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和初是被三青叫醒的,剛剛睜眼就發(fā)覺自己頭昏腦脹、喉嚨干痛,想來是前一天晚上冷風(fēng)吹多了緣故,便讓三青尋了兩粒丸藥吃下,這才詢問三青發(fā)生了何事,要將她叫醒。
“這都過了午時,我見您還未醒,就想著叫您起床,免得晚上失眠。還有就是,早上神君傳話說丹雘公主已經(jīng)上了九重天,天帝要辦個宴會為她接風(fēng)洗塵,給神君遞了帖子,神君說讓您代他去。宴會定在十日后?!?p> “師父不去?”
“想來是的。”
和初皺了眉頭,又思及昨日種種,覺得自己現(xiàn)下還未做好再見時修的準(zhǔn)備,呆在這兒這無事可做,便說:“我們回趟招搖山吧?!?p> “為何?您不是要在這兒住上一年半載嗎?”三青有些不解。
“嗯······你想啊,其他兩位神君,一位是九重天上的主人,一位是這鬼域冥宮的王,都是聲名赫赫之人,唯有師傅,避世不出,這久了,天下可能都不記得有師傅這么個神存在了,你說是吧,所以我們要讓師傅他老人家出去走走,免得他人忘了。”
三青有些遲疑:“怕是不需要吧,如今神君鳳毛麟角,僅三位而已,怎會有人忘了神君,您多慮了。”
其實和初也覺得自己的理由有些站不住腳,但正真的原因也不好說出口,于是便強硬的決定就要今天回去。
三青見此也不好在說什么,只是還是有些擔(dān)心和初的身體,但她吃了藥,覺得自己的身體已經(jīng)恢復(fù),便讓三青不用擔(dān)心,收拾了不過一刻鐘的時間,去奈何橋頭跟瑤川道了別之后,就和三青隨意招了朵云彩回招搖山了。
兩人經(jīng)過崇吾山時,三青說山上有一種名為棫的植物結(jié)出的果子是做菜的上佳食材,現(xiàn)下正是成熟的時候,和初想著也沒什么著急的事,就說下去看看,看能不能尋到。于是兩人便下了騰云,去尋那棫樹。
找了許久,兩人終于在一處山崖邊找到了它,正要去采摘時卻被突然冒出的幾個黑衣仙者攔住了。
和初見來者不善,接下來怕是有場惡斗,連忙全身戒備起來,然后從乾坤袋里取出燕支劍。三青也是全身戒備,然后厲聲說到:“我們可是白翰神君座下之人,爾等不可胡來?!?p> 但那些人恍若未聞,直接祭出了各自的武器沖向和初,和初見此也顧不得其他,連忙揮劍抵御。
左前側(cè)一人揮刀向和初砍來,她驚險避過,隨即手挽一個劍花直直朝那人的面門刺去,卻見那人不閃不避,竟是以命搏命的打法,和初見此也狠下心來沒有躲避,只是稍稍避開要害,想著以一傷換他一命也是值得,能殺死一個是一個,卻不防后面有一支長箭射向她的后背。和初發(fā)現(xiàn)時,已經(jīng)是陷入了前有虎后有狼的境地,根本躲避不開,腦海中突然靈光一現(xiàn),和初腰身一扭,騰空而起,避過長箭,卻被刀氣劃傷了手臂,但是也不算吃虧,畢竟揮刀的那人已經(jīng)被自己同伴的長箭射個對穿,頃刻間就沒了性命,要不是時機不對,又與自己的人設(shè)也不符,和初都想仰天大笑三聲。
不等和初反應(yīng),又有一只長箭射來,她堪堪避過,另一持劍的人也提劍刺來,和初御劍抵擋,但那人修為比她高了不止一星半點。和初更本抵擋不過,還被他的劍勢震得倒飛出去,直到后背被一棵大樹抵住,這才停了下來。
和初借著劍的支撐站起來,內(nèi)腑里傳來陣陣絞痛,一口鮮血噴出來,頭有些昏,眼前的一切都有些模糊起來,想來是之前的藥效已經(jīng)過了。
三青發(fā)力躲過其他幾人的攻擊,飛身來到和初的面前扶起她,語氣里滿是愧疚:“您還好吧,都怪我,要是不來采果子,就不會發(fā)生這樣的事?!?p> “和你無關(guān),他們應(yīng)該是沖我來的,想來是身世暴露了,你快傳信叫師傅來救我們?!?p> 說完就揮劍斬斷欺身攻來的人的手臂,三青見此從身上拔了根羽毛,正想密語傳信給白翰神君,又聽和初說道:“這里離鬼域近,你給王君也傳信求援,我怕師傅趕不及?!?p> 三青聽完,忙又拔了一根羽毛,密語后,將羽毛向空中一拋,它們便瞬間化作兩只三青鳥朝相反的方向疾射而去。
那幾名黑衣人見此,知道他們是要求援,于是手里的攻勢愈加激烈,想要趕在援兵到來之前解決了他們。
和初知曉自己怕是撐不了多久,便拿出滄夷傘來,一手持傘防守,一手揮劍抵御攻擊,雖然奮力傷了幾人,但架不住他們?nèi)硕鄤荼?,而且滄夷傘極耗仙力,和初又傷寒未愈,之前還受了內(nèi)傷,不過幾息,手中的滄夷傘就變得沉重?zé)o比,險些令她拿不起來。
無法,和初只好凝聚全身的仙力于傘上,用力將它揮出,滄夷傘在空中飛舞,將一眾的兵器格擋開來,那些人也跟著飛了出去,一瞬間鮮血噴飛,好幾人都重傷倒地不起。
但和初兩人也不容樂觀,三青身上被鮮血染透,和初嘴里也不斷有鮮血涌出,雖然看到那些人中又有人卷土重來,但是她已經(jīng)完全提不起力氣來抵擋他們,眼前還一陣一陣的發(fā)黑,她實在有些堅持不住了,心里想著今日怕是要命絕于此,師傅他們怕是會傷心的吧,還有才相認的錦忱姑姑,還有時修,不過,他應(yīng)該是不會,畢竟不過才見過幾面而已。
和初心里很是不甘,抬頭望向天空,看了一眼,眼皮便沉重的垂下,完全合攏前看到一個人影遠遠飛來,耳邊還傳來她急切呼喚自己名字的聲音。
他來了啊,看來不用死了。和初昏迷前安心的笑了笑。
時修收到消息后從冥宮一路趕來,卻見到和初直直倒下的身影,他頓時覺得氣血上涌,發(fā)指眥裂。他怒發(fā)沖冠的將自己的五層仙力灌輸于法器閻羅令里,下一刻,閻羅令從他手中飛竄出去,頃刻間便取了所有人的性命,只留下血肉橫飛,滿地尸首。
時修無暇顧及其他,連忙抱住和初,發(fā)現(xiàn)她只是仙力枯竭,昏迷過去了,這才松了口氣。
三青見有人救援,也放心的昏過去了,倒下的聲音響起,時修這才想起還有三青在這兒,他伸手一揮,將三青變回原身,收進袖中,這才抱起和初,想要帶她回冥宮去。
這時白翰也趕了過來,看到滿地的尸首,和時修懷里的和初,稍作思索,就明白是時修救了她。
他走急忙上前去謝過時修,然后便伸手想要抱走和初。時修的身子卻稍稍一側(cè),避開了白翰伸過來的手。
時修見白翰皺起的眉頭,這才想起他是和初的師傅,自己剛剛的反應(yīng)有些過了,忙解釋到:“鬼域離這邊比較近,還是讓她去我宮中療傷吧?!?p> 白翰覺得他說的也有幾分道理,這才把心中那絲奇怪的感覺收起來,但還是拒絕到:“鬼域的濁氣太重,她又非鬼域之人,怕是于她養(yǎng)傷不利,我既然來了,便不麻煩王君了?!?p> 時修聽到后,才驚覺自己剛剛太過急切,忘了這事。白翰從他手里接過和初和三青急切的飛回招搖山,也沒有和他告辭。
時修看著空空如也的雙手,感受到手上流失的和初的體溫,覺得很是失落,不禁希望以后不管何時何地,他都能有個合理的身份留住她。
辛嬋看著白翰神君抱著一身是血的和初進了淡客居,忙丟下手上的東西趕上前去:“和初怎么了?三青呢?”
白翰小心翼翼地把和初放在床榻上,又從袖里乾坤中取出三青,沒有回話,而是吩咐辛嬋將三青帶去他的房間,然后再將鵲神叫過來幫三青療傷。辛嬋聞言抱起三青就朝外走去。
等他們出去后,白翰細細診脈后才發(fā)現(xiàn)和初雖說因為穿了天綾紗的緣故,除了手臂上被劃傷之外沒有其他的外傷,但是內(nèi)傷十分嚴重。他從袖中摸出一個瓷瓶,倒出一粒褐色的丸藥喂到和初嘴里,然后將手懸于和初身體上空,手中緩緩釋放出乳白色的神力進入和初的體內(nèi),這個過程持續(xù)了近半個時辰方才停止。
白翰出門看到辛嬋已經(jīng)等在門口了,“三青怎么樣了?”
“情況還好,雖然看著鮮血淋漓,但都是外傷,沒有傷及內(nèi)腑,想來不久就能醒了?!?p> “嗯,你去幫小花換件衣服,我去看看三青。”
“是?!?p> 白翰到三青房里的時候,他已經(jīng)醒了,鵲神正在給他涂藥。三青看到白翰進來,想要行禮,但被白翰禁止了。
“可還好?”
“謝神君關(guān)心,已經(jīng)好多了。”
“那就好。你們不是說在酆都嗎?怎么跑去崇吾山了?”
“今日我給上仙說了您讓她去九重天赴宴之事,她聽了之后,就說回來一趟。我們路過崇吾山時,我想起山上棫樹的果實正值成熟的時候,就說想要去采摘一些,于是我們就下去了。等我們找到棫樹的時候,突然來了幾個黑衣蒙面的仙者圍住我們,我見來者不善,就報了神君您的名諱,但是那些人沒有就此停手,還是朝我們攻來。后來和初讓我傳信給您和王君,幸好王君來的及時,不然我們今日怕是兇多吉少?!闭f完,三青又哽咽到:“都怪我。若不是我要去采那棫果,也不會遇上他們,而且今日和初本就身體不適,我若攔住她不讓她回來也不會這樣?!?p> 白翰聽完完全控制不住自己的怒氣,轉(zhuǎn)頭就要出去,鵲神一把拉住他:“神君不要沖動?!?p> “小花都這樣了,你還拉著我不讓我去!”白翰揮開鵲神的手,朝他怒吼道。
“我知道神君此時的怒氣,和初也是我看著長大的,我也十分心疼,恨不得去砍了他們,但是,我們沒有證據(jù)說就是他們做的,您這樣不明不白的沖去找他們算賬,天下人該如何看您?!?p> “他們?nèi)绾慰次?,與我何干?”
“是,您是可以不在乎,可和初呢,她畢竟是青丘之國的帝姬,不管她承不承認,這件事都不會改變,如今這樣,我們還不知能藏到幾時,到時她的身世大白于天下,您讓青丘之國的子民如何看她。何況,就算您避世不出,那您也還是神,您如此做,后果恐難以想象啊,還請神君為天下蒼生多考慮一下?!?p> 白翰聽完,氣急敗壞的捶了一下墻,頹然地坐在椅子上:“那我就什么都不做嗎?我是她師父啊,我是神啊,我居然都護不住她,那我還有何用。”
鵲神聞言也是狠狠的嘆了口氣:“也不是說什么都不做,只是現(xiàn)在時機不對,證據(jù)不足,等以后時機成熟,我們在千倍百倍的還給他們也不遲。”
又轉(zhuǎn)頭看向還在抽泣不已的三青,說到:“你也別哭了,待會兒傷口又裂開了。這事與你無關(guān),不管你去不去摘那果子,出不出酆都,該來的都回來的。”
說完見三青反而哭得更厲害了,無奈之下,施了個昏睡決給他,見他睡了,這才和白翰一起出了房門。
“和初還好嗎?”
白翰眼眶有些紅:‘不太好,雖說沒受什么外傷,但是內(nèi)傷十分嚴重,恐怕要調(diào)理幾日才行?!?p> “那······宴會的事?!?p> “招搖山不去才是正常的不是嗎?”
“也是,我也就不去打擾和初休息了,有事您讓人來叫我就是。”
“嗯?!?p> 接下來幾天,白翰每日都為和初輸送神力療傷,這讓她的傷勢好得快了許多,不過兩三日就能行動自如了
九重天宴會的前一天,天帝身邊的凌鐸仙君在山門外求見。
“凌鐸見過神君,帝君遣屬下來告知神君,讓神君明日務(wù)必要參宴?!?p> 白翰皺了皺眉,心里腹誹天帝難道是嫌他太過無聊,要讓他去天上看著他與未來天后如何恩愛?
“若我不去呢?”
“殤旸山有異動,帝君恐渾沌的元神覺醒,屆時魔族卷土重來,為禍蒼生。所以想請神君前去商議,若神君不去,帝君說他會親自來請您?!?p> 白翰聞言坐直了身子,思索了片刻:“知道了,我明日會去赴宴,就不勞帝君親臨了?!?p> 凌鐸走后,白翰去和初的房間,診脈后見她已大好,便說:“九重天來人說讓我明日務(wù)必參宴,說是魔族異動,尋我商議,你要一起去嗎?”
“嗯······去吧?!?p> “那好,你收拾收拾,明日天亮我們就出發(f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