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門投止思張儉,忍死須臾待杜根!我自橫刀向天笑,去留肝膽兩昆侖!”
“烈酒,長刀!吾輩逐浪而行,對月而歌!那怒發(fā)沖冠憑欄處的血氣,那壯志凌云的傲骨,正是我們這一輩西疆人的堅守!”
“我雖與你爹和羅正并稱西疆三杰,可實力與他們相比卻是遠遠不如!你爹當年不過及冠,便得了【玉面青衣客】的美稱,一身修為更是渾厚強橫?!?p> “你爹給你找的便宜師傅羅正也不是善茬,心若玲瓏,仙體剔透。羅正這個人在凡間名氣倒是不大,可在鬼神之間,卻是聲名遠揚?!痉庋龓煛窟@個名字,甚至能止小鬼夜啼!”
“想當年,我三人分處西疆各地匡扶正義,鋤強扶弱!雖然我們三人神交已久,可卻總是緣慳一面,不是忙于修行便是有什么意外發(fā)生,直到魔族叩關,我們三人才算是真正結識了!”
林奕坐在石凳上,托著腮幫子,聽老鎮(zhèn)長將那幾十年前波瀾壯闊的江湖畫卷徐徐展開。
“那接下來呢?接下來發(fā)生了什么?”
老鎮(zhèn)長輕笑一聲,右手不自覺捋著稀疏的胡子,眼底流露出幾分追憶。
“接下來啊,接下來的故事可就精彩咯!你且聽我娓娓道來!”
“那時大唐鼎盛,中原沃土千里,如日中天!大唐宣武帝乃是一代名君,他臨兵秣馬,想要一統(tǒng)這東岳神洲!”
“在諸多宗門的支持下,大唐東征西討,遠交近攻,合縱連橫!打下了萬里河山,一時間宣武帝聲勢無兩?!?p> “可好景不長!這窮兵黔武始終不是正道,宣武帝雖說打下來東岳神洲半壁江山,可兵力卻有些捉襟見肘,將士們疲于奔命?!?p> “一場大敗之后,宣武帝御駕親征!可這不僅沒有挽回頹勢,還搭上了自己的性命!”
“宣武帝駕崩之后,長安城徹底亂了。九子奪嫡,打的昏天地暗!最是無情帝王家,九位皇子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啊!”
“福無雙至,禍不單行。大唐最混亂最低迷的時候,魔族百萬雄師叩關!”
老鎮(zhèn)長頓了片刻,從石桌上的檀香木盒里捏出一把煙絲,放進那臟兮兮的煙斗里。
“擦”
火折子一甩,院子里亮起微弱的火光。老鎮(zhèn)長叼著煙斗,長吸一口氣,吐出幾個煙圈。在光滑的石桌上敲了敲煙斗,抖掉大半煙灰,老鎮(zhèn)長這才繼續(xù)開口。
“那天,巨刃關狼煙四起,烽火臺燃起的火焰燒紅了半邊天。整個西疆震動,無數(shù)大好男兒投身軍伍,宗門傾巢而出奔赴雄關。一方有難,八方來援!”
“我余平安雖說修為普通,可位卑尚且不敢忘憂國!更何況覆巢之下無完卵,老頭子自然是奔赴前線抵御賊寇!”
“與你爹初次照面是在巨刃關的校武場,那時候的靜弦腳踏木屐,背負青鋒。生的唇紅齒白,猿背鋒腰,好一個超脫濁世的美少年!”
“擂臺上靜弦以一當十,僅憑一把尚未出鞘的精鋼長劍就打得諸多道友鼻青臉腫,下不來臺!”
“若不是我和羅正站出來圓場,你爹少說也要賠個幾百靈石的湯藥費。如此這般,我等三人一見如故,結為異性兄弟,不求同年同日同月生,但求同年同日同月死!”
“再往后,巨刃關的戰(zhàn)事焦灼啊,莫要說凡人兵卒尸橫遍野,便是那修道之人,每天也有百十人魂歸天國。”
“靜弦總是背著那把精鋼長劍,卻從來沒有人見過長劍出鞘。直到那天,巨刃關這座號稱大唐鐵壁的堅城被打開了一個缺口。”
“他的劍終于展露鋒芒,一夫當關,萬夫莫開。所謂萬人敵也就是這般了。”
“但見月光灑落六尺青鋒,光影間如水銀瀉地。靜弦右手持劍,站在缺口處,迎著百萬魔族踏出第一步!”
“青色的大道光輪在他身后浮現(xiàn),靜弦身邊出現(xiàn)天地異象,四周籠罩在朦朧的青光中,隱約間有渺渺仙樂之聲回響!”
“燃魂爆種!隨著第一步踏下,靜弦境界突飛猛進,瞬息之間達到練氣巔峰?!?p> “緊跟著第二步!靜弦周身氣勢猛漲,穩(wěn)定在筑基初期!手上靈劍微微顫抖,發(fā)出清脆的劍鳴聲?!?p> “第三步!筑基中期!第四步!筑基后期!第五步筑基巔峰!”
“所有人呆愣地望著靜弦的背影,下巴幾乎都要掉在地上!”
“隨著第六步邁出,那剛剛及冠的少年身上便爆發(fā)出結丹期的威壓!”
“第七步!”
“木屐剛剛觸碰到松軟的泥土,龐大的劍氣便沖天而起,連烏云都給斬成兩半。靜弦臉色平靜,單手握著靈劍,高高舉過頭頂,而后緩緩劈下?!?p> “所有人眼睜睜的看著這一切,動彈不得,劍意帶著傾天之勢徐徐落下,仿佛整片天空都壓了下來!”
“這一劍不僅僅是力,更多的是天地大勢!以赤誠劍心為骨,天地大道為肉,結丹修為為皮,揮出驚天一劍!”
“眾人不由自主屏住呼吸,關口一片死寂,天地間只剩下靡靡道音!”
林奕聽到此處,也不由自主屏住呼吸,雙眼瞪大看著老鎮(zhèn)長。
“看上去過了很久,其實不過是短短一瞬!驚天劍意閃電般落下,青色的劍氣在蒼茫大地肆意縱橫!”
“僅此一劍,便將魔族大軍的陣型一分為二,無數(shù)魔族被斬得四分五裂。魔族的修士亦是抵擋不住,這驚天動地的一劍甚至劈死了一位結丹期高手!”
“你爹站在關口處一動不動,卻再無一個魔族敢往前踏出一步。待魔族退去,我們才發(fā)現(xiàn)你爹的靈劍上布滿了裂痕,就像他的劍心一樣,支離破碎!”
“靜弦這輩子只出過這一劍,僅此一劍便斷了他劍修之路。劍能傷人亦會傷己,從這以后他便再沒提起過劍,而是轉修五行之道!”
老鎮(zhèn)長站起身,拍拍林奕的肩膀,滿是皺紋的臉上布滿了唏噓。
“時候不早啦,早些歇息罷!可千萬記得,莫要落下修行,最近世道不甚太平,大亂將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