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花已經(jīng)重新梳洗過了。
一身嬌粉色的綢裙衣裳,頭上梳了個朝云近香髻,并無珠翠,只在髻邊簪了兩朵新開的海棠花。
額頭的傷口抹了藥,又抹了脂粉,遮去了狼藉的淤青紅腫。
臉頰上打了淡淡的胭脂紅,倒是有幾分嬌俏。
春花弓著身子,碎步上前跪在樓氏腳下,接過身側丫鬟遞過來的茶盞,奉上予李氏。
“奴婢春花給夫人請安!夫人萬福金安!”
樓氏接過茶盞,輕抿一口,便將茶盞放下,從手上退了一只紅玉瑪瑙手串給了春花,“你原是云府的丫頭,從此以后入了李府,須盡心侍奉主上,不可懈怠?!?p> “是,尊主母命?!贝夯ü郧傻?。
按著李府婆子的指引,春花又跪到李氏前奉茶。
走了一段路子,李氏已經(jīng)壓下心頭的不快,換上一副笑盈盈的面容,接了茶抿了一口,遞給端盤的丫頭。
又從鬢邊拔下一支鏤空如意纏絲金釵給了春花。
婆子引著春花又給孫氏和云明曲奉茶。
孫氏拔了發(fā)間的一支八寶玲瓏銀步搖給她。
云明曲身無貴重物,則將手中銀絲浮云錦帕給了她。
春花謙遜接下道謝。
本來一個通房丫鬟入府,原是沒有沒有這么大的體面,是李府樓氏有心在云府李氏母女面前抬舉春花,這才有了這敬茶的場面。
原已經(jīng)是禮畢當隨婆子指引退場。
春花是伶俐慣了的人,自己端了一盞茶跪到云潤霖腳下,“二小姐,春花蠢笨,但定盡心竭力侍奉主上。請二小姐喝茶?!?p> 春花將話說得滴水不漏,云潤霖一口惡氣沖上喉間,眼尾掃見樓氏正笑意盈盈地看著她。
云潤霖壓下心頭怒氣,嘴角浮起一抹僵硬的淺笑,大方接過茶盞,送至唇邊,滴水未沾,只是意思了下,便放下茶盞。
又摘下一對滴水白玉銀絲耳環(huán)給她。
春花接過,歡喜叩謝,方隨著指引婆子退去。
云凌霄眼見,瞥見退出小花廳的春花,不慎遺落了云明曲給她的銀絲浮云錦帕,踩了錦帕一腳,歡歡喜喜地隨著婆子去了。
李氏辛辛苦苦地搭了個戲臺子,卻讓春花唱了個主角去,心里很是不痛快,稍坐了會兒,客套地寒暄了幾句,就領著云府眾人拜別。
云凌霄悄無聲息地拾起春花遺落的銀絲浮云錦帕。
錦帕的邊上挑著流云銀絲線繡了一朵祥云,只得在陽光下,才會閃現(xiàn)。
祥云流光麗日現(xiàn),低調得像云明曲本人。
只是不知何時,才能讓小姑姑如此銀絲祥云,在日光下熠熠生輝?
云凌霄用手拍了拍銀絲浮云錦帕上的腳印,春花的鞋底沾了泥土,腳印在雪白銀絲的錦帕上甚是突兀扎眼。
云凌霄三兩下折了錦帕塞入廣袖中便隨眾人回云府。
云府眾人興致盎然而去,卻是鎩羽而歸,一路沉悶無語,無人敢多說一句。
下了馬車,向著李氏行了拜別禮,便各自回屋。
落兮閣地處后院深處,會經(jīng)過紫薇苑和怡香堂。
云明曲病體殘軀,又是在李府強撐了半日,氣喘不勻。
云凌霄讓秋月扶了云明曲在園子里的石凳上坐了一會兒,歇息了下,方緩緩起身,往落兮閣回去。
經(jīng)過紫薇苑,遠遠地,就聽見屋里傳來響亮的摔砸聲音。
劈里啪啦的,有瓷器觸地破碎聲,有木器滾落聲,也有金屬器皿敲擊砸地聲.......
唯獨,沒有人的聲音。
透過窗上明紙,隱隱地,看到地上跪了一地的人,皆是丫頭少女的身影。
無一不是弓身垂頭的,時不時幾個飛影砸落,砸歪了腦袋的,又趕緊地挺正回來。
如斯,卻依舊未有一絲人聲。
扶著云明曲身邊的秋月,卻打了個寒顫,身子不住地抖了抖。
江湖一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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