悅來客棧。
何小順從衣兜里摸著二兩銀子,按在柜臺上頭,問:“掌柜的,打聽一個事,我要知道最近三十天里,來客棧住下,并且一直沒有離開的人有哪些?!?p> 掌柜面露難色,他不知道來客棧住的人中有沒有武林高手,要是他泄露了別人的秘密,被發(fā)現(xiàn)了,一定吃不了兜著走。
劍飛揚上前,將銀子收起來,單手抓著掌柜的衣領(lǐng),將其提起來,笑問:“說不說?”
見掌柜的緊閉著嘴巴,劍飛揚作勢要將其摔出去,掌柜的嚇得趕忙道,“我說,我說?!?p> “你看,簡單吧?”劍飛揚擺出一個勝利的手勢。
何小順挎著一張臉,望著那些被吸引來的客人,小聲說:“我們要秘密調(diào)查,別讓其他人發(fā)現(xiàn)了?!?p> 這本來就是劍飛揚要達(dá)到的效果,他假裝不好意思的撓撓頭,輕聲道:“哦,下次,我注意一點?!?p> 掌柜的帶著兩人來到廚房后面的雜物房內(nèi),關(guān)上房門。接著,小聲的將最近三十天內(nèi)住店的、一直沒有離開的客人一一說了。并請求兩人不要將他賣了,他還有老母親、小兒子要照顧。
兩人按照掌柜的描述,重點篩查出了三個人。這三個人來驃騎鎮(zhèn)有十幾天時間,沒有正當(dāng)?shù)氖伦?,一天到晚見不到人,看起來挺神秘?p> 因為是白天的緣故,住店的大部分客人并沒有回來,所以他們探查房間的時候,沒有引來太多人的注意。
第三間房內(nèi),屋中十分整齊,若不細(xì)看,根本瞧不出有人住過的痕跡。
桌上茶壺中的水滿滿當(dāng)當(dāng),椅子端正的擺放著,四周沒有多余的雜物,干凈的過分。
兩人一看,便知道這間房子的主人有問題。
相視一眼,劍飛揚會意的走出房間關(guān)上房門,讓何小順仔細(xì)探查,一顆心卻焦急不已。
沒想到還是給何小順查出了端倪。
這房里一定住著個血仆的手下!
他在門外踱步,正想著怎么處理這個棘手的事情,忽然看到悅來客棧門口走進(jìn)來一個人。
此人身材矮小干瘦,左眼睛沒有眼珠子,穿著一件黑不溜秋的大褂,神色不安的注意著四周。
劍飛揚一劍就知道此人是血仆的手下之一。
他看到此人似乎沒有發(fā)現(xiàn)悅來客棧的異常,毫無防備的走上來。
這還了得?
要是被何小順給盯上了,此人該往哪里走?
忽的,房間門開了,何小順輕聲道,“完事了。”他已經(jīng)將房間查了個底朝天,得到了不少有價值的東西。
“完了?”劍飛揚額頭冒著虛汗,心頭罵道:早不完,晚不完,偏偏這個時候完。
“是完了啊。”何小順感覺奇怪。
劍飛揚按捺下急躁的心情,心想:只要假裝什么都沒有發(fā)現(xiàn),自然離開就好了,何小順不見得能發(fā)現(xiàn)那家伙的異常。
“咱們接下來去哪里?”
“按照既定的計劃,去下一家客棧。”
“我們在這里浪費了很多時間,那咱們走吧?!眲︼w揚當(dāng)先走在前頭。
何小順跟著,卻覺得不可思議,心想:這家伙開始上心了?
二樓,劍飛揚兩人和那個干瘦矮小的家伙錯身而過。
劍飛揚刻意沒有去觀察那個家伙。
不過走完二樓階梯之后,何小順陡然停了下來,向樓上看去。
劍飛揚一瞧,便知道何小順發(fā)現(xiàn)了那個家伙的異常。
“你怎么停下來了?”劍飛揚疑惑的問。
何小順搖了搖頭,“感覺那個人沒對!”忽咧嘴,狠拍自己的頭,“我在房內(nèi)發(fā)現(xiàn)了一件很短的衣服,那人穿上剛好合適!”
說罷,向樓上追去。
劍飛揚見狀也跟了上去,暗道:還是被他發(fā)現(xiàn)了,真是不讓人省心。
兩人沖上三樓,正見到那個干瘦的家伙從房間里出來,顯然此人也發(fā)現(xiàn)了房間內(nèi)被人調(diào)查過的跡象,轉(zhuǎn)身便逃。
兩人追去,將此人逼到了死胡同里頭。
“你逃不掉的,外面有很多點蒼派的高手,束手就擒吧!”何小順大聲喊著,試圖逼近此人。
劍飛揚跟在何小順的后頭,他不能明顯提醒此人,讓何小順懷疑。
他偷偷的瞟了一眼樓下,起碼有十來米高,不曉得此人敢不敢跳下去?
劍飛揚的動作被那干瘦的家伙瞧見了,二話不說抓著圍欄,腿一蹬躍起來,跳了下去,在地上打了兩個滾,翻身起來,捂著左手臂,狼狽逃掉了。
“該死的,追!”何小順收回目光,沿著樓梯向下追去。
劍飛揚沒有遲疑也跟了上去。
兩人出了客棧,瞧見那個干瘦的家伙受了傷,跑的不算特別跑,并沒有跑遠(yuǎn),劍飛揚提議道:“我去追他,你去通知洛長老?!?p> 此時情況緊急,何小順沒有多想,叫劍飛揚注意,一個人向點蒼武館的方向跑去。
劍飛揚松了口氣,不過想到一會兒鎮(zhèn)上會有很多人搜索此人,更為擔(dān)憂,不論如何他也要知道此人在哪里落腳,好隨機(jī)應(yīng)變。
他的速度極快,片刻的功夫便跟上了那個干瘦矮小的家伙。他遠(yuǎn)遠(yuǎn)跟在后面,走了大約一刻鐘之后,看到此人從后門進(jìn)胡七家里去了。
這么快便和胡七勾搭上了?
血仆的動作夠快的??!
劍飛揚悄悄退去,卻在一條街道外遇上了胡七。
胡七背著手,神色悠哉,似乎已經(jīng)從昨日的不快中脫離出來。
兩人四目相對站定。
“劍飛揚,聽說你成了點蒼派的弟子,恭喜了。”
“被逼無奈的選擇,何來喜悅之說?”劍飛揚答道。
“有道理。其實誰都很無奈。我也一樣。”
“胡鎮(zhèn)長真是說笑了,要是你都無奈的話,我這種無名小卒還怎么活下去?”
“要活下去很簡單,夾著尾巴做人便可?!?p> “要是不這樣做呢?”
胡七認(rèn)真的打量著劍飛揚,“會死的很慘!”
“謝謝你的金玉良言,受教了。”劍飛揚笑道。
胡七也笑了笑,沒了繼續(xù)談話的興致,走到了劍飛揚背后。
兩人的笑容一起消失,臉龐僵硬。
劍飛揚很想回身問一句,“你為什么派人殺我?”可忍住了,勸自己說:有機(jī)會問的,有機(jī)會的,不著急。
過了一陣子,劍飛揚回頭的時候,胡七已經(jīng)不知所蹤。
他遠(yuǎn)遠(yuǎn)的看著胡七的府上,恨意再度涌上心頭。
為什么?
憑什么?
他握拳撇過頭離去。
劍飛揚走后,胡七和賀青檬出現(xiàn)在街頭。
賀青檬道:“他已經(jīng)看出來是你派人想要殺他,看起來對你恨意十足??!”
胡七望著劍飛揚遠(yuǎn)去的方向,“恨又如何,還不是什么都不敢說?!?p> 賀青檬揉著胡七的肩膀,“這才是我的夫君啊。不過他已經(jīng)加入了點蒼派,再動手的話,恐怕沒那么容易。”
“此事不急,慢慢來?!焙哂值?,“血仆的人聯(lián)系上了嗎?”
“聯(lián)系上了,此刻正在家中的密室內(nèi)等你呢!不過……”賀青檬欲言又止。
“不過什么?”
“那家伙似乎被劍飛揚發(fā)現(xiàn)了,被一直跟著?!?p> “無妨,這個時候,洛千秋還不會蹬鼻子上臉?!?p> 據(jù)他分析,洛千秋受到高不破的拖累,一時半會不敢離開武館。
萬一血仆再來,高不破根本無力抵擋。高不破一死,洛千秋上哪去找一個玄品高階的高手繼承點蒼派?
再說洛千秋年事已高,最多還能活幾年,來不及重新培養(yǎng)一個玄品高手。若是后繼無人,將驃騎鎮(zhèn)握在手里也沒有意義。
所以,他洛千秋不敢賭。
洛千秋不來,便無人可以制衡他,派弟子來他胡七的府上,不過是找氣受而已。
“回家吧,去會一會血仆的探子!”
“好?!?p> 兩人沉默的走回了家里。
密室里,胡七陡然喝道:“什么?讓我去殺兩個點蒼派的弟子!你瘋了嗎?這是把我往火坑里推??!”
“想與我家主人合作,這是最基本的見面禮,你可以選擇不接受。”
胡七埋著頭,神情恍惚,“容我想想,想想?!?p> 雖然點蒼派三番四次的挑釁,甚至逼死了他的手下,可他依然沒有生出殺掉點蒼派弟子的心思。
一旦這么做,他與點蒼派之間再也沒有回轉(zhuǎn)的余地,必定不死不休。
這讓他一時難以做出最后的決定。
“胡七,在與點蒼派的斗爭中,你束手束腳,一直在吃虧,甚至失去了兩個手下。若能得到我家主人的幫助,你便可以一掃頹勢,占據(jù)主動!”
胡七依舊難以決斷,不住的說“容我想想”。
“行,你繼續(xù)想吧,失去機(jī)會別怪我沒有提前提醒你。”
胡七點了點頭,安排馬車將這個家伙送出了驃騎鎮(zhèn)。
回到家里,他一臉鐵青的捶著院落里的那顆榕樹,心頭焦躁難耐。
血仆這是拿他當(dāng)槍使啊,把他逼得再也沒有退路,與點蒼派戰(zhàn)斗到底。
按他最初的設(shè)想,利用血仆和洛千秋互相牽制,他左右逢源獲拖延時間,可這樣的好事并沒有發(fā)生。
如果拒絕血仆,待其拍屁股走人,驃騎鎮(zhèn)用不了多久一定會被點蒼派毫不留情的吞并。而他也將毫無懸念的被點蒼派清除掉。
點蒼派現(xiàn)在不消滅他,只是因為他在驃騎鎮(zhèn)還有力量。若殺了他,兔死狐悲下,這些力量會不遺余力的反對點蒼派,會給他們帶來極大的損失。
點蒼派現(xiàn)在做的事情就是設(shè)法消滅他的影響力,將其孤立,隨后殺之,到時候根本不會引來反彈。
要是讓點蒼派完成了陰謀,他將毫無招架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