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的馮小夢感到無助,她想起了已故的媽媽。
媽媽的臉龐已經(jīng)開始模糊,因為家境貧困,只留下了一張黑白結(jié)婚照。不僅僅如此,照片里母親的相貌已經(jīng)缺失了一角,連最簡單的記憶都不曾留給自己。父親從來沒給過自己好臉色,永遠是以成績論英雄。
“孩子你要勇敢,不要放棄?!币粋€聲音傳來。
媽媽會在天上一直陪著你,沒有人可以打敗你,能打敗你的只有自己!”是媽媽的聲音。
“媽媽,你在哪兒?”馮小夢想去追逐這個聲音,可是,一轉(zhuǎn)眼就不見了。
“原來,又是我的幻覺?!瘪T小夢哽咽著,只能自嘲了一下:就為了高考沒考上一本而失去生命真的太可笑了。我在做什么?
“只要有實力,其實二本也是不錯的,可是考上復(fù)旦一直是媽媽年輕時候的理想。復(fù)讀便意味著再次經(jīng)歷高三期間數(shù)不盡的試卷折磨。為了媽媽,我愿意去復(fù)讀。”馮小夢默默地想。她收回了剛剛跨過去的雙腿,準備回屋了。
不經(jīng)意經(jīng)過父親的房間,打開房門的一霎那,房間傳來陣陣咳嗽聲。父親的房門虛掩著,馮小夢正想勸父親少吸點煙,卻發(fā)現(xiàn)父親佝僂著身軀在抽泣。
一邊抽泣一邊抽煙的父親,馮小夢十幾年來第一次遇見。父親為了照顧自己,在工廠里打工。為了節(jié)省開支,平時很少吸煙。她知道,父親只有在想媽媽的時候才會吸上兩口。
然而,眼前的這個男人突然之間讓人如此心疼。
“爸,我復(fù)讀,我一定會考上復(fù)旦的?!瘪T小夢輕輕走過去,第一次抱著父親。
這么多年來,馮小夢一直覺得自己很可憐,她總覺得失去了母親是天下最慘的孩子,她從來沒有想過父親也失去了妻子。
時間一晃而過,但對父親來講,更多的是想念。10年了,父親從來沒有想過另娶他人。
“小夢,剛才我……”父親似乎也有點哽咽,欲言又止。
“爸,什么都不要說了,我懂……”馮小夢把煙拿走,“爸,別吸煙了,我看你肺出了毛病誰來照顧我?”
父女倆開始沉默,但心卻在逐漸靠近。
“爸,暑假里我想去上海打工?!瘪T小夢打破了寧靜,“我想去看一看復(fù)旦大學(xué)的樣子。好嗎?”
“不行,姑娘打什么工?年紀輕輕,少想這些賺錢的事情?!备赣H又開始咆哮,“暑假給我在家里復(fù)習(xí)!”
“爸,就半個月的時間,我需要社會實踐!學(xué)校已經(jīng)安排好了,去復(fù)旦實踐的費用全部由學(xué)校承擔(dān),也就是相當(dāng)于一個免費的夏令營活動。實踐會豐富我們的知識倉庫的,這是老師組織的!”馮小夢極力解釋,“更何況我需要為這次的失敗發(fā)泄一下情緒?!?p> 馮小夢低下頭。
“那,那好吧,一個月之后一定要回來。你啥都不允許做,全部用來復(fù)習(xí),知道嗎?”父親似乎想到了些什么,語氣緩和了下來,“我給你拿錢!”
“不用!真的爸!這次活動是免費的?!瘪T小夢最不想要的就是父親的錢了。她深知父親上班的辛苦,不知道從何時開始,父親從一個英俊偉岸的男人提前變成了弓著腰的中年老男人。
“這個錢你拿著,難得去次上海,給自己買點好看的衣服。”父親吸了口煙,然后把煙熄滅了,扔在了煙灰缸里。緊接著,從衣柜的抽屜里拿出了一封信。
“里面有幾千塊錢,你收好,不要丟了?!贝藭r馮小夢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拿起信封一聲不吭離開了。
她知道這些年都是父親一人撐起了這個家,手里的那些錢全是父親的血與汗。父親對自己的愛何止千斤重?
她回憶起過去總是和父親頂嘴的場面,感到深深愧疚。她突然感到力量滿滿,她想要找回曾經(jīng)的自信,高四那一年一定要再拼搏一回。
今夜,馮小夢第一次睡得那么踏實,她覺得她是帶著夢想睡著的。
“咚咚—”大清早,就有郵遞員來送信,敲門聲有些急躁。
父親已經(jīng)去上學(xué)了,馮小夢只能跑下樓去。
“快點,馮小夢,你的信!”郵差大哥扯著大嗓子喊。
“來啦?!瘪T小夢接過信封有點好奇,信封上有一個心形的紐扣粘在上面。
“平時我又沒有朋友,這會是誰給我寫信呢?不會是惡作劇吧?”馮小夢從沒有跟任何人通過信,腦袋瓜里面打滿了問號。
于是,她趕緊拆開信來。
淺綠色的信紙帶些微微的茉莉花香,信紙也被折成了星星,只見它安靜的躺在淺黃色的信封里。
送走了郵差,馮小夢一下子清醒了過來,她讀起信來:
馮小夢你好,初次給你寫信,你一定很驚訝吧,我是一個不會說話的人,所以,我用這封信來表達我的心意。
高考已經(jīng)結(jié)束,我考上了復(fù)旦,但我并不開心,因為你!我知道你的夢想,一直是考上復(fù)旦,所以我拼盡全力想要和你考上同樣的大學(xué)。
你千萬不要難過,我知道你一定會選擇復(fù)讀,我在復(fù)旦等你。
在此期間,我愿意分享我在復(fù)旦的每一點滴。之后,但愿你不要嫌棄我給你寄的信。
歪腦袋,2003年。
信的內(nèi)容不長,但確實有點詭異,歪腦袋,歪腦袋是誰?是我的同學(xué)嗎?是男是女?這封信,實在太莫名其妙。
馮小夢有點蒙,去看信封的地址。
“奇怪,沒有地址?”馮小夢明白了,原來這是一封單程信。
“算了,估計也是哪位同學(xué)想跟我炫耀,不理會就是了,無聊的人。”馮小夢拍拍腦袋,肚子也餓了。
上官妃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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