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wèi)漾覺得沈夫人這個名號,她是無論如何也擔(dān)當(dāng)不起的,慌忙擺手。
我不是,我和他關(guān)系特別不好。
古臨這時也萬分關(guān)切的朝鐘落走去,噓寒問暖,原本不愛說話木頭一樣的人,關(guān)心起大小姐來,話語特別多。
什么雖然是春天,但穿裙子還是會冷的,說完就要脫下自己的外衫。
鐘落翻著白眼,捏著鼻子,很是嫌棄,“一身汗味,你離我遠(yuǎn)點?!?p> 但是身體卻沒做出反應(yīng),由著古臨將衣服披到了身上。
古臨聽她這樣說,只好又把衣服拿回來,氣的鐘落直跺腳,大罵古臨,“你就是個傻子?!?p> 古臨撓撓頭,“要不我去山上給你把頭熊,做個袍子?!?p> 衛(wèi)漾笑的前仰后合,沈慎行微微扶著她,也只搖頭大笑。鐘落也被氣笑了。
幾人回頭,原本阿鐲站立的地方已經(jīng)沒有人了。
鐘夫人趕過來時,幾個人正笑的歡暢。小丫鬟聲音焦灼,跟著鐘夫人一路,小心攙扶,生怕她跌倒。
鐘夫人年紀(jì)并不太大,但因為生病的緣故,臉色蒼白,行動時如同弱柳扶風(fēng)。她堪堪倚靠在那道脫了皮的月亮門邊,輕喚道:“落兒。”
鐘落率先回頭,一路跑過去,語氣滿是擔(dān)憂,“娘,你怎么來了,大夫不是說要好好修養(yǎng)嗎?”
鐘夫人搖頭,朝著莊主的屋子望去,聲音很弱,“我聽見你爹叫我了,說一家三口出去西山水清池釣魚去。釣了魚,午后我們?nèi)バ訄@,他撫琴,我跳舞,落兒給我們唱歌……”
衛(wèi)漾望過去,只見那鐘夫人病的厲害,但是唇邊笑容不減,可見當(dāng)年的三口之家何等幸福。
那鐘夫人雖然從沒聽過名聲,但是容貌秀雅,打扮十分素潔,一看便是名門閨閣女子。
她相夫教子這許多年,突然病成這樣,連夫君的面也見不著,也確實可憐了。
衛(wèi)漾小跑到莊主房外,敲擊著門喊:“莊主,莊主,你夫人女兒都在外面呢,你不看看嗎?”
屋內(nèi)靜默無聲,便是沈慎行用了內(nèi)力,那門只是無法打開。
衛(wèi)漾只覺得奇怪,阿鐲剛剛明明離開了,怎么會還是這樣,屋里到底怎么回事。
就要拿腳踹門時,屋內(nèi)噌的一聲,發(fā)出兩聲斷斷續(xù)續(xù)的古琴殘音。
琴音又?jǐn)嗬m(xù)兩聲,傳出鐘莊主的聲音,“落兒,帶你娘回去吧?!?p> 鐘落突然聽到父親的聲音,再無法冷靜,使勁錘門,“爹,爹,你怎么樣,你出來啊。爹!”
屋內(nèi)全無聲音。再次寂靜。
鐘落手都砸出了血,被古臨等人拉不住,直到有一只冰冷的手落在肩膀上,伴隨著鐘夫人蒼涼的聲音,“我們回去吧。”
鐘夫人臉色煞白,朝那屋門站的筆直,聲音清晰道:“夫君,你的意思,我全明白了。我十四歲和父母到莊內(nèi)居住,與你相識,十七歲與你成婚。過了一年,有了落兒。旁人都說,你氣宇軒昂,文采斐然,我呢,也得了個弱柳夫人的名號。這些年,我們相敬如賓,琴瑟和鳴,我想,此生值了。便是見不到,也沒什么,畢竟,君心如我心?!?p> 說完,決然而去。那青色衣袖在空中劃過絢爛姿態(tài),弱柳扶風(fēng)的姿態(tài),生生絕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