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吃福鼎的時候,姜淺的頭發(fā)一直往下落,她煩了,從口袋翻出皮筋把頭發(fā)給全部綁在一塊兒。
忽的,她動作一滯,眼神看向不遠處出了神。閔塵染率先發(fā)現(xiàn)她的異狀,順著她的目光看過去,什么都沒有,只有一片行人。
“淺淺,怎么了?”他放下勺子,低聲問。
姜淺回過神,晃了下腦袋,淺淺一笑,“沒什么,就剛看到一個長得很可愛的小妹妹?!?p> 聞言,閔塵染沒有繼續(xù)深究,笑笑,繼續(xù)吃著。其實,他不喜歡吃酸的東西,但是,他的淺淺喜歡吃,他便也喜歡。
她想,是她看錯了吧。這可是東平,他怎么會在。想到這,她無奈自嘲一笑。
說好了不要有聯(lián)系,而他,也說過不會再管她的事,怎么可能這么巧。
晚上,閔塵染和姜淺來到一處空曠的地方,欣賞著遠處的煙火。
姜淺坐在地上,雙腿騰空搖晃著,看著煙火就感覺心情不錯。
“淺淺。”閔塵染低聲一喚,坐在她旁邊,盯著她的側(cè)臉。
“嗯?”姜淺輕聲答應(yīng),目光不離天空。有著星星,猶如浩瀚的銀河。在城市,極少能看到這種天空,都是燈火通明,汽車尾氣。
閔塵染伸手整理了一下她那給風(fēng)吹亂了的發(fā)絲,柔聲道:“淺淺,可以繼續(xù)喜歡我嗎?”
因為,他感覺,自己可能快要失去姜淺了,失去那個滿眼是他的女孩。
一瞬間,天空的煙花炸到極致,聲音特別大,刺耳的她皺起眉頭捂著耳朵?;仡^看著閔塵染,“你剛說什么?”
閔塵染笑笑,搖搖頭,“沒什么?!?p> 既然沒聽到,那就算了,讓他自己一個人繼續(xù)喜歡她就好了,讓他一個人繼續(xù)愛她。
盡管沒聽到,閔塵染落寞的眼神卻騙不了人,她突然伸出手,摸上他的眼睛,“為什么這么好看的眼睛會難過?”
‘這么好看的眼睛不應(yīng)該難過哦?!?p> 閔塵染愣在那,今時今日的話語與記憶深處的話語重疊,果然,她還是他的淺淺。
他眼眶發(fā)熱,伸手緊緊抱著姜淺,姜淺一時發(fā)愣,就這么被他抱在懷里。只覺得有什么熱熱的液體滴在脖子上,耳邊閔塵染溫柔而又寂寞的聲音,“淺淺,你還是我的淺淺,真好……”
十一年,他已經(jīng)十一年沒有哭過了,因為淺淺說,他的眼睛笑起來很好看,像冬日暖陽。
“淺淺……淺淺……”他一直喚她,似乎怎么喊都不夠。
她愣在那的雙手漸漸垂下來,清脆的鈴鐺聲響起。唇瓣微抿,她不知道閔塵染情緒突然低落而又驚喜的原因,但,應(yīng)該跟她有關(guān)。
她伸手安慰似的拍了拍閔塵染的后背,猶如哄著哭鬧的小朋友一般,“閔塵染,你哭不好看,笑笑?!?p> ‘阿染哥哥,你的眼睛好好看哦,以后要笑笑,我喜歡看你笑的樣子。’
聲音再次重疊,他抱著她的手更緊了,從未像這會這么失態(tài)過。有種至寶失而復(fù)得的感覺,原來,一切都沒變,還是他最愛的淺淺。
“阿初!你別喝了!”厲云霆伸手搶過紀衍初手中的啤酒,紀衍初冷冷瞪了他一眼,冷聲道:“給我?!?p> 厲云霆把酒砸在地上,站起來指著他的鼻子指責(zé),“你看看你現(xiàn)在的樣子!當(dāng)初讓你放過她也放過你自己,你不要,現(xiàn)在呢?你在這借酒澆什么愁!”突然猛的拍桌子,俯身靠近他,“你現(xiàn)在,還有當(dāng)初那個紀衍初的模樣嗎?還有你那成績優(yōu)異狂妄不羈的紀衍初的模樣嗎!”
紀衍初冷冷看他一眼,隨后挪開眼神,“澆愁?她配嗎?成績優(yōu)異?呵!別忘了,我是個混混啊。如果,你還是我兄弟,就坐著別說話。”話落,伸手拿了一瓶酒,拉開拉環(huán),仰頭滾動喉結(jié)。
“你再喝下去就要胃出血了!”厲云霆厲聲呵斥著。
紀衍初不為所動,置若罔聞。這種日子,以前又不是沒過過。十二歲開始混街頭、打架,別人不服就打到他服為止。十三歲開始抽煙,十四歲開始喝酒,這些,都不是一朝一夕就成了。放眼望去,整個范屯,還就沒什么人能夠喝的過他。
反正,自從五歲那年起,他父親就沒管過他,就連他自己都放棄自己,自甘墮落,墜入地獄。
他不是沒想過要改,不是沒想過要戒掉這些,可是啊,他做不到。就像姜淺說的,他抽煙抽到連心都是黑的,哪怕有人死在他面前,他眉頭都不會皺一下。既然他改不了,他就讓她改,結(jié)果,還是沒等到那個時候。
厲云霆氣餒的坐在旁邊,這幾天,紀衍初基本都沒怎么吃東西,只顧著喝酒。盡管以前也經(jīng)常喝酒,但從未這么猛烈,現(xiàn)在,喝酒當(dāng)飯一樣。
再過幾天就要過年了,姜淺不忍心看鄒素蘭去那么遠采購年貨,于是她自告奮勇。姜暮聲不放心她一個人,讓閔塵染陪著她一起去。
他們在村口等了十多分鐘的車,車來的時候,車內(nèi)人很多,姜淺在猶豫要不要坐下一輛,只聽閔塵染道:“淺淺,我們上車吧?!?p> 既然閔塵染都不介意,那她也不該那么矯情。點頭,跟著他一起上車。車上的人真的很多,閔塵染付錢買票后,跟她站在一旁。為了防止別人碰到姜淺,他用手圍了個圈,把姜淺圈在懷里。他的胸膛緊貼著她的后背,姜淺似乎感受到了他的心跳聲,很緩。
閔塵染的身上有著淡淡的中藥味,因為他身子弱,經(jīng)常要吃藥。
“淺淺,需要買些什么嗎?”閔塵染手上推著購物車,看著姜淺。
姜淺拿出手機打開備忘錄,看著上面的東西道:“花生、瓜子、徐福記糖果、杏仁、餅干、巧克力……”她把清單上的東西都讀了一遍,因為一直盯著手機,險些往柱子上撞,閔塵染眼疾手快拉住了她。
“小心點。”話語里有著淡淡的責(zé)備之意,更多的是擔(dān)心。
姜淺抬眸看了看閔塵染,尷尬的笑了兩聲,腳步挪了挪,看到了什么一般,跑過去?!疤枪谶@兒?!?p> 閔塵染笑了笑,伸手撕下一個塑料袋,打開,放在姜淺面前讓她挑選。
“這個,這個肯定好吃?!笔稚夏昧艘话烟枪?,另一只空余的手還在挑選著,“還有這個。”
看著她孩童般的模樣,閔塵染笑了笑,拿過她滿滿一手的糖果放在袋子里。她挑選一個他就拿一個,直到挑選完畢,四分之一袋子的糖果,他把袋子放到購物車里。
閔塵染指了指旁邊的架子,“那里有巧克力?!彼?,她喜歡吃巧克力,尤其是杏仁牛奶巧克力。
果然,姜淺看到,不等閔塵染反應(yīng),直接跑過去,蹲在地上認真的挑選著。最后,拿了一個杏仁牛奶巧克力和德芙抹茶巧克力,放進購物車。
他們推著購物車一前一后的走著,姜淺選東西,他推車。這種愜意安穩(wěn)的生活讓他感到眷戀,好像已經(jīng)很久沒有這樣過了,此刻他只希望,時光一直停留在這時候。
不出半小時,整個購物車都是年貨。但姜淺總感覺還有什么沒買,手指一直在屏幕上滑著,嘴里呢喃,“還有什么……”
忽的,閔塵染停下腳步,伸手從架子上拿了個東西遞到姜淺面前,柔聲詢問:“是這個嗎?”
姜淺抬頭,“對,就是這個。”伸手拿過他手里的板栗仁,放在購物車里,這可是她最喜歡吃的東西。
閔塵染伸手摸了摸她的腦袋,果然,小時候最喜歡的食物,長大了也喜歡。
突如其來的親昵讓姜淺有些不知所措,愣在那里,微微后退了幾步。察覺氣氛中的尷尬,她干笑了兩聲,“那,那個,我沒洗頭,頭油……”
“沒關(guān)系?!卑l(fā)現(xiàn)是她下意識的動作,低著頭笑了笑,垂著眼眸,笑意不達眼底。
姜淺扯了扯嘴角,像是看到什么稀奇的東西了一樣,“那個,那邊有榴蓮,我們?nèi)タ纯窗??!痹捖?,她立馬跑過去。
有時候閔塵染的溫柔會讓她愧疚,因為她沒法報以相同的心態(tài)回給他。但看到閔塵染失落的表情,她總會不自主想要安慰他,就好像,以前經(jīng)常這么做一樣。
看著她跑走的背影,閔塵染神色復(fù)雜,低聲呢喃:“難道,是我來晚了嗎……”
“您好,一共五百六十七塊三毛。”收銀員掃完所有物品后,看著電腦道。
閔塵染點頭,按住姜淺準備掏錢的手,淡淡一道:“我來就好。”話落,用著支付寶付款,而后把兩袋購物袋從收銀臺上拿下來,看著姜淺,“我們走吧。”
姜淺手上拿著棒棒糖拆包裝紙,把棒棒糖放進嘴里,糖果紙塞在口袋,因為附近沒找到有垃圾桶。
“閔塵染,等等?!彼∷男渥樱驗?,她看到了煎餅果子。
順著她的目光看去,閔塵染無奈一笑,“就吃這一次。”
她點頭,跑到攤販前。她以前可喜歡和林雨白到夜市去吃這些路邊攤,但每次吃完過后,她都是拉肚子進醫(yī)院。
“我要一個煎餅果子,加雞柳雞排小面筋和肉松?!苯獪\熟練的點著煎餅果子,老板點頭,舀了一勺面糊攤開。
姜淺大概算了一下,遞了二十塊錢給她。老板收過錢,找了三個硬幣給姜淺,姜淺收起來放在口袋里,此刻閔塵染已經(jīng)走到她身邊站著。
姜淺捧著熱乎乎的煎餅果子跟著閔塵染到車站,看到一輛去范屯的車便上車了,車內(nèi)很空,他們找了座位就坐下了。
閔塵染把雙腿疊加在一起,看著姜淺,突然感覺看著她吃東西也是一種享受。他忽然伸手,把姜淺吃進嘴里的發(fā)絲拉出來,姜淺尷尬一笑,“我自己來就好?!痹捖洌谧旖枪瘟藘上?,看看還有沒有頭發(fā)。
“頭發(fā)已經(jīng)被我拿下來了,淺淺專心吃吧。”看她這樣,閔塵染不禁笑了笑。
姜淺低著頭,一口一口的吃著,沒敢抬頭。直到買票的時候,感覺旁邊的人從口袋拿出紙幣遞給售票員。
俗話說得好,吃飽就睡精神好。好吧,這是對姜淺而言。手上緊緊握著一團煎餅果子的包裝袋,腦袋一垂一垂的,閔塵染無奈的笑了笑,后背靠著椅背,伸手把姜淺的腦袋按在自己的肩膀上,另一只手護住姜淺的肩膀,固定住。
他伸手摘下姜淺的眼鏡,把她的發(fā)絲掛在耳后,露出精致的臉頰,貪婪的看著她的臉龐,“淺淺……就一直這樣下去就好……我所求不多,僅是一個你,那便足夠了……”話落,在她額頭落下虔誠一吻,像是對待珍寶一般小心翼翼。
……
“那個,不好意思啊,我剛不小心睡著了。”下車后,姜淺懊惱的罵了自己一聲,怎么就睡著了。
不錯,她坐車的時候比較喜歡睡覺,只要超過半小時的路程,她都會小憩一會。
閔塵染笑了笑,毫不介意,“不礙事的,淺淺會睡著,就代表淺淺信任我,我很高興?!?p> 見他并不在意,姜淺也沒繼續(xù)說什么。
“淺淺,你們回來啦?!编u素蘭看到他們拿著兩大袋購物袋回來,迎上去問。
姜淺點頭,拿過閔塵染手上的購物袋放在凳子上?!澳阋残量嘁簧衔缌耍先バ菹⑾掳?,午飯做好了叫你?!?p> “好?!遍h塵染溫柔的看了她一眼,然后轉(zhuǎn)身上樓。
姜淺伸了個懶腰,從袋子里找出一袋水果拿到廚房清洗干凈后,鬼鬼祟祟的藏在身后拿回房間。
“淺淺?!?p> 聽到聲音,姜淺一個激靈轉(zhuǎn)身,看到姜暮聲悠閑地靠在墻邊看著她。
“嗨!好巧啊。”姜淺不自然的打招呼,把身后的東XZ的更嚴實了。
姜暮聲歪了歪腦袋,似是想要看看姜淺藏在身后的手,他抬手指了指她身后,“你,藏了什么見不得人的?”
“沒,沒有啊,哪有什么見不得人的?!闭f著,不自然的笑了兩聲,腳步不自覺向后挪了挪。
姜暮聲眼底閃過一道光,緩緩邁著步子朝她走過去,抬腳落腳特別慢,似是在凌遲一般?!芭叮渴恰獑帷??”
“是,是啊……”姜淺嘿嘿的笑了兩聲,發(fā)現(xiàn)已經(jīng)退到自己的房間門口,心下一喜,空出一只手按下門把躲進去。隔著門縫訕訕的笑了兩聲,微微挑眉,道:“女子閨房,哥哥也不能隨便亂闖哦。吃飯喊我,拜拜。”話落,立馬關(guān)上房門。
嘭——
姜暮聲無奈的笑了笑,走到樓下廚房,從垃圾桶里翻出剛剛姜淺扔掉的袋子,仔細的看了上面的標簽——李子。
忽的,他斂去笑容??粗@個有點出神,直到鄒素蘭拍了拍他的肩膀,“暮聲,怎么了?是不是想吃什么水果?”
“不是,就進來扔個垃圾?!痹捖洌咽掷锏睦匦氯乩?,走出廚房。
站在窗戶旁邊,手指有節(jié)奏的敲著窗臺,眼神看著遠方出神。
李子,姜淺曾經(jīng)最討厭的食物,可今天,居然一買就買了一斤。
偷偷回到房間的姜淺把果盤放在桌子上,她坐在椅子上,雙腳也收上來。一手玩著手機,另一手拿著李子在嘴邊吃著,很甜,她眉頭微微蹙起,不是那個味……
吃完一個后,她伸手又拿了一個,還是甜的。玩手機的手停在那里,“不對……”姜淺把手里的李子放在一邊,又拿起一個咬了一口,“不對……不對……還是不對……”一個又一個的擺在桌子上。
她失落的低著頭,“為什么都是甜的……明明以前買的時候都很酸……”她抬起眸子,盯著果然里最后一個李子,下定決心,伸手拿起放到嘴邊咬了一口。三秒后,眼眶濕熱,“就說嘛,李子怎么可能是甜的……”然后,笑了笑,任憑眼淚滑落,一口一口的吃著,盡管酸到牙齦發(fā)軟。
姜淺第一次吃李子,是十三歲那年,那時候把她酸的,才吃了一口就扔了,連著嘴里的一起吐了出來。自從那一次起,她就不愛吃李子。
手里的李子吃完后,她把桌子上只咬了一口的都拿起來吃了,牙齦酸到軟,咬起東西來軟綿綿的。吃了幾個后,剩下的被她盡數(shù)扔進垃圾桶,走到浴室洗了個手后出來。
飯后,閔塵染回到房間休息,姜淺也要回房的時候被姜暮聲叫住了,“淺淺,陪哥哥走走?!?p> 她點點頭,從冰箱里拿出巧克力撕開咬了一口,跟在姜暮聲身后。
走了許久,她發(fā)現(xiàn)自己跟著姜暮聲走到了山上,她不禁好奇,“哥哥,怎么來這了?”
在一個大的石塊前停下,拉著姜淺在石頭上坐下,“淺淺,你覺得它好看嗎?”說著,從旁邊摘下一朵紅色的罌粟花。
姜淺拿過來看了看,“嗯,好看?!眲傁肽玫奖亲忧奥勔宦劵ㄏ悖唤郝曋匦履没厝?。
拿著罌粟花在手上轉(zhuǎn)了兩圈,“你知道這個是什么嗎?”
姜淺搖頭,她不知道。姜暮聲又道:“別聞,這是罌粟,鴉片制作的原材料?!?p> 姜淺震驚,沒想到這么美的花卻是毒品的制作原材料。
姜暮聲笑了笑,盯著這花,柔聲道:“淺淺覺得它很美,但它卻想著如何讓你上癮,進而離不開它。淺淺,這罌粟花,美麗的外表下藏匿著劇毒,你說,它是不是很可惡呢?”
她仔細想了一番,認真道:“哥哥,這不一定啊。罌粟很美,但也不是不能靠近,只要善加利用,它也可以成為救人的良藥?!?p> “淺淺的想法真是可愛?!苯郝曅α诵?,“淺淺啊,很多人就猶如這罌粟花,不能靠近。知道它有毒,會讓人上癮,那就該遠離,而不是飛蛾撲火,自取滅亡。趁癮尚未入骨髓前,杜絕掉,不然傷人傷己?!?p> 姜淺好像聽懂了姜暮聲在說什么,又好像沒聽懂。似懂非懂比不懂還要難受,她抬頭看著姜暮聲,“哥哥,你在說什么,淺淺不懂。”
他揚了揚唇角,伸手在她腦袋上摩挲著,言語里透著一股無奈,“淺淺,你這么聰明怎么可能聽不懂哥哥在說什么?!?p> “哥哥……”她輕聲叫道。
姜暮聲笑了笑,把手中的花放下,“淺淺,你這么大了,不能再像以前一樣任性了,知道嗎?”
她低著頭,看著自己的手,重重點頭,“我知道?!?p> 她好像大概猜出姜暮聲說的是什么,但她不想知道。
姜暮聲是把紀衍初比喻成罌粟,外表美麗,實則深藏劇毒。紀衍初是肆意生長的,是狂野的,是不羈的。不管外表如何,他的內(nèi)心是黑的,他的人身處地獄之中,跟姜淺截然相反。
這些,她都知道。明明不跟紀衍初有任何牽扯,奈何造化弄人,一次兩次,都是紀衍初救了她,也都是她幫了紀衍初。
她知道,自己有點喜歡上紀衍初了,姜暮聲也知道。
“淺淺,答應(yīng)哥哥,試著去繼續(xù)喜歡塵染好不好?不要讓他一個人唱獨角戲,不要讓他做了那么多到頭來卻是只感動了自己?!苯郝暱粗?,透著眼鏡,她看到不容拒絕。姜暮聲覺得,他應(yīng)該為閔塵染做些什么,不能夠讓閔塵染一個人承受這些。
“哥哥,我不喜歡他啊。結(jié)婚不是應(yīng)該兩情相悅才會幸福的嗎?”
姜淺不懂,真的不懂。為什么所有人都勸她去接受閔塵染,明明,明明才第一次見到。在她心里,婚姻是神圣的,只有兩個相愛的人在一起才會幸福,不是么?
姜暮聲笑了笑,摸了摸她的腦袋,“淺淺,你只需記住,這個世界上所有人都有可能傷害你,只有塵染不會?!?p> 他在想,到底要不要說,后來,還是決定什么都不說。這種事情,應(yīng)該等閔塵染親口告訴她,相信閔塵染也是這么覺得的。
姜暮聲的話姜淺想了很久,但始終沒有想明白。
咚咚咚。
“淺淺?!遍h塵染的聲音回蕩在姜淺的房間,她放下筆回過頭。
“怎么了?”
他緩緩走進,把手中的杯子放在桌子上,“喝點牛奶,給你加了蜂蜜?!?p> 聽到這個,姜淺的眼眸亮了亮,伸手拿起牛奶喝了一口,是她在家里喝的那種味道?!澳阍趺粗牢液扰O矚g加蜂蜜?”
他笑了笑,沒說話,伸手摸了摸她的腦袋?!跋矚g就好,別看太晚,早點睡?!闭f完,走出姜淺的房間回到自己臥室。
有時候她甚至感覺,閔塵染比她都要了解她自己,簡直,就是她心里的蛔蟲。
姜淺把杯子舉的老高,透過它看著天花板上的燈,微瞇著眼眸,“閔塵染,你到底是個什么樣的人……”
第二天一早,姜淺被突如其來的電話聲吵醒,掛掉幾次后,對方仍舊窮追不舍一直打。終于,姜淺忍無可忍,放在耳邊接起來,皺著眉頭不悅道:“喂?!”
“我的姜大小姐,這一早的誰惹你了?”電話那頭傳來漫不經(jīng)心的聲音,明知故問道。
這聲音有點耳熟,她把手機拿到面前看了看,是陌生來電人。她做起身子靠著床墊,“你是……?”
“厲云霆?!蹦侨司従徸詧蠹议T。
姜淺揉了揉太陽穴,閉著眼睛問:“大清早有什么事嗎?”她剛看了下時間,才早上七點。她平時最早也是八點多才起來的,這足足提前了一小時,不免有些生氣。
那人清了清嗓子,賠了個不是,“打擾姜大小姐的睡眠時間是我的錯,只不過事態(tài)緊急?!?p> 姜淺抿著薄唇,她可不知道,厲云霆的事情跟她有什么關(guān)系,但現(xiàn)在,她有點好奇他怎么會有她的電話。“你哪兒來我手機號的?”
“這,這個,我忽悠陸秉怡那個白癡給我的?!眳栐砌樣樀?,后來,表情凝重。“你能聯(lián)系到阿初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