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對雪賦臉上不依不饒的神情,夏歸心中一凜,心臟也提到了嗓子眼。
布丹冷哼一聲,“要怪,就怪你太嫩了,竟然也是個看到美女會害羞的清純少年。”
被布丹毫不客氣地一陣譏諷,夏歸也是不服,“都怪你,好端端地提什么泡澡!”
“我提泡澡有錯嗎?那天泡澡的本來就是她,我也是給你打個招呼,讓你做好心理準備。誰知道你小子會露出破綻!”布丹回擊。
師徒兩暗地里吵嚷了一陣子,但覺毫無意義,便識趣地閉上了嘴。
不知不覺,格叔也檢查到了跟前。
檢查不外乎就是除去上衣,查看身上是否有掌印痕跡。
那雪賦小姐十分高傲,在格叔檢查的時候,她非常講究地轉過背去,竟是連男人的上半身也不愿意多看一眼,仿佛會這些奴隸的身子會污了自己的眼睛。
格叔來到夏歸跟前,示意他除去上衣。夏歸并不想多生是非,便很配合地脫掉了。陳列在格叔面前的是一具線條流暢而完美的軀體。和別的奴隸不一樣,他的身體并沒有留下任何飽受磨難的瘢痕。格叔倒是怔了怔,不由得多看了夏歸一眼,感覺到這少年的氣質也與其他奴隸不一樣。
格叔仔仔細細、反反復復地檢查了幾次,并沒有在夏歸身上發(fā)現任何掌印。甚至是雪賦身后的兩名丫鬟也親自入場檢查了,同樣一無所獲。
有些疑慮地檢查完所有奴隸之后,格叔大聲道:“雪賦小姐,我已經全部檢查完畢。沒有發(fā)現可疑人物。”
一直在等待格叔報喜的雪賦,聽到這個結果,不由得有些失望地轉過頭來。
“當真沒有?”雪賦問道。
“沒有?!备袷謇蠈嵒卮?。
雪賦的眸光穿過所有奴隸,持續(xù)地盯在夏歸臉上。她緩緩走下場,徑直來到夏歸跟前,站定了腳步。她指著夏歸輕聲問道:“他也沒有?”
“回小姐,沒有?!备袷宕鸬?。
雪賦輕輕揚起雪白的下巴,用目光詢問她的兩位丫鬟親信。那兩位丫鬟親信皆是搖了搖頭,“小姐,我們也查看了,沒有。”
這個少年的出入行跡、修為水平,甚至是臨場臉紅的神態(tài),仿佛都在證明他的嫌疑最高??墒撬帜敲辞灏?,清白到幾乎沒有任何蛛絲馬跡,清白到了一種可疑的地步!
雪賦輕輕咬了咬下唇,兩道輕煙籠愁的黛眉微微皺了皺,這副神情,直看得在場所有奴隸心中蕩漾,恨不得為她把愁云抹去。
于是,所有奴隸的仇視的目光頓時都聚焦在了夏歸臉上,恨不得把他生吞活剝了。
感受到奴隸們充滿責備的目光,夏歸也是無奈,自己竟然成為眾矢之的了。
他忍不住道:“雪賦小姐,不知您召見我是為了什么?如果是為了尋查殺死九號的兇手,那您可能誤會了,我沒有這個本事?!?p> 夏歸倒也沒說謊。
殺死九號的可是雪賦小姐自己啊,那兩道恐怖的真氣,自己可是無論如何也轟不出來的。
雪賦不禁微微扭頭,仔細打量著夏歸。這是一個容貌清俊、舉止有禮的少年奴隸,也沒比自己大幾歲,身上竟然還有幾分與眾不同的氣質。
“你叫什么名字?”雪賦問道。
夏歸一怔,隨后答道:“小的只是一名奴隸,賤名何足掛齒?!?p> 雪賦還沒來得及說話,她身后的一名丫鬟卻大聲道:“我家小姐問你名字,你就乖乖回答就好了,推三阻四做什么。”
夏歸答道:“六十三號?!?p> “小姐問的是名字!”那丫鬟動怒道。
沒想到連雪賦身邊的一個小小丫鬟都這么大火氣。夏歸雖然也是憋了一肚子怒火,但是也不好發(fā)作出來。他只好壓低聲音,“阿龜。”
“嗤,果然是賤名?!蹦茄诀呷滩蛔〕靶Φ卦u價了一下。
夏歸也是心里沒來由窩火。
他的小名就是“阿歸”,這個名字出現在皇子身上也沒人取笑過,怎么出現在奴隸身上就一定是“阿龜”了?
聽著這名字,倒也不像是什么厲害人物,雪賦有些失望地嘆了一口氣,“既然他們都不是,我們便走吧?!?p> 聽到雪賦要走,在場所有人都呆了呆。
作為漏網之魚夏歸,自然是重重地松了一口氣,自己終于是逃過此劫;而作為崇拜著雪賦的大眾奴隸們,則是有些惋惜地嘆了一口氣,他們又失去了瞻仰女神的機會;而作為雪賦的兩個丫鬟,則是有些不甘地抿著嘴,想說點什么卻又說不出話。
雪賦并不給眾人反應的機會,她輕輕轉過身,悠悠然向著湖畔走去。
此時,她身上的真氣已經全部收斂起來,看上去就是一個普普通通、簡簡單單的美麗女孩子。如此清純美好、人畜無害。
但只有夏歸知道,這個女人的修為無比可怕,而她更事擁有一個二話不說,果斷殺伐的性子。
那兩個丫鬟追到雪賦身后,其中一名悄聲道:“小姐,那個人,也許不在此處?”
雪賦微微一笑,笑容卻透出幾絲危險的味道,“不,我卻覺得就在其中。”
另一名丫鬟使勁點頭,附和道:“我也覺得就在其中,而且,那個叫做阿龜的奴隸嫌疑最大!他是百獸園的奴隸,是九號的直接下級,那天和九號一同出現在湖里的多半是此人。而且,剛才您回頭的時候,我發(fā)現此人臉紅了!他腦子里一定是在想什么不干不凈的東西,所以才會臉紅!”
“什么不干不凈的東西,你怎么說話的!”先前那個丫鬟瞪了后者一眼。
她兩都知道大湖西岸發(fā)生的事情,這不干不凈,豈不是比喻了小姐?
“我……呸呸呸?!蹦茄诀吣樕弦患t,狠狠地抽了自己一嘴巴。
雪賦并不以為意,她只是點了點頭,“那個少年,的確神色有異。”
“可是他身上沒有任何掌印痕跡。”先前那名丫鬟道。
雪賦如同煙雨般的眉頭微微皺起,“這也正是奇怪的地方。我懷疑這奴隸用什么方法把痕跡給抹去了。如果真是這樣,那他本事可不小啊……”
“會么?小姐的掌力可是高過他太多了,他不可能抹得掉小姐的掌印?!毕惹耙粋€丫鬟說道。
“此人,先觀察觀察。”雪賦沉吟半晌,說道,“另外,其他滴水境第二階的奴隸,也需要暗中關注。如果有可疑人物,立刻上報給我?!?p> “是?!绷硗鈨擅诀啐R聲道。
雪賦小姐的召集會,就這樣結束了。
對于瞻仰雪賦小姐的風姿此事,奴隸們顯然是有些意猶未盡。不過,雖然瞻仰的時間很短,但回去之后還是擁有了吹噓的談資,眾人不知不覺露出了心滿意足的神情。
在回去的路上,夏歸的耳邊是布丹不停的嘮叨聲。
“這小姑娘實在是個好人!”布丹說道。
夏歸嘴角微微一扯,懷疑自己耳朵聽錯了,“好人?老師,您對好人的要求可真夠低的。”
布丹嘿嘿冷笑一聲,“如果我是她,我就把在場所有奴隸殺了,反正漏網之魚必定在這其中,全殺了準沒錯。”
“……”夏歸忍不住打了個冷戰(zhàn),“老師,你是認真的?”
“當然。別忘了你們是奴隸,你們的命都是屬于山莊的。如果換做別的奴隸主,可能就趕緊殺絕了,而她至少沒有胡亂殺人?!辈嫉ふf道。
夏歸本想回一句“拉倒吧”,但轉念一想,布丹說的也并沒有錯。
在這個兵荒馬亂、視人命如草芥的年代,雪賦小姐的確算是有原則有底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