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夢中人
玉三自打被孫姨娘呵斥要將她舌頭罷了之后,是嚇得不敢再輕易說話。此時眼見著常淺淺叫元鸞去打聽事情,心中有些急。
常淺淺見狀瞪上一眼,嚇的玉三又是一個機(jī)靈,乖乖在常淺淺身邊當(dāng)門神了。
元鸞繞過打葉子牌的這群小姐,瞧了眼現(xiàn)在正是打的火熱。卻心中微惆,這船上的丫鬟婆子們都是后來常彥給買回來的,估計什么都打聽不到。若是想從這群服侍自家小姐身邊的丫鬟口中打聽,可個個都是貼著小姐寸步不離的。一是沒機(jī)會,而也是怕誤問了,叫人傳了出去就不好了。
正是煩惱不知道如何下手之際,卻聽見惜文同身后的丫鬟吩咐道:“想吃些樓下的馃子”
惜文此次前來帶了兩個丫鬟,那兩丫鬟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像是誰都不想下樓去。元鸞靜站在一側(cè),眼睛卻瞧著一群葉子牌的小姐們。
“怎么惜文妹妹倒是連個丫鬟都使喚不動?”一直沒怎么說話的太傅之女現(xiàn)在倒是開起腔來。
惜文見狀有些惱怒,朝身后兩個丫鬟沖道:“怎么回事?難不成我還得看你們臉色不成?”
兩丫頭聽聞戰(zhàn)戰(zhàn)兢兢,卻還是沒人肯動。
眾人的眼光倒是帶些玩味起來,似笑非笑的眼神更像扎進(jìn)惜文心口的一根刺,頓時惹得她惱怒起來,狠狠上前就是沖兩丫鬟一掌。狠惡惡道:“你兩也不必再伺候我了!”
兩丫鬟聞言立即朝著惜文跪下來求饒,絲毫都不肯離惜文半步。
常如月倒是像看不過眼了安撫道:“惜文妹妹,倒是和兩丫鬟動什么氣?若是想吃馃子,我潛人拿些來便是?!?p> “不用你假惺惺!不就是看我笑話嗎!”惜文眼睛發(fā)紅,看常如月的眼神像是淬了毒一般。
那跪地兩丫鬟哆哆嗦嗦垂著頭,卻突然抬頭朝著惜文懇求道:“小姐,您可千萬別動氣?!币娤倪藓薜牡芍?,嚇得一激靈往后退一步,咬咬牙道:“大夫人吩咐奴婢不準(zhǔn)離開您一步,小姐,您就別為難我了?!?p> 惜文聽聞狠狠瞪了那丫鬟一眼,倒是作罷不再。只是也沒了同眾人打葉子牌的心思,眾人見狀簡直是有些求之不得。
元鸞見惜文轉(zhuǎn)轉(zhuǎn)悠悠兩圈,似乎還是有些氣不過,朝著一層就要下樓走去。又朝身后的丫鬟恨恨到:“我自己去樓下吃些搞點,這也要跟著我?”
元鸞見狀連忙上前朝著惜文行了個禮,這才緩緩道:“小姐生這氣做什么?這丫鬟也都是奉命行事,也別為難他們了。”兩丫頭立即朝元鸞投去些感激的眼光,惜文卻依舊惱怒:“你算是什么東西!”
元鸞依舊笑道:“奴婢是常家的丫鬟,剛聽聞小姐饞樓下的馃子,不如奴婢替您去拿些來吧?!?p> 惜文打量了面前的元鸞幾眼,眼中的妒意卻要噴涌而出。轉(zhuǎn)念一想又歪起嘴角笑起來:“我不知道要吃些什么,你且樣樣拿些來吧?!?p> 元鸞一愣,今日船舫上數(shù)十種糕點,若是一一拿上來難免也要跑個十來次。想了想還是低垂下眼眸應(yīng)了下來。
“怎么還愣著?”惜文有些不滿。
元鸞這才緩緩抬頭道:“這吃食的東西,還是請小姐讓和丫頭跟著來。不然若是出了什么事,奴婢十張嘴也說不清啊?!?p> 惜文皺皺眉,心想道本想折騰折騰這丫頭,沒想到也不是好糊弄的,剛準(zhǔn)備責(zé)備一頓,又聽元鸞道:“想必是夫人下了令不準(zhǔn)讓兩位姐姐離小姐一步...奴婢真是該打?!?p> 惜文本就對這個命令很是不滿,想到剛才還因為沒能使喚動丫鬟被小郡主嘲笑,臉上又是一陣火燒似的?,F(xiàn)在元鸞又將此事挑出,瞧著低眉順眼的,卻處處戳她痛處討厭的很!
元鸞見狀微微笑笑,又道:“不如小姐去尋大夫人,便可喚以為姐姐同我前去拿糕點了。”
惜文略微思索一番,覺得此計甚好!呆在母親身邊,這樣也不會責(zé)備她什么。倒是還能折騰折騰這丫頭。。。正了正神色接道:“這樣也行,不過...我身邊的丫鬟可不是跟著你去給你幫手拿糕點的!就讓她在一旁盯著,糕點全由你拿來!”
元鸞見成了,心中一喜。瞧著惜文的面上卻有些為難,猶猶豫豫不肯走。
惜文見狀隨手點了在一旁的碧色衣裳小丫鬟,不等元鸞想討價還價在轉(zhuǎn)身就走。
那碧色衣裳小丫鬟見元鸞愁眉苦臉的,連忙感激一笑:“多謝這位妹妹救急之恩,一會不必?fù)?dān)心,我自會幫你分擔(dān)一些?!?p> 元鸞見狀這才“喜顏開笑”起來。
兩人穿過石桌走過木梯,正是聊得已經(jīng)熟絡(luò)起來。這明叫惜文的是大理寺卿張大人張家的嫡女——張惜文。
而這位碧色衣裳的小丫鬟便是平日貼身伺候張惜文的貼身丫鬟春春。
“瞧著你便是個金貴著的家生子吧?!痹[一邊拿起小糕點一遍道
春春苦笑兩下?lián)u搖頭“我是家中貧寒,被爹爹賣進(jìn)張府的?!?p> 元鸞有些驚訝,一般人家家中走投無路了,會選擇將孩子賣給人婆子,或者自行賣進(jìn)府中的。進(jìn)府一般也分長契和短契,長契便是從此便此生就是這府中的奴婢了,或打或殺都全憑主子的意愿。短契雖也是府中的奴婢,卻一般是能等籌得了足夠的錢,便能出府去。一般短契的丫鬟也會選擇在婚契之前贖了身同一普通人廝守終生。
而主子們挑貼身伺候的丫鬟,都是會選長契的丫鬟。一來貼身丫鬟知曉主子太多秘密,泄漏不得,而來丫鬟伺候慣了,什么都稱手些。
但大多數(shù)不愿意將孩子賣去給人婆子的人家,倒是不會選擇長契來。比起一輩子可能就當(dāng)個奴婢,大多數(shù)苦人家也因不舍得孩子一輩子伺候人而選擇銀錢少些的短契。
春春見元鸞一臉驚訝,倒是沒多大反應(yīng),苦笑兩下繼續(xù)道:“只是在大小姐這被罵罵也不算什么事,比起那些其他的丫鬟倒是好得多了。”
元鸞面色詫異:“其他的丫鬟?”
春春邊把手中的糕點一個個放進(jìn)食盒一遍點點頭道:“因為大小姐的事,大小姐房中的丫鬟都帶不過一個月。而那些被換下來的丫鬟不是下令打死了去,就是被發(fā)賣去了窯子里。”
元鸞心中了然,難怪方才春春兩人寧愿落張惜文的面子都不肯離身半步。也不知道是什事,讓這位大夫人竟管的如此嚴(yán)。
面前的春春臉上還有個鮮紅的五掌印,元鸞心中一嘆。同是身為奴婢,自己的命卻是從來都由不得自己的。
從身上摸出一塊上次金氏給的玉肌膏,滿眼憐惜道:“我先幫你上上藥吧,我們這些做奴婢的,不就是什么都得受著?!倍齼e幸遇上的是金氏。后半句話她沒有再說,只是細(xì)細(xì)為春春涂抹玉肌膏。
冰涼的觸感刺激的春春一激靈,猛的往后退上一步卻見著后背上遍布著的鮮紅傷痕,步步雜錯。
元鸞一愣,手上的動作都沒由來的頓了一下。再抬頭看向春春的眼眸,豆打般的淚珠晃在眼眶即將滾落。然后猛的用手背一擦,嘴中喃喃道:“不能臟了小姐要吃的糕點?!?p> 僅僅是頸部漏出的少許傷痕就瘆人的很,元鸞不敢想春春后背上將會有多少傷痕的遍布。
同是早早離家沒了父母呵護(hù),同是在這高門大院中處處小心。不知為何,元鸞鼻子一酸,有些嗅出了心心相惜的感覺。
又吸了吸鼻子,一股腦的將手中的玉肌膏全遞了過去,低聲道:“或許你會用的上。”
春春本是不肯收,玉肌膏瞧著不是她們這丫鬟常用得起的。想必也是主子賞賜,如今卻全拿給她...
元鸞再三推辭,春春也只肯挖上一些墊在紙中,再給,就不肯要了。
瞧著下來也有了一陣,兩人正準(zhǔn)備上樓去。元鸞便趁機(jī)問道:“你家小姐究竟是什么事?讓大夫人竟這樣....”
春春咬住嘴唇沉默片刻,元鸞是常淺淺的丫鬟,按道理來說她不該說..可元鸞對她那樣好...好過張府的每一個丫鬟婆子。所以,她們也是朋友的對吧。
元鸞見春春猶豫著不敢說,也不催促,若是春春不肯說,她再想別的辦法去吧,也不該因此事讓人家丟了性命。
正猶豫著是不是不再找春春問的時候,她終于開口了:“你要小心?!?p> 小心?小心誰?小心什么?
春春飛速往左右看上一眼,確定沒人在一旁偷聽后才俯在元鸞耳邊道:“自從那次落水被周家少爺救了之后,我家小姐便開始愛慕周家少爺,說是非他不嫁。大夫人氣急的很,怎么勸小姐都不肯聽。有一次小姐為了偷偷去單獨會面周家少爺,還深夜溜了出去...”
深夜溜出去?元鸞一驚,同時也再想春春說的讓她小心是什么意思?
話倒嘴邊卻成了,什么時候落得水?
春春剛要說話,廚房門外傳來一陣腳步聲。元鸞連忙急急裝好手中的點心裝作正要出去的樣子。
門“嘭”的一聲被打開。
“你們怎么這么辦,小姐正在催促呢!”
元鸞見來人頓時松了一口氣,是張惜文旁邊的另一個丫鬟。眼神示意春春別慌,同那丫鬟道:“我兩正是剛裝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