄來,帶著些許輕軟,“我若有一日迫不得已必須離開你,我也會提前告訴你。”
“我不會不聲不響的離開,你且放心?!比萑A抬手似是想揉一揉帝嬈發(fā)頂,后來覺得這個動作終究是不太符合二人的性格,便落在了自己眉間,輕輕揉了揉,道:“不承想在你眼中,我竟是那種始亂終棄之人。”
帝嬈聞言一怔,心道這人當真知道始亂終棄是什么意思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