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聲“我認(rèn)輸”雖然不清不楚,聲音極小,卻被臺下眾人給聽清楚了。他們高舉著雙手為勝利者劍飛揚吶喊歡呼,其聲震耳欲聾。
按理說,浩中平受傷頗重,認(rèn)輸之后就該有人將其抬下去,可不知怎的,待臺下眾人的吼聲就差不多停止了,也沒見人出現(xiàn)。
比武臺的東側(cè),那個驃騎鎮(zhèn)鎮(zhèn)長正襟危坐,嘴角帶笑,似乎就是他阻止了救治人員。
劍飛揚心領(lǐng)神會,這是要給點蒼派一點顏色看。
點蒼派弄了一個浩中平來驃騎鎮(zhèn)攪局,讓驃騎鎮(zhèn)的男兒難看,驃騎鎮(zhèn)又怎會救治你的人?
你做初一,我做十五,咱們扯平了。
正想著,忽見一道人影騰空而起,踏著臺下眾人的肩頭,飛上了比武臺。
此人和浩中平的裝束一般無二,也是藍白相間的衣物和鞋子,不過頭發(fā)自然垂落,頗有點仙風(fēng)道骨的意思。
不過,臉上布著寒霜,顯然對浩中平被傷一事耿耿于懷。
“劍少俠,我見你武功頗深,特來請教一招?!?p> 說罷,一掌襲來。
劍飛揚不料此人居然不顧風(fēng)度的向他殺來,那一掌急如閃電,轉(zhuǎn)瞬即到,即使有心躲避,也難以避開。
這掌風(fēng)直撲他的面門,是一掌殺招無疑。
在這么短的時間里,劍飛揚只來得及舉起雙手防衛(wèi),掌風(fēng)已到。
“完了!”看著越發(fā)近的手掌,劍飛揚心如死灰。
卻見一人陡然飛來,右臂向上一拖,掌風(fēng)在從劍飛揚頭頂穿過,灼熱襲來,他的頭皮發(fā)麻,向后仰頭,退去,感覺死神擦身而過。
那人又和點蒼派的高手對了一掌,劍飛揚定睛一看,替他擋住了攻擊的不是鎮(zhèn)長又是誰?
鎮(zhèn)長是個彪形大漢,沒想到輕功極好,在發(fā)現(xiàn)點蒼派高手殺機迸發(fā)的時候動身,在擊中他的前一刻到來。
這一掌對決,鎮(zhèn)長向后退了半步,沒撞到劍飛揚,點蒼派的高手卻退后了四五步。
兩人高下,立見分曉。
劍飛揚看到鎮(zhèn)長手臂微微顫動,顯然剛剛的一掌,鎮(zhèn)長并未討到多大的好處,過了片刻顫動才停止。
“齊楚寒,你身為點蒼派的長老,武功已到了玄品,卻對一個后輩小子出手,可是丟人丟到姥姥家了,若是傳出去,你點蒼派恐怕罵名纏身,永遠洗不脫了?!?p> 點蒼派長老齊楚涵負手而立,“胡七,可別在那胡說,我觀劍少俠武功極高,是年輕一輩的佼佼者,可卻看不出門路,見獵心喜,特意切磋一下,絕無傷人之意,哪有你說的那么嚴(yán)重?”
“呸!真不要臉!那一掌又急又快,直沖腦門,不是殺招又是什么?還切磋?切你個大西瓜!要不這樣,你把腦袋露出了,我也‘切磋’一下。”
“你你你……”齊楚寒憋紅了臉,“你休要胡說,我堂堂點蒼派的長老,怎么會做那等欺負后輩的事?”
“喲喲喲,我堂堂點蒼派長老……干的就是欺負后輩的事!不但做了,還不承認(rèn),真是不仁不義不忠不孝之徒?!?p> “你!”齊楚寒指著胡七的鼻子,將手一甩,“休要胡說,我哪里不仁不義不忠不孝了?”
“大伙說他是不是?”胡七大聲問,臺下眾人大聲應(yīng)著。胡七撇無奈,“你看吧,這些人都是見證者,都覺得你不仁不義不忠不孝了,可不是我一個人說的,可見就是真的?!?p> “哼!老子懶得跟你扯?!饼R楚寒急了,連臟話都給逼了出來。
劍飛揚從鎮(zhèn)長胡七的身后走出來,臉色忽明忽暗,他擔(dān)心的事情還是發(fā)生了,雖然驃騎英雄會不入流,卻還是有江湖高手關(guān)注著,他所掌握的武功來路不明,被有心人給看了去,若是對方要嚴(yán)加追查,恐怕會查出他的馬腳。
此事不得不防!
血仆還與點蒼派交過手,若用過《幻化掌》,那是大為不妙。
他雖然惴惴不安,可臉上卻無變化,悄悄防備著齊楚寒的偷襲。
“小子不用怕,有我胡七在這里,此人拿你沒什么辦法!”胡七拍了拍劍飛揚的肩頭安慰道。
“多謝鎮(zhèn)長?!?p> 齊楚寒笑看劍飛揚,“劍少俠,你說你是山野之人,我是不信的。我可從沒見過哪個山野之人有劍少俠一般的本事。不知劍少俠師出何處,若能引薦一二,切磋一下,也是一樁美事。”
劍飛揚的心頭咯噔一跳,齊楚寒懷疑他了!
之后肯定會調(diào)查他的來路,若是真讓其查出了他與血仆有關(guān),是天魔教的教主,怕是誰都保不住他,到時定會被江湖正道群起而攻,就算他有個三頭六臂也擋之不住。
他面露難色,被齊楚寒給瞧了出,悠悠的道,“劍少俠,莫不是心頭有鬼,不敢說出自己的來歷?山野之人之類糊弄人的話,就不要拿到這種場合來說了,我們都不是傻子!”前進兩步,給劍飛揚帶來更大的壓力。
這個時候,眾人的目光因為齊楚寒的話紛紛投向劍飛揚。
“對啊,此人來驃騎鎮(zhèn)不久,能打敗點蒼派的高徒,武功是極高的,莫非他真的來路不正?”
“是啊!前些日子他還和‘洪四火’戰(zhàn)斗過,聽說過程極為艱險,這才幾日,功夫進步如此神速,除非修了邪派功法,只有邪派功法提升才會如此之快。”
“你們就不要瞎猜了,江湖上有太多隱秘之事,說不定人家害怕仇家追殺呢?別人不說,那是因為這是秘密,若是抖了出去,被仇家追來,豈不難過?”
“這到也是?!?p> 聽著眾人七嘴八舌的談?wù)?,劍飛揚更是緊張,他正欲張口解釋,胡七卻朗聲道:“各位父老鄉(xiāng)親,我相信劍少俠不說來歷自有他的道理,他一不偷二不搶,也不與各位為難,還替各位出了一口惡氣,定然不是壞人,你們說是不是?”
胡七在驃騎鎮(zhèn)聲望極大,這話立刻得到了眾人的擁護,他們的目光又看向了齊楚寒,就是此人將事情帶騙,讓他們?nèi)リP(guān)注劍飛揚的來歷,而忘記了浩中平的惡行。
劍飛揚松了口氣,極為感激胡七替他出頭,不過為了平息眾人的疑問,走到擂臺中央:“在下并非有意欺瞞各位,實在是有難言的苦衷,請各位父老鄉(xiāng)親見諒,他日時機合適,我定如實相告。”
“沒事,我們相信你?!迸_下眾人答道,劍飛揚心頭大定。
聽罷,齊楚寒冷笑三聲,飛身上前,來到劍飛揚身邊,“劍少俠,你剛才使出了一路掌法,我看不出門路,你那在緊急關(guān)頭使出的步伐卻讓我有些熟悉,不知少俠可否介紹一二啊?”
這問話直插劍飛揚的心底,讓他額頭冒著冷汗。
這步法莫名其妙出現(xiàn),他根本阻攔不住,卻還是讓人看出了端倪,這下他該如何解釋?
他穩(wěn)住心神,想好了說辭,“這是家傳武功,沒有名字,也沒有什么特別之處?!?p> “哦?是嗎?你覺著我能讓你這么容易糊弄過去?也太小瞧我齊楚寒了。”齊楚寒從袖口內(nèi)拿出折扇,和浩中平一樣扇著風(fēng),陡然將扇子一收,啪一聲打在手掌上,
“劍少俠,我年少時曾游歷江湖各地,于武功還是有些許的見識,你這步法詭異莫測,說句自嘲的話,比我點蒼派的步法強上許多,絕對不是小門小派可以擁有的?!?p> 冷笑的直盯著劍飛揚的眼睛,“我思索良久,發(fā)現(xiàn)此步法的來源在東洲東部,那里正是魔教的地盤?!?p> 劍飛揚不動聲色,心頭狂跳不止。見齊楚寒陡然一笑,露出殺機,嚇了他一跳。
“劍少俠,我猜的可對?”
什么?
居然被看出來了!
我該怎么辦,怎么辦?
不對,我要冷靜,冷靜!
若他真的看出了門道,也不會用語言炸我,他一定在虛張聲勢。
在短短的時間內(nèi),劍飛揚心思如電,想了許多。
他抬頭與齊楚寒對視,氣勢上不落下風(fēng),冷笑道:“齊長老的眼力在下佩服,單從我施展的兩招步法就可以看出如此多的門道,真是個火眼金睛。
“那我倒有一事要問了,齊長老年少時在魔教地盤游歷,又知道魔教中人的武功,定然和魔教中人交過手了,是也不是?”
“不錯,曾經(jīng)年少氣盛,各個地方的門派都想見識一下,卻是交過手?!?p> “不知勝負如何?可曾受傷,被打的半死?”
“我一身本事,怎會受傷?你休要將問題轉(zhuǎn)移,你武功的來歷還沒說清楚,從實招來!”
“哦……”劍飛揚等的就是這句話,笑呵呵的道,“既然你沒有受傷,那受傷的必然是魔教中人了,我聽聞魔教之人眥睚必報,你傷了他們的人,他們怎么可能善罷甘休?
“你又怎么可能毫無損傷的回來,除非,你武功高得可以無視他們,是也不是?”
“你!沒有此事!我當(dāng)時只是和人切磋,并沒有想過要傷人,點到為止。什么叫點到為止,你知不知道?”
“哦?是嗎?既然能和魔教之人切磋武功、點到為止,那一定是與魔教的人很是熟悉,甚至做了朋友,不然,別人憑什么跟你切磋?”劍飛揚無奈的攤手,“不知齊長老,我說的可對?”
“一派胡言,一派胡言!我怎么可能與魔教之人交朋友?你休要信口雌黃!”
劍飛揚嘆了口氣,“齊長老,那都是陳年舊事了,我們自然相信你一定與魔教之人無關(guān),不可能是他們派來的奸細。
“可是大伙的眼睛是雪亮的啊,你知道別人的武功,一定切磋過,又不曾受傷,與他們也不是朋友,這中間一定有件事情是假的,不知是哪件?”
“你!你!你!”
“我怎么了?我說的有錯么?若三件事情都是真的,那就只有一個可能了,相信大家也猜出來了,恐怕齊長老與魔教有千絲萬縷的關(guān)系吧……”
見到眾人的目光都看著自己,齊楚寒有種吃了蒼蠅的感覺,他哼了一聲,“真是豈有此理!”
他冷眼盯著劍飛揚,“劍飛揚,躲得了初一,躲不過十五,你的身份我們點蒼派會查清楚,到時候,希望你還笑得出來。”
“你查,去查!我劍飛揚行的正,坐得直,不怕別人查?!?p> “哼!”齊楚寒袖袍一揮,將浩中平抓起來,施展輕功原路返回。因為憤怒,狠狠的捏著浩中平的肩膀,喊叫聲一路不曾停止。
好險!
總算過關(guān)了!
可接下來的日子可不好過了。
舉一派之力,查我的來歷恐怕會輕而易舉吧,若是真被查出來了,后果難料啊。
劍飛揚望著輕飄飄離去的身影,臉色忽明忽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