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點(diǎn)兒,你可是要做母親的人了,這可得事事仔細(xì)小心才是,馬虎不得?!?p> 從靜芳居出來,林亭壁和林別來便被澹臺婧叫走了,長河山君也道自己困乏的緊,便回到了之前在林家的住處休養(yǎng)生息。
而秦鹿鳴則因很久未與陸知意說話跟著陸知意去了后庭。
眼看著陸知意還和往日一般活躍,秦鹿鳴嚇得心臟突突直跳,趕緊拉住她。
“姐姐何須如此擔(dān)心,這才兩月不到,若非今日長河山君為我復(fù)診,我自己都不知道懷了身孕。一點(diǎn)感覺也沒有,姐姐多慮了。”
陸知意雖然嘴上這般說著,但還是怕秦鹿鳴擔(dān)憂,放緩了步子。
“還是小心為妙,后面幾個月有你受的了,當(dāng)時候可別抱著我哭鼻子,”秦鹿鳴打趣道,“唉,你這嫁妝我準(zhǔn)備了好些時間才弄好,沒等我歇歇你這又有喜了,看來這得趕緊給我的小侄子準(zhǔn)備禮物了。”
陸知意嬉笑,看了看自己平坦的肚子,又抬頭看了眼天邊,不禁感慨說道:“等這孩子出生,鄴城已經(jīng)到了冬日,屆時寒風(fēng)凜凜,你說他會不會跟我同一日生辰,也是冬至出生?”
說著睡著她又抬頭一臉驚喜地看著秦鹿鳴。秦鹿鳴微微怔愣,冬至啊……沉默片刻她看著陸知意純真的眼睛,心中一顫。
“你管他什么時候出生,這孩子將來必定大富大貴。此刻想這么多做什么,將息著自己的身子要緊?!?p> “姐姐說的是,只可惜好些日子沒有看見王妃姐姐,我還怪想她的。前些日子我去王府探望,連王妃姐姐的面兒也沒見著,她那屋中昏暗無比,光線也不明亮。這樣壓抑怎么能夠快速好起來?!标懼忾L嘆一口氣,她不由得想起了自己在陸府的住處,可那時她還是個瞎子,什么也看不見,屋中昏暗也好,明亮也罷都無所謂,但喬荷不一樣啊。
也不知喬荷這一病什么時候才能好轉(zhuǎn)。
見她突然傷懷,秦鹿鳴趕緊轉(zhuǎn)移話題,問道:“對了,上次林亭壁送來的那只八哥聒噪的很,林亭壁說這八哥剛到林家時是你在調(diào)教。你可知道它為什么日日叫著棗子卻從來不吃嗎?”
這個問題已經(jīng)困擾了秦鹿鳴很長一段時間了,一開始它以為這八哥挑食,買來的青棗不吃,須得圓棗或者紅棗,結(jié)果等她命人找來各種棗子嘗試最后發(fā)現(xiàn)這八哥什么也不吃后,勃然大怒,甚至產(chǎn)生了想要將其扔掉的想法。
陸知意聽聞,倒是沒怎么在意,只是聽她說這八哥會開口說話了有些驚奇:“你說八哥開口說話了?”
“正是?!?p> 陸知意一臉驚奇:“還真是奇了,此前它在我這兒可是一句話也沒說,我日日教它,可他就是像個孔雀一樣偏著腦袋,傲氣的很。不過你說棗子,還真是有些奇怪,我從未教它說過棗……”
說到這里陸知意臉色微變,她似乎想到了什么事情,心中咯噔一聲,目光也變得不大自然地移開了。
棗子?
南不成這八哥其實(shí)叫的是嫂子?日前她站在廊下喂這八哥時曾和林亭壁多次提起秦鹿鳴,一開口便再也不是姐姐而是嫂子。
莫不是這八哥聽了去,只是吐詞不清未能被秦鹿鳴聽清罷了。
“怎么了?”
陸知意失笑,將眼底的不自然掩飾過去:“沒什么,興許它只是在哪里看到過棗子,或者它最討厭棗子才這般叫喚。姐姐何必介懷,無須在意?!?p> 她插科打諢想要將這件事就這么遮掩過去,秦鹿鳴深覺她說的有些道理,點(diǎn)頭又問:“對了,這長河山君不是說一年一次嗎,眼下不過春日,距離復(fù)診的時間還早,怎么這次來的這般快?”
當(dāng)初長河山君治好陸知意的眼睛后便說過未來三年每年秋天都會回來給陸知意復(fù)診,確保這雙眼睛不會再舊疾復(fù)發(fā)。
然而這一次還未等到秋日,這長河山君就已經(jīng)到了,難不成是陸知意的眼睛遇到了什么事情。
她心中疑惑又擔(dān)心,連連問道:“可是眼睛哪里不舒服?”
見她神色緊張,陸知意伸手拍了拍她的手。全然沒有一個普通女子練琴刺繡出現(xiàn)的繭子,光滑柔嫩,陸知意微愣,有些眼紅說道:“眼睛倒是沒問題,就是這手出了些問題。姐姐這手宛若凝脂,好生令知意羨慕。”
她酸溜溜地說到,將心中的那一點(diǎn)小心思盡顯,秦鹿鳴見她如此說道沒好氣說:“你瞎說什么,姐姐我一不會撫琴,而不會刺繡,人間哪個女子像我這般。你可莫要嘲笑我了。倒是說說這長河山君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陸知意將自己的手抽回,春風(fēng)拂面,她伸手將吹拂到臉頰上的頭發(fā)撫到耳后,落落大方道:“眼睛沒事兒,姐姐莫要擔(dān)憂。前次夫君去了瘟疫重地,途中偶遇了長河山君,這次大難幸得有長河山君在場,否則必定還得花上一段時間才能結(jié)束。他二人不眠不休地調(diào)制藥物,這次長河山君想著到鄴城的距離比桐邱更近,順便來看看我的眼睛這才跟著夫君過來的?!?p> 原來如此。作為一名醫(yī)者大夫這長河山君倒是盡心盡責(zé)。就連瘟疫重災(zāi)區(qū)也不請而去,果真是醫(yī)者仁心,令人敬佩。
“她可曾說過眼睛怎么樣了?”不過比起外面那些事情,秦鹿鳴明顯更關(guān)心陸知意的事情。
“說了,她說我這眼睛恢復(fù)的極好,按照這種趨勢下去,說不定另外一只眼睛恢復(fù)視力也不在話下,頂多只是時間問題罷了。”
這可真是個好消息,若是陸知意的兩只眼睛都能恢復(fù)如初,之后再生一個大胖小子或者水靈靈的女娃,她可不得高興壞了。
秦鹿鳴離開林家的時候隔著馬車的車簾匆匆瞥見了林亭壁一眼。算起來今日他們二人還沒有說上一句話。
她剛才聽陸知意說林蓼藍(lán)過些日子要回家定省,林家最近都在為此事做準(zhǔn)備,因而抽不過空來招呼她。
知曉了緣由后秦鹿鳴倒是覺得無所謂,也沒必要。畢竟即便林蓼藍(lán)不回來林家,她也沒有那么多空心思去想這些事情。
她一向覺得別人怎么對她都無所謂,只要不涉及到她的利益,觸碰到她的底線。別人做些什么都與她無關(guān)。
“回去吧?!彼隈R車中,揉了揉腦袋,背靠在馬車的車壁上。車身微微搖晃,她才緩緩扔下一句話。
秦鹿鳴回到秦家時已經(jīng)快中午了,但不知為何她今日并沒有胃口吃東西。因而在聽宴春說今日給她準(zhǔn)備了一桌子喜歡的吃食后她也只是有氣無力地說了一句:“知道了。先放著吧,晚間熱熱再吃?!?p> 宴春一愣,眼看著秦鹿鳴邁著懶散的腳步朝著臥房走去,又匆忙追了上去,她擔(dān)心秦鹿鳴的身體,更不明白秦鹿鳴此刻是什么意思。明明聽管事說林家是喜事,怎么秦鹿鳴高高興興地出去,此刻回來卻是敗興而歸?
“姑娘,可是出了什么事情了?怎見您一臉愁容?”宴春最是擔(dān)心秦鹿鳴將事情悶在心里什么也不說。
秦鹿鳴微微猶豫一番,搖了搖頭,說道:“沒有。知意懷了身孕,我高興還來不及,又怎么會一臉愁容?!?p> 宴春不置可否,陸知意竟然懷了身孕,這可真是天大的喜事,秦鹿鳴日后就要做姨母了。
可話又說過來,人家陸知意比秦鹿鳴年幼那么多歲,如今也要當(dāng)母親了,可她家姑娘都二十好幾了連個婚事也沒定下來。
這一點(diǎn)還真是讓她操心啊。宴春搖頭長嘆,她算是明白了秦鹿鳴為什么一臉愁容了,想必也是想到了自己吧。
看著秦鹿鳴和自己逐漸拉遠(yuǎn)了的身影,宴春趕緊追了上去。不過她到底是晚了一些,等她到了秦鹿鳴臥房門口時,只聽見一聲“啪”的關(guān)門山,已經(jīng)從屋中傳出來的朦朧話語。
“我想歇息一會兒,你先吃吧,不必等我。待我醒了自會叫你?!?p> “可要宴春在門口候著?”
“不必了,你先用膳吧,書房中昨日批的賬目還沒有分類,你去處理一下吧,等我醒了咱們?nèi)ヌ锴f走一下。”
然而秦鹿鳴這一覺可謂睡得享受,宴春做完她扔下的活兒后仍舊不見她醒來。若非知道她午覺一般會睡很久,只怕宴春早就沖進(jìn)去叫她了。
最終,一直到傍晚,金烏西沉之時秦鹿鳴才醒了過來。
但見屋外昏暗,她竟睡得有些發(fā)懵了,扯了扯干澀的嗓子,秦鹿鳴最終掀開了被子起身給自己倒了杯茶水。
一杯冷茶入喉她只覺瞬間清醒下來。等她徹底收拾好了從屋中出來已經(jīng)暮色四合了。
宴春看了她睡了一下午精神十足的樣子,只覺得心累:“姑娘這一覺可睡得真久。晌午也沒沒吃飯,姑娘想必得餓了吧?!?p> “你怎么沒叫我?”她冷不防問了一句,心安理得甚至有些理直氣壯。
宴春身子一頓,布著菜一臉幽怨地回頭看著秦鹿鳴,仰天長嘆,無可奈何道:“姑娘睡得這般香,宴春哪敢叫醒你,上次碧華驚擾你午休,你是怎么對碧華的,那場面宴春記憶猶新。不過眼下都天黑了可還要去田莊?”
秦鹿鳴在鄴城除了有商鋪外,郊外還有著將近三十畝的良田,不過其中十畝地已經(jīng)在陸知意成婚那會兒送給了她。剩下的二十畝都是種的經(jīng)濟(jì)作物,她少有管理過,一般都是交給管事的妻兒。她只需要偶爾視察,坐收利益便可。
其實(shí),秦鹿鳴當(dāng)初買下這田地和別莊是為了夏日偶爾避暑去那田莊待一陣子。只是可惜的是,她來鄴城雖不到兩年,可卻從未去那田莊住過。
實(shí)在有些可惜。她漫不經(jīng)心地喝了一口粥,尋思著要不找個合適的由頭將那田地盡數(shù)賣掉?;蛘叩人侵蹲映錾蟀偃昭鐣r送給他?可一個嬰兒拿著二十畝地能做什么?
她冥思苦想,最終也沒能得出結(jié)論。知道眼前碗中已經(jīng)見底,宴春這才出聲提醒。
“哦,對了你剛才說了些什么?”
“我說天色已晚,出城倒是能出,可要進(jìn)城就難了,姑娘還要去田莊嗎?”
的確,過了宵禁她們就回不來了。秦鹿鳴放下勺子,冥想片刻便搖頭說道:“罷了,今日便不去了,去燒窯看看吧?!?p> “是,那我去準(zhǔn)備準(zhǔn)備。咱們從后門出發(fā)?!鼻芈锅Q聽此一聲,有些疑惑。
“怎么不從前門出發(fā),出什么事了?”
宴春腳下一滯,側(cè)著腦袋輕輕頷首:“隔壁那澹臺月已經(jīng)在屋外候了你一下了。我尋思著他惹了你,不見也罷?!?p> 秦鹿鳴瞇了瞇眼回了宴春一個贊賞的眼神。
她和澹臺月確實(shí)沒有什么好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