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二人對弈
阮聽風收起竹枝,轉(zhuǎn)身就看到小徒兒眼巴巴的模樣。
不由笑了。
自家?guī)煾鸽m一襲麻衣,但臉色如桃花般微紅,勾唇一笑,端的是風華絕代。
蕭莫然活動了酸疼的手臂,道:“師父,弟子日后像師父這樣俊朗就好了?!?p> 阮聽風笑笑,伸手揉了揉蕭莫然的發(fā)頂,道:“會的,去洗澡更衣吧,瞧你,都汗?jié)窳?。?p> “師父燒好了熱水,你去廚房打熱水洗漱?!?p> 蕭莫然道:“謝謝師父。”
蕭莫然默默感嘆,師父太勤快,她這個弟子想服其勞都沒有機會。
洗完澡換衣服之后,阮聽風已經(jīng)將早飯做好了。
師徒二人用完早飯后,來到書房。
阮聽風擺出一盤棋,黑子將白子團團圍住,眼看就要成合圍之勢。
一旦被圍,白子必輸。
阮聽風問道:“可看出什么了?”
“這黑子要贏了。”
阮聽風道:“你再看。”
說著,骨節(jié)分明的手指捻起一枚白子。
白子沒有自保,而是一下落在黑子防守最薄弱處。
這盤棋,白子已將頹勢稍挽。
蕭莫然若有所思。
“主動出擊,以攻為守?”
阮聽風眼帶贊賞,道:“不錯,此乃彼強自保也?!?p> “彼強,說明對方在某一方面有優(yōu)勢,此時便要判斷準對方強在哪里,是形勢、模樣還是厚勢?”
“自保,要根據(jù)全局的需要,找準缺陷或弱點,采取手段,是主動出擊,還是后發(fā)制人?!?p> 蕭莫然問道:“弟子受教,師父可是要教弟子對弈?”
阮聽風笑了笑,道:“非也。你可知,這彼強自保,在兵法上有另一種解釋,叫做圍魏救趙?!?p> 蕭莫然道:“師父言下之意,是想借這盤棋,教弟子兵法?”
阮聽風挑了挑眉,笑道:“你再看這盤棋,將它與京城局勢聯(lián)系起來?!?p> 蕭莫然看著棋局,靜靜思索。
黑子將成合圍之勢,說明黑子強勢而白子勢弱。
白子又不管自身困境,反而攻黑子弱點。
若是白子隱忍多時,勢弱只是假象,只為找黑子弱點,一擊即中呢?
又或者,是白子被黑子逼的不得不反擊。
片刻后,蕭莫然道:“師父,這黑子可是代表文臣,白字代表武將?”
阮聽風贊了聲:“莫然果真聰慧。”
“自當今登基至今,武將之勢無不被一削再削?!?p> “陛下重用文臣而輕武將,自然使那些立過汗馬功勞的武將,心生不滿。”
蕭莫然垂下眼簾,道:“因此,才想奮力一博,下場將水攪渾?!?p> 阮聽風指尖捻著一枚白子,玩味道:“正是。除四大世家外,那些個伯侯將相,心也亂了?!?p> 蕭莫然道:“如今師父返京之際,恰逢京城將亂,師父,您可要當心?!?p> 阮聽風笑道:“當今身體健朗,我做一時純臣又有何妨?!?p> 話里話外的含義二人都懂,相視一笑。
阮聽風道:“善弈者,棋局敗勢已顯亦能力挽狂瀾。善謀者,遠避朝堂亦能決勝千里之外?!?p> “莫然,對弈與兵法,你都要用心學?!?p> 蕭莫然道:“弟子遵命?!?p> 阮聽風道:“這下棋最是能打發(fā)時間?!?p> 阮聽風將棋局打亂,而后將黑子白子一一收入棋盒。
“這九年來,為師除看書抄書外,做的最多的,就是自己與自己對弈。”
阮聽風指尖摩挲著棋盤,語帶悵惘。
蕭莫然道:“師父,今日弟子還看游記么?”
“上午看游記,下午學兵法,晚上習字?!?p> 蕭莫然依言翻開游記,認真翻看。
一晃已近午時,外面太陽高懸,陽光格外熾熱。
阮聽風將午飯做好后,來喚蕭莫然吃飯。
二人吃完午飯后,蕭莫然連忙麻利的將碗刷了。
蕭莫然道:“師父,您不讓弟子洗衣做飯,刷刷碗總是可以的。”
阮聽風面挑了挑眉,道:“也罷?!?p> 刷完碗后,書房又擺起棋局。
阮聽風道:“你執(zhí)白子,白子先行,我讓你三步。”
蕭莫然果斷落下三子。
阮聽風氣定神閑的落下一子。
一刻鐘后,白子已被黑子圍剿,蕭莫然敗。
“不錯,竟能撐上一刻鐘,出乎為師意料?!?p> 阮聽風邊收拾殘局,邊道。
而后便指點蕭莫然方才行子時的錯漏。
蕭莫然邊聽邊在心中推演。
待阮聽風說完,蕭莫然戰(zhàn)意滿滿道:“再來?!?p> 阮聽風笑了,柔聲道:“好,我依舊讓你三子?!?p> 蕭莫然心中已有主意,將三子落在三處不遠不近之地,成防御之勢。
阮聽風挑挑眉,漫不經(jīng)心將子落下。
“這次比上次有進步,多撐了一會?!?p> 阮聽風撿起棋子,依舊為蕭莫然講解。
“再來?!?p> ……
一下午的時間,蕭莫然最長沒撐過兩刻鐘。
阮聽風安慰道:“為師的棋藝算不錯的,你能撐上這么久,已經(jīng)很好了?!?p> 蕭莫然沉穩(wěn)中帶些自信道:“師父,終有一日,弟子不會一直輸。”
阮聽風蹲下身,揉揉蕭莫然的頭,道:“為師等著那一天,為師也相信,那一天不會太遠?!?p> 而后站起身,將《孫子兵法》交給蕭莫然。
這次他沒多解釋這本兵法的來歷,只道了句:“好好看?!?p> 蕭莫然翻看兵法時,阮聽風去廚房做飯了。
蕭莫然邊看兵法,邊在心中想象一盤正在廝殺的棋局,用兵法來推演。
待飯好后,二人用完簡單的晚飯。
蕭莫然刷完碗,開始練字。
扎過馬步或是鍛煉過的人都知道,第一天不是最疼的,睡一覺起來才是最難受的。
蕭莫然渾身酸疼,右臂有些微顫,酸軟無比。
雪白的宣紙上,寫下的字,并不太好看,卻多了些力道。
蕭莫然咬牙撐著,手中筆不停。
她打算將下午翻看過的《孫子兵法》默寫出來。
她只看了小半本,便將那小半本寫了出來。
阮聽風看著,終于發(fā)覺不對。
“莫然,你將這小半本背下來了?”
昨日小徒兒默的那兩句《孝經(jīng)》,他只以為是小徒兒記性好。
現(xiàn)在看來,好像不止記性好這么簡單。
蕭莫然手下筆不停,嘴上淡淡說道:“弟子記性可能比常人好些?!?p> 阮聽風挑了挑眉,問:“好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