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瑾回醫(yī)院請了假,順便辭了職,這家寵物醫(yī)院地理位置不好,又是私人開的,院長是一個二十來歲的富二代。
在這里,她只能學(xué)到一些簡單的技術(shù),如抽血啊,打預(yù)防針,扎流治針之類的,手術(shù)的話,也就是普通的絕育,刨腹產(chǎn),其他的也是什么都做不了。
她在這里的目的,也是為了渾渾噩噩的生活,如今,她想改變現(xiàn)狀,最好的辦法,便是辭職,然后照顧母親直至出院。
顧母已經(jīng)從ICU轉(zhuǎn)到普通病房了,這幾天,已經(jīng)逐漸穩(wěn)定,顧瑜已經(jīng)去上班,她們需要錢,此刻,陪伴固然重要,但比起,交不出醫(yī)藥費的絕望,似乎,其他的,都不重要。
這與留守兒童多么相似啊,只不過,角色轉(zhuǎn)換了而已,對于留守兒童,她們的父母,為的是給他們更好的生活,而顧瑜,求的是顧母能夠繼續(xù)好好的活在這個世界上,因為,此刻,經(jīng)歷了這些,沒有什么比,你叫一聲“媽媽”有人回答你,來得更加幸福吧。
院長也沒有挽留顧瑾,將工資結(jié)算清楚,顧瑾將自己的東西收拾在一個紙盒里,抱在懷中,走出了大門。
原先,她以為,失業(yè)會帶來迷茫,或是淡淡的惆悵,但事實是,這一切都沒有發(fā)生,她有的是一種釋然,也許這樣的情感很短暫,存在的時間不過爾爾。
走到公交車站的垃圾桶旁邊,她翻了一下紙盒中的東西,很多,對于別人而言,都應(yīng)該早就進入焚燒廠,在她這里,卻如同寶貝一樣,好好的緊緊的珍惜著。
她蹲下,一邊一邊撫摸著那些小玩意兒,心里一直在做最后的告別,同時也對過去道別,剛才的這一小段路,她做著自己的心理建設(shè),現(xiàn)在,時機正好,一切推翻重來。
公交車進站,是她等的那輛,滿臉不舍,站起身,腳步匆匆跑至公交車門處,腳步卻遲遲抬不上去。
公交車司機,開始催促“上不上啊,快一點啊”
顧瑾轉(zhuǎn)身,目光猶豫的看著不遠處的紙盒,閉上眼,像是下了什么重要的決定,“不好意思,等我一下,我馬上回來”
公交車司機雖然性子有些急,但也是個熱心腸的人“快點”
顧瑾連忙感謝,然后腳步飛一般的跑到垃圾桶旁邊,將紙盒抱在懷里,很緊,如同對待珍視的寶貝。
上了車,找到一個靠窗的位置坐下,看著外面,遲遲發(fā)呆,誰說的,重新來過需要扔掉一切呢?有些舊物舊人,他們的存在,很多時候,能夠更好的提醒我們,不要重蹈覆轍,否則,萬劫不復(fù)。
空想的時間總是過得很快,不一會兒,她便到了醫(yī)院。
顧瑜是接著見客戶的時間出來的,所以不能夠久待,顧母隨時需要照料,她沒有時間回家去放東西。
到了顧母新轉(zhuǎn)進的病房,正是查房時間,與他的不期而遇都是在這樣的情況下,他履行醫(yī)生的職責(zé),她做著子女應(yīng)盡的義務(wù)。
一天三次,如同三餐四季那么平常。
而她,總以為自己銅墻鐵壁,在不受其影響,她的內(nèi)心深出卻知道,即使表面淡定如她,實際,每次的會面,與她而言,像是酷刑,備受折磨。
這次也是如此,她站在門口,等著,他的離去,她在進入。
隔得遠遠的,看見了顧瑜臉上的著急,忽然,顧瑜像是看見了救星,向她使勁招手,她不得不,硬著頭皮上前。
穿過眾多醫(yī)護人員,走到他的身邊,細心的聽著顧母的狀況。
其實,這些話,這幾天,不過是反復(fù)在說,她卻將一字一句緊緊記在心里,為的是不遺漏一點,因為曾經(jīng)差點失去,所以更加知道珍惜的重要性。
人們,很多時候,都覺得一切理所應(yīng)當(dāng),是因為,不曾失去,便以為,有些東西近在身邊,永遠存在,像是自己的身邊,直到盡頭時。
只有,某天,發(fā)現(xiàn),突然失去,再得到,便倍加珍惜,這也許是人的本性吧。
柏臣堯看到顧瑾手里的紙盒,道“你可以先將手中的東西放下,我們再談”
顧瑾下意識的將身體往前傾,擋住盒子,“沒事,也不沉”
主要是有一個東西抱著,她便不用再去費心思考慮手的放置位置。
是絞在一起,這樣容易被看穿心中的緊張,插在褲兜,顯得她很傲慢,放在身后,感覺她像是個學(xué)生,背好手,聽課一樣。
今天,有這么一個好借口,她甘之如飴的累一些。
柏臣堯下意識的去接過,顧瑜的聲音有些著急“既然顧瑾來了,那么,注意事項什么的,柏醫(yī)生,您就和顧瑾說就好了,我先走了”
眼神不自主的打量手上的腕表,不是很昂貴,不過幾百而已,對于顧瑜的這個年紀(jì),這種表,似乎有些廉價。
柏臣堯微微頷首,目光平靜。
顧瑜對顧瑾點點頭,拿過陪護椅上的包,急匆匆的走出了病房,她也想停留,但躺在病床上的母親,需要她前去努力。
柏臣堯帶著眾醫(yī)護人員離開后,顧母目光溫和的看著顧瑾將手中的紙盒放在一旁,為了讓她休息好,顧瑾和顧瑜都一致決定,讓她住一個單人間。
顧母起初是反對的,因為,這些錢能省就省,但顧瑾她們不同意,最終只得落罷,然而,醫(yī)院卻沒有多余的病房。
Z大附院,時常就是走廊里加床,更別說什么單人間,更是難求。
顧瑾瞞著顧瑜,去找了柏臣堯,既然已經(jīng)低過一次頭,那么,有了基礎(chǔ),在低一次也有了經(jīng)驗,沒有那么難。
柏臣堯也沒有為難她,只是說的時候,她感覺到了他面色有些為難。
便道“如果真的不方便也沒有關(guān)系”
柏臣堯只是目光深沉的看了她一眼,“沒事,這點小事,我還是可以幫你做到的”
“謝謝”
柏臣堯道“這是我給你的補償”
顧瑾啞然,面露淡淡的苦澀“還是感謝”
她在他的心中始終沒有任何的位置啊,這不是早就知道的嗎?他所作的一切,她大概也猜到原因,只不過抱有一絲幻想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