維斯特里郊外生靈涂炭,死在騎兵馬蹄之下的亡魂不計其數(shù),維城城主和城內(nèi)百姓在災(zāi)難來臨的時候,剛剛結(jié)束一天的日常,沒有人能想到和平安寧了二十年的維斯特里會在一夜間損失城墻之下數(shù)以萬計的平民。恩斯,維斯特里城的領(lǐng)袖,連夜下令加強城內(nèi)防守,同時告知城中百姓做好被屠城,女人被侮辱的準(zhǔn)備。這個夜晚,天空被染成血色,空氣中彌漫著肉焦味和血腥,城墻上臟亂不堪,到處都是士兵的嘔吐物。當(dāng)這群騎兵從邊境上低矮的石塊堆起來的圍墻上一躍而上之時,大多數(shù)的農(nóng)民正與家人一起其樂融融吃晚飯,本來這是一頓平常的飯,結(jié)果卻成了最后的晚餐。一些體力壯的倒霉蛋逃過了第一批劊子手的屠刀,卻被騎兵放火燒家,只能向城墻下奔逃,最終走投無路。
屠殺到中午結(jié)束,維城墻下淪為人間煉獄,無論城門還是墻角下都是堆積如山的尸體。騎兵離開時,城外的村莊仍在熊熊烈火中燃燒,天空被染成灰色,大地被大火燒成了鍋底,仇恨和絕望在空氣里燃燒沸騰,寒鴉密密麻麻,遮住了一小半天空,像是在為亡者送葬。
仁慈的奧克興王波薩從維城來信中知道這件事后震怒,他告知奧克興屬下諸城全力支援維斯特里,口號為復(fù)仇。眨眼間,奧克興東南部平原成為準(zhǔn)戰(zhàn)場,來犯的騎兵也被探子偵察到是來自曼頓七十二城中最靠近奧克興帝國邊境的巴倫巴,他們的盔甲上有巴倫巴人嗜血成性象征的獠牙徽章,手里的兵器是冷血殘暴的精金彎刀,擅長挖人肺腑,割斷咽喉,不迅速致命,卻能帶給敵人最大程度的痛苦,不久后奧都平原上將一直流傳這把邪惡的武器如何帶來恐懼和死亡。
軍隊在阿比蓋河與布蘭山相交處集結(jié),阿比蓋河是奧都平原上最大的淡水河,她從拉比拉斯雪峰流下,向南穿過森寒之國辛迪,然后繼續(xù)南下將曾經(jīng)的奧拉帝國分割成西邊的奧克興和東邊的拉比羅王國,兩國分裂后分別由奧拉帝國君主比烏斯的兩個兒子以及他們的子嗣掌管,如今奧克興國王波薩和拉比羅國王帕克是血緣上的遠房親戚,雖然他們的關(guān)系遠不止如此。阿比蓋河從奧拉兩國的邊境流出后變成了東南流向,一路穿過曼頓王國流入耳語之海。
因屠殺而點燃了斗志的巴倫巴騎兵退回布蘭山脈與阿比蓋河形成的三角處,這里的博塔斯山有著天然陡峭的隘口,數(shù)十年來被巴倫巴人作為防御北境假想敵的自然險關(guān),如今用于藏匿這些手上沾滿無辜百姓鮮血的劊子手。
博塔斯山腳下就是木尕所在的村莊,大屠殺發(fā)生的那天夜晚,他的母親薩莉被巴倫巴一隊從維斯特里郊外返回的偵查步兵侮辱殺害。大火燒盡了他的一切,昏睡了一整晚的木尕被野狗的口水弄醒,一只瘸腿的未成年野狗聞了聞木尕沾滿泥水的頭發(fā),饑餓讓他流下了大量的口水,木尕睜開眼睛,被眼前毛骨悚然的場面驚呆了,他用手推開野狗,那怪物也嚇得嗷的叫出來,木尕抓起地上的短劍,野狗鎮(zhèn)靜了下猛地向他撲過來,鮮血很快浸濕了他的襯衣,他推開野狗,那柄劍刺穿了野狗的喉嚨,只剩下露出的劍柄,野狗在地上撲騰了幾下斃命。
他起身走到水井邊上,饑渴讓他開始眩暈,從水井到門廊之間的泥地上,他看到母親薩莉被暴力拖行的痕跡,他看到準(zhǔn)備打水做飯的薩莉被蠻兵的拳頭擊倒,然后被這群畜生抓住雙腳從水井拖到了門廊,薩莉的手抓進泥土,被野蠻和殘忍的牲口們拖出了長長的一道帶血的爪印。誰知道她最后又受到了怎樣的侮辱。為了銷毀證據(jù),為了掩蓋自己的惡行,畜生們放火燒掉了一切。
“復(fù)仇”,當(dāng)一個人沒有更多東西能失去的時候,他將更加專注,也更加勇敢。埋葬了薩莉燒焦的遺體,被復(fù)仇和痛苦折磨的木尕走上了注定悲劇的不歸路。
死亡不僅僅吸引來寒鴉,野人族也聞到了人肉的味道前來,這群只能在夜間出沒的野人,被人類蔑視追殺,他們被當(dāng)做丑陋和疾病的化身,被描述為專吃小孩的魔鬼。夜里,野人們偷偷摸摸潛到維城的郊外,在廢墟中和廢棄的田地里尋找食物和一切能手持的工具,這群生活在地底的生物可能有著并不輸于人類的腦子,他們在山洞和落水洞里筑巢,以偷盜農(nóng)民的作物和獵殺叢林動物為食,更有甚者捕食落單的人類。隨著秋天到來,天氣漸冷,野人們的活動范圍加大,布蘭山腳下到處都有他們的痕跡。
博塔斯山的高地上,大約駐扎著400名巴倫巴的騎兵和補給兵,還有約600多人駐扎在博塔斯高地下面被占領(lǐng)的村莊里,他們打開了農(nóng)民的地窖,搬出了窖藏的酒和熏肉。太陽落山后黑暗降臨,燭光影影綽綽,士兵的咒罵,女人們悲慘的哀嚎,男人無力的哀求和慘叫,將這恐怖的夜晚推向了高潮。沒有小孩哭喊的聲音,能吵鬧的小孩都被提前處死,而活下來的人迎接的卻是更加悲慘的命運。
夜晚過了大半,一切回歸寂靜,木尕在村外的圍墻邊埋伏到了深夜,月光照在劍上,反射著寒意。他起身走近一間屋子,里面應(yīng)該是一個騎兵隊長,兩個副官喝醉后去了其他的屋子,趁著隊長睡著割斷他的喉嚨,現(xiàn)在就是最好時機。木尕輕輕推開半掩的木門,里面一片漆黑,粗重的呼吸聲讓他知道了床的大概位置,他俯下身子摸索著朝聲音挪過去,生怕碰到了掉落的杯子這樣能發(fā)出聲響的東西。循著呼吸聲,他將短劍捅進了隊長的脖子。那人躺在床上發(fā)出一聲悶響,用一只手狠狠的抓住木尕握著劍柄的雙手,血漿噴濺到木尕的臉上、身上,他渾身發(fā)抖,心臟狂跳。木尕拔出短劍,向那人的心臟扎去,鮮血從那人的脖子噴涌直飆到天花板,很快便停止掙扎。
木尕在地上癱坐了一會兒,起身點燃桌上的蠟燭,他想檢查下那人是不是已經(jīng)死透,不過沒想到床上還坐著一個裸體的披散著頭發(fā)的女人,血水從她的臉上流到頸上,又從胸口流到肚子上、腿上,木尕從沒見過女人的果體,更沒見過一個渾身沾滿鮮血,臉色驚恐扭曲,眼珠子都快要瞪出來的裸體女人。女人渾身發(fā)抖蹬著木尕,驚恐萬分的神情里還有乞求、憎惡和惡心,眼淚從她的眼眶流下來混到了血水里,緊咬的后槽牙讓她的腦袋也跟著身體可笑的顫動。木尕緊緊握著劍,血滴在地上啪嗒啪嗒的響,啪嗒啪嗒的響,他的耳邊響起了薩莉的慘叫、蠻兵猥瑣的笑聲,眼前出現(xiàn)了抽搐的身體、骯臟的陽霧、熊熊燃燒的大火......木尕瘋了般地將手里的劍揮向了女人,一聲慘叫后,女人倒下,一道從左肩切斷氣管劃到右胸的傷口幾乎將她分為兩半。聲音驚動了周圍的騎兵,木尕飛奔逃出門。憤怒的騎兵一路追到村外的干涸的河灘,血跡和足跡到這里就消失了。
事實上,木尕飛也般的逃出村,但是夜路全黑,什么也看不見,他跑到河灘時從河岸摔了下去,底下堅硬的石頭幾乎要了他的命,那群騎兵嚷嚷著追過來的時候,他們就站在他的頭頂。就在快要被發(fā)現(xiàn)時,一個野人從黑暗里出現(xiàn),用繩子困住了木尕的雙手將他拖走。奄奄一息的木尕借著河岸上的火光,看到了野人的臉。失血讓他疲憊,很快他就陷入了沉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