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宮中

　　秦鹿鳴并沒有收到喬荷的回信，當(dāng)然這件事其實(shí)對她并沒有多少影響，但是令她意外的是，喬荷嫁入南靖王府的第二天便登門拜訪了秦宅。

　　親自來秦宅回信，說什么那日的事情她并未在意，只是被嚇著了，還望秦鹿鳴不要放在心上。

　　可惜的是，那日秦鹿鳴并不在家中，因而沒能看見這一幕，只能從宴春的話語中自個兒琢磨。

　　幾日以后，秦鹿鳴卻接到了來自宮中的口諭，說是宮中的宜妃娘娘十分喜歡秦家的瓷器，特意邀約她入宮。

　　秦鹿鳴挑眉，只覺得又有生意上門，實(shí)在是樂哉美哉。

　　因而第二日便帶著宴春入了宮。

　　對于宮中的那些事情她并不清楚，畢竟她的業(yè)務(wù)范疇是在民間，即便她是個有野心的商人，卻也沒有想過摻和到宮中來，畢竟宮中可是個吃人不吐骨頭的地方，她啊，還沒有那個精力。

　　說起宜妃，秦鹿鳴并不知道她，只知道宜妃這些年來很是得寵，當(dāng)然身為陛下的寵妃她自然的長得好看，沉魚落雁之姿尚且不說，畢竟歷朝歷代的寵妃都有著這么一個特點(diǎn)。

　　但與其它的寵妃不一樣的是，宜妃作為宮中最后入宮卻又位份升的最快的一位并沒有像以前的那些妃子一樣在宮中樹敵眾多。

　　反倒是她和皇后關(guān)系融洽，就連向來尖酸刻薄的貴妃也很少找她的麻煩。

　　一開始大家都說這是因?yàn)橐隋缭绲乇ё×嘶屎筮@棵大樹，因而貴妃并不敢明目張膽地挑釁。

　　可真正情況如何，恐怕也只有宮中的人才知道了吧。

　　宜妃所住的地方叫是雍蘭殿，是她還在做貴人時候的住處，她是個喜靜之人，因而即便升了位份這么多年，從嬪到婕妤再到妃她都未搬離過這雍蘭殿。

　　陛下知道她喜靜，還命人在此處種了諸多綠植，可算是疼愛有加。

　　不過唯一遺憾的事情便是宜妃入宮已經(jīng)三四年了，卻仍舊無兒無女。

　　想來，宮中的妃嬪對她這般友好與這個或多或少有著關(guān)系。

　　宜妃今年二十八歲，身材嬌小，好在容貌姣好，氣質(zhì)出塵。否則秦鹿鳴都要懷疑自己是不是進(jìn)錯了宮。

　　她還以為這種宮中妃嬪都是身材高挑，氣勢凌人的。卻沒想到宜妃給自己留下的第一印象還算不錯。

　　“民女拜見宜妃娘娘?！?p>　　秦鹿鳴低身，由身前的宜妃任意打量。

　　“秦姑娘不必客氣，我此前從南靖王妃那里得來了一只花瓶，瞧著紋理有幾分眼熟，還以為是一個故人造的，這一打聽才知道是秦姑娘。”

　　南靖王妃？故人？

　　秦鹿鳴倒是很不客氣，見到有人上前搬來椅子，便心安理得地坐下。

　　“娘娘說的這位故人可是去年失了大火的沈家？”秦鹿鳴抿了一口茶水，不徐不疾地問道。

　　宜妃微微一怔，伸手命身后捏背的宮女停手，緩緩從貴妃椅上面起來。

　　“秦姑娘知道沈家？”

　　說完這話，宜妃這才覺得自己的問題并不妥當(dāng)。也是，秦鹿鳴也是做瓷器生意的，又怎么不知道沈家，更何況，此前沈家出了那等大事，鄴城之中恐怕無人不知了。

　　“自然，娘娘陽光真不錯，沈二公子已經(jīng)將他收下的幾個窯房轉(zhuǎn)給了我，留下來的都是從前的工匠，娘娘自然會覺得眼熟。”

　　是嗎？她還以為……

　　“昨日南靖王妃還來宮中在我面前夸贊了秦姑娘，之前本宮聽說兩位之間有過矛盾，沒想到二位關(guān)系竟如此之好，倒是我想多了，果然謠言什么的，不可多信?！?p>　　秦鹿鳴笑笑，并未回答。

　　閑談一番后，宜妃便放她回去了。期間絲毫沒有提到瓷器的事情。

　　只是說了過些日子，皇后會在宮中辦花宴，若她沒事就進(jìn)宮中來坐坐吧。秦鹿鳴并沒有應(yīng)答，只是說了多謝宜妃的好意。

　　出了宮門，倒是遇見了一個讓秦鹿鳴十分詫異的人。

　　不過片刻對視之后，秦鹿鳴便選擇裝作沒有看見眼前這個人，而是繞道而行。

　　哪知林亭壁并不給她這個機(jī)會，直直地?fù)踉诹怂拿媲啊?p>　　秦鹿鳴皺眉：“林公子這是什么意思？”她現(xiàn)在相當(dāng)不滿，只希望林亭壁不要惹她。

　　“聽說宜妃找你？”

　　秦鹿鳴皺眉，宜妃找她這件事他怎么知道，難不成秦宅里面有內(nèi)奸？秦鹿鳴心中不爽，卻立刻想到了一個人。

　　“關(guān)你什么事？”秦鹿鳴聲音冷冷淡淡，看了看宮門口的守衛(wèi)，顯然是帶著一些避嫌的味道。

　　林亭壁對此并不在意，說起來他已經(jīng)很長時間沒有見過秦鹿鳴了，其實(shí)他大可不必來宮門口等候，就像景明說的去秦宅候著便可，可他也不知道為什么自己就來了宮門口。

　　不過，秦鹿鳴看上去并沒有出什么事，除了看上去有些疲憊以外。

　　“日后若是宜妃再召你進(jìn)宮，能推便推掉吧。”

　　秦鹿鳴皺眉，不解其意：“這事好像跟公子沒有關(guān)系吧，若是我沒有記錯，我好像有說過，不想跟公子有任何關(guān)系吧，更何況我看著宜妃娘娘人還挺不錯的?！?p>　　見她冥頑不靈，林亭壁沉默片刻又說道：“你不想跟我扯上關(guān)系？那你可知道宜妃姓什么？”

　　秦鹿鳴斜睨了他一眼，眼中除了滿不在乎便是諷刺，秦鹿鳴的聲音算不上多么動聽溫柔：“姓什么？總歸不會姓林吧？”

　　林亭壁沒有說話，只是一臉認(rèn)真的看著她，見他突然禁聲，秦鹿鳴心中有了一個不好的念頭緩緩升起。

　　“她叫林蓼藍(lán)，是林別來的胞姐。”林亭壁緩緩道出這幾個字，至始至終都沒在說一句話，只等著秦鹿鳴的下文。

　　秦鹿鳴對于秦家那點(diǎn)事情還是知道的，畢竟林別來是從旁系抱來的事情在鄴城并不是個秘密。只是因?yàn)樗卺t(yī)術(shù)上有著很高的天賦，加之林亭壁逐漸淡出人們的視野，因而說起林家很少有不稱贊這個男子的。

　　而她當(dāng)時因?yàn)楦滞け诮Y(jié)仇還專門派了宴春去調(diào)查林亭壁的事情。

　　現(xiàn)在想想似乎當(dāng)時宴春確實(shí)有說過林家還有一個女兒。

　　但既然是林別來的姐姐，按理來說林亭壁也應(yīng)該喚她一聲妹妹了，可是為什么她沒從林亭壁眼中看出一個兄長對妹妹的態(tài)度，反倒是有幾分像陌生人一般。

　　秦鹿鳴有些疑惑，總算開口：“多謝林公子提醒，只是宜妃娘娘人很好。”

　　林亭壁冷笑，幾乎是露出了陰鷙的神情。秦鹿鳴有些吃驚，說起來她從來都不懂林亭壁這個人，外界有人說他沉郁，陰晴不定，也有人說他是個笑面虎，沒人能夠猜出他的真實(shí)情緒。

　　可一直以來，林亭壁在她面前表現(xiàn)出來的都是身體欠佳，厚顏無恥。這樣的神情還是她第一次見到。

　　“很好？是挺好的，不然怎么會在短短三年之內(nèi)，沒有娘家人的扶持還能夠在宮中盛寵如天？你可別忘了她是我林家的人。”

　　秦鹿鳴沉默，林亭壁說的沒有錯，她來鄴城這么久了，始終不知道林亭壁這個人究竟是什么樣的，又何曾去了解宜妃？光憑宜妃的三言兩語又怎么能夠斷定宜妃的為人。

　　可其實(shí)，她并不在乎宜妃究竟如何，她這個人素來只管賺錢，只要不觸碰她的底線什么都好，再說了宜妃她惹不起難不成還躲不起嗎？

　　“你可知道為什么林蓼藍(lán)要召你入宮嗎？醒醒吧，跟你做的瓷器好不好沒有任何關(guān)系。雖說你確實(shí)做到了沈家沒有做到的地步，又搭上了鄴城權(quán)貴?？烧f到底宮中器物有專門的皇商供應(yīng)，你不過一屆小小平民，就不要癡心妄想賺不屬于自己的錢了?！?p>　　林亭壁這話說得委實(shí)有些難聽了，見過了他吊兒郎當(dāng)?shù)哪?，秦鹿鳴一時之間竟然沒有反應(yīng)過來他此刻正顏厲色的樣子。

　　“林蓼藍(lán)在入宮以前曾經(jīng)有一個情郎，這人不是別人，正是死在大火里的沈家大公子沈云鶴。她不過是想利用你罷了?！?p>　　沈云鶴？沈云岫的哥哥？什么情況，為何她從未聽說林蓼藍(lán)跟沈云鶴的事情？秦鹿鳴顯然還在想著這幾人的關(guān)系，直到林亭壁已經(jīng)走了這才后知后覺適才道貌岸然的林亭壁似乎是在諷刺自己。

　　秦鹿鳴大怒，一臉氣勢強(qiáng)盛地抬頭卻發(fā)現(xiàn)林亭壁早就消失不見了。

　　一腔怒火只得憋在胸中，沒能發(fā)作出來。

　　“家主，好長時間沒見過您這樣說話了?！被厝サ穆飞?，景明沉思良久終于開口，“我還以為家主您……”

　　“嗯？”林亭壁顯然是心情不大好，淡淡地回了一個字，隨后給了景明一個略帶威脅的眼神。

　　好的，我閉嘴。

　　可是，這也不能怪他，林亭壁這個人從某種意義上跟秦鹿鳴有些相似。比如為毒舌，但林亭壁又確實(shí)與秦鹿鳴有些不一樣，比如老謀深算，很多事情都藏在心里，從不輕易讓別人知道自己的真實(shí)情緒。

　　在這一點(diǎn)上他跟秦鹿鳴簡直就是兩個極端。

　　秦鹿鳴這人吧，雖不至于有什么說什么，但你一旦惹得她不高興了，那簡直是裝也不跟你裝，有什么當(dāng)即便發(fā)泄了?？闪滞け趨s是那種面上波瀾不驚，實(shí)則心底已經(jīng)在計(jì)算稍后要怎么報仇回來的人。

　　事后秦鹿鳴也曾深究過林亭壁的話。的確，她跟林蓼藍(lán)素不相識，林蓼藍(lán)若是想要瓷器直接從皇商那里入手便可，再不濟(jì)也可以找人到秦家的瓷器店，根本無需找她進(jìn)宮。

　　實(shí)在蹊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