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偉選擇角落里一個不顯眼的位置，味同嚼蠟地吃著早餐。
感覺食道堵得慌，胃脘也堵，饃饃咽下去不順暢，卡著，喝一口稀飯，感覺稀飯?zhí)?，饃饃還是卡在胃脘沒有下去。
一口氣憋著沒上來，呂偉難受得來了眼淚，不知是咽的還是悲的，興許二者兼有。
他放下饃饃，揉揉胃脘，又反手敲敲背部，再喝口稀飯湯，用勁下吞，基本打通了食道。
抽張餐紙揩了淚，去倒了一杯熱牛奶，邊喝邊往座位上走。
一名江南縣來的技師瞅見呂偉，往呂偉座位那邊走，想跟呂偉坐近些，聊幾句。
郭雷鳴瞅見，趕緊過去將技師截住，帶到自己座位旁邊。
其他老鄉(xiāng)技師也都來了，坐在郭雷鳴周邊。
那名技師不解地問：“怎么啦？為什么不讓我跟呂醫(yī)生坐？”
“他心里有事，讓他靜靜?！惫坐Q說，不看技師。
“什么事？好事壞事？”技師打破沙鍋問到底。
郭雷鳴白了技師一眼，頓了頓，還是說了實情：“他老婆昨夜犧牲了?！?p> “啊？！”老鄉(xiāng)技師們同時一震，目瞪口呆。
好一會兒，有個技師小心翼翼地問：“不是說要瞞著他嗎？”
郭雷鳴：“不是我說的。他應(yīng)該比我先知道。昨夜江南縣中醫(yī)群里發(fā)出消息時，我睡下了。剛才看他臉色極差，眼里有淚，應(yīng)該是在群里看到了消息。群里只有我知道他們夫妻關(guān)系，其他人不熟悉，也不知道謝云的名字?！?p> ……
老鄉(xiāng)們?nèi)萑氤聊贌o人說話。
碗筷調(diào)羹的碰撞聲也變得很輕很輕，稀稀拉拉。
吃完后，也沒人先走，大家看著郭雷鳴。
郭雷鳴起身，大家也起身，戴上口罩，向郭雷鳴靠攏。
郭雷鳴說：“剛才看到他進來時沒戴口罩，心里亂了。大家上班靈光些，讓他少操心?！?p> 老鄉(xiāng)們有的應(yīng)一聲“嗯”，有的默然點頭。
在更衣室里，老鄉(xiāng)們和呂偉相遇了。
大家向他點頭致意。
他也點點頭，徑直走近郭雷鳴，面無表情地問：“再動員幾個中醫(yī)師和技師來，有希望嗎？”
郭雷鳴：“應(yīng)該可以?！?p> 郭雷鳴終于肯定，呂偉是準備在江南中醫(yī)群動員中醫(yī)師和技師來支援雙江時看到了謝云犧牲的消息的。
“請你發(fā)動一下。社區(qū)方艙醫(yī)院和衛(wèi)生服務(wù)中心、集中隔離點都問我要人?！?p> “好的。要幾個？”
“再來六七個，十幾個都可以?！?p> “好的。我馬上發(fā)消息。”
查房時，呂偉除了沒有笑容，其他方面與平時沒有兩樣，問詢、觀舌、察色、號脈、記錄，一樣不差，認認真真。
查到何花時，何花笑靨如花，很高興地回答呂偉的提問，聲音不再嘶啞無力，基本接近正常了，甚至主動報告了呂偉還沒問到的情況，說她晚上做康復(fù)操的時間能堅持半小時了。
呂偉終于對著何花微微一笑：“很好，繼續(xù)努力，爭取早日出院！”
“好的，謝謝！”
呂偉記錄完，正欲轉(zhuǎn)身離去，何花補充了一句：“請你和劉老板講一下，別再給我單獨做飯了，跟大家一塊吃我能習慣了。我講了，他不聽?！?p> 呂偉聞言，又站住，說：“我早就和他談過了，他堅持要做到你出院為止。讓他做吧。到時一并算錢給他?！?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