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wèi)漾小時候,很頑皮,人稱混世魔王,大約是因為被太后寵愛的太多,說話做事全憑自己性子來。
那時候,她得罪的人,真是多到十個手指也數(shù)不過來。
而她和鳳華宮牌匾的淵源,則要往后回憶個好幾年。
那時候,凰兮的母妃齊國夫人還活著,盛寵一時。
那年,正好是齊國夫人的生辰宴,她身穿鳳舞九天的華貴長裙,頭帶醉煙羅染成是精美頭冠,其他配飾,不是正紅,便是和皇后有關(guān)的彩繪。
宮中人見了,紛紛議論,這不是擺明了要壓皇后一頭嗎?
也不知道皇帝是故意沒看見,還是裝作沒看見,不僅親自牽了齊國夫人的手,讓她坐在自己身旁,而且還親昵萬分的為她夾菜。
齊國夫人喜笑顏開,環(huán)顧四周,更是得意。當(dāng)看到皇后娘娘坐在一個角落,低垂眉眼,沉默不語時,她笑的格外開心,語氣滿是歉疚道:“這衣服,頭冠原本不該有鳳凰和醉煙羅的,畢竟鳳凰象征后位,醉煙羅也在幾年前,就被陛下下令,只能為皇后專用?!?p> 齊國夫人怪會做小伏低,楚楚可憐,又裝的情非得已,萬分無辜的樣子,長睫輕顫,如同蝴蝶躍過露水。
聲音傷感的很,“臣妾也是千個不愿意用這些奢侈東西的,一來僭越皇后,二來,也違背了宮中崇尚簡樸的風(fēng)氣。但是,禮部一院子的官員,都勸我說,難得我生日,就是用了這些東西也沒有什么關(guān)系的。所以我才……”
皇帝早已經(jīng)拍上她的手,巡視禮部眾多官員,沉默片刻,不茍言笑的他突然笑道:“你們做的很好。齊國夫人來衛(wèi)國多年,一直思念家鄉(xiāng),興致不高。你們肯花這樣的心思,討她歡心,可見你們也是上心的。賞!”
禮部,以及其他人員都得到了自己的賞賜,高興萬分。歡歡喜喜的場面更加熱鬧了。
這時候,皇帝朝一直寂靜,仿佛根本不存在的皇后看去,他睿智的眼睛在趙皇后的臉上停留,似乎在耐心查看趙皇后的反應(yīng)。
然而,讓他失望的是,趙皇后并無反應(yīng)。只是靜默的坐著,似乎累了些,她微微支撐起身體,換了個姿勢,視線故意掠過皇帝,朝他另一側(cè)的幾個孩子們看去。
這時,不知道齊國夫人在皇帝耳朵旁說了什么,他擰緊了眉,從齊國夫人手上抽出自己的手,冷聲對皇后說,“皇后識大體,應(yīng)該不會和齊國夫人計較的吧?!?p> 趙皇后那時候還年輕,她沉默,是因為她覺得皇帝特別幼稚。她與皇帝吵了架,皇帝便故意當(dāng)中寵幸齊國夫人,來是自己情緒波動。
皇帝期望她吃醋。
可是,她知道,自己心中更多的是惱怒。
趙皇后終于抬起眼來,那雙水波泠泠的眼睛,顯現(xiàn)出一陣雪,一陣風(fēng)的寒冷。她雪白的手掌撐著桌沿上,慢慢站起來道:“自然不會計較。除非我死。”
齊國夫人的臉色從開始的晴朗,突然變得雪白。她小心翼翼地扯著皇帝的衣袖,顯然被嚇住。
“身為皇后,說話半點遮攔沒有,成何體統(tǒng)?!边B皇帝也生了氣,氣她輕易說出一個“死”字。
趙皇后冷笑,“身為皇后,卻讓人這樣輕賤,我還有資格去面見衛(wèi)國列祖列宗。與其讓人說,我這個皇后當(dāng)?shù)倪€不如嬪妃,我還不如立刻就死了。衛(wèi)漾,你去把我梳妝臺里的紅匣子抱過來?!?p> 不一會兒,衛(wèi)漾急匆匆抱來那匣子。她路上偷偷打開看了一眼,是一個紅白相間的印章,還有一封明黃帖子。
趙皇后將匣子直接放到皇帝和齊國夫人面前,舉手加額,行了一個重大禮儀,“臣妾無能,雖然跟隨陛下多年,卻依然沒能做到大度大量。陛下傾心他人,我無可奈何,陛下生氣,我無法挽回。今天,陛下,讓我看你和其它嬪妃平起平坐,行帝后之風(fēng)。臣妾做不到。便請陛下撤了我皇后的位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