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帶真的會有人來?”陸與站在山崖底下。
盡管心里并不怎么相信,但陸與還是在收到地圖后,就連夜趕來,認真的等候在了這里。
日頭升起來已經(jīng)過了一個時辰,陸與從地上站起來,揉了揉有些酸脹的腰部,準備去附近轉(zhuǎn)上兩圈,順便給自己倒碗水。
就在這時,他的瞳孔忽然猛縮了一下,耳朵動了動。
一陣細微的吼聲穿過茂密的叢林抵達了他的耳畔。
他仰頭往上看去。抬眼只有郁郁蔥蔥的樹叢,透過樹叢的縫隙,陸與能依稀的看見在往上近百米的地方,有一塊露出來的巨大巖石。葉方遠給他的地圖上標記的位置,就是在那塊巖石的正下方。
距離太遠,陸與聽不清那聲音到底是在說什么。但僅僅是那撕裂來開的音調(diào),就能讓人感覺到發(fā)出聲音的人內(nèi)心的痛苦。
于此同時,一個在陽光下被勾勒出纖細輪廓的影子也從山崖上墜落下來。
陸與瞪大了眼睛。
一瞬間,他似乎想明白了一點東西。
這個人,不是和他一樣披荊斬棘走到這里來的。而是從天上掉下來的!
陸與并不相信那個主簿是神仙,能夠預(yù)測未來。假設(shè)這個人真的是以這樣的方式出現(xiàn),那么她從山崖上墜落恐怕也是一件設(shè)計好的事情。
如果陸與還知道山崖上的人是誰,山崖上又發(fā)生了什么,那么他估計還能猜到昨夜葉方遠離開后,又去找了誰。
“這個人死定了?!标懪c眼睜睜的看著那道人影墜落,卻手腳冰冷,不知道該做什么。這個高度掉下來,除非下面是一片深不見底的水潭,否則決計沒有任何生還的可能。
那人影下落速度飛快,但看上去樣子并不像是在掙扎,沿著巖壁下落的時候,沒有做任何去攀附巖壁的動作。換作是常人,恐怕這時即使是覺得徒勞,也會拼命去夠那些光滑的巖石。
隨著那人影越來越近,陸與忍不住閉上了眼睛。他看得出那是一個女子,他不愿意看著一個人在幾秒后在他面前摔成骨頭斷裂的一坨爛肉。
“噗!”沉悶的落地聲過。
陸與鼓足勇氣睜開眼睛。剛準備走上前忍著可能到來的嘔吐感為來人收尸,卻在下一刻不由得張大了嘴巴。
“沒,沒死?”
......
“想不到,你還是這樣的一個虛偽的人。一邊想著幫那只小狐貍報仇,一邊又不愿意為此殺掉一個手無縛雞之力還情根深種的女子,還為此在這里布了這么麻煩的滯空陣來救一個凡人。結(jié)果到頭來,兩邊都折損點,兩邊都不討好。靈力還沒有恢復(fù)過來,就一頭撞進了我的陣法里頭?!?p> “沒辦法,我這個人就是這樣,一直有種討厭的憐憫感在心頭作祟,從來沒有變過。一直過的很糊涂,該明白的事情,也總要過很久才能想清楚。”葉方遠一攤手,看向面前的那個穿著一身道袍的陌生男子。就在這個男子身上,他感受到了濃烈的煞氣和澎湃的靈力威壓。
“不過,你似乎也沒有什么變化,二十多年前做過什么,現(xiàn)在還是同樣的做法?!比~方遠試著用靈力在面前凝聚出點什么,但靈力剛剛從體內(nèi)流淌出來,就像是僵尸遇到了大蒜一樣,立刻飛速的退了回去。
絕靈陣,一旦陣成,所有的靈力流淌全部封禁在體內(nèi),無法在體外具象出來,造成傷害。
“咦?我連軀殼和氣息都徹底換掉了,你是怎么認出我來的?”男子有些奇怪,在將葉方遠困住,自問勝卷在握的情況下,他并不著急。
“這兩三年來,為了靈昌的城防,我樹立的仇人挺多,但在修真界,我除了你一個人,其他就沒有認識的人了。盡管我親眼看著你在我面前死去,但排除了那些其他可能,剩下的再不可能,也是答案?!?p> “哈,好推理。不過我得糾正你一個錯誤。修真界這個詞,已經(jīng)不怎么能用了。”
“為何?”
“因為修真界最大的佛教山門已經(jīng)被龍虎山的祖師在幾十年前毀滅,而龍虎山,這個道教在修真界唯一可以拿得出手的山門...”男子露出一種緬懷中帶著譏諷的表情:“除卻離開山門的祖師外,也已經(jīng)剛剛被我血洗,一人不剩。”
“他們都想要長生,都為了長生不擇手段。漠視所有的世俗人命。他們口口聲聲的說著手上不沾鮮血,實則為了一粒金丹就逼死一整個村莊...”
葉方遠靜靜的看著男子在那里狀若癲狂的瘋言瘋語,這個道門的叛徒,最后果然滅掉了自己的師門。
“...好在,好在,現(xiàn)在他們都死了,只剩一個罪魁,只要他也死了,這個世界就清靜了。然后,我就會離開這里,徹底讓那個高高在上的修真界消失在歷史里?!迸叵撕靡粫?,男子從瘋魔般的自言自語中恢復(fù)過來,舔了舔嘴唇,望向葉方遠。
葉方遠對那些道門的事情并不關(guān)心,那里和世俗是兩個世界。他既然選擇了呆在世俗,那么道門的傾塌與否,整個修真界進入末法時代也與他無關(guān)。
他現(xiàn)在只想知道,這個道士,帶著如此恐怖的力量,回來找他,又沒有第一時間殺掉他,到底是要做什么。
“所以你不是找我復(fù)仇的?”
“我開始想殺你,然后你殺回來,逼得我用一縷殘魂奪舍。這些都是報應(yīng),沒什么好復(fù)仇的。你幫我殺了那個家伙,我自然會放你生路?!?p> “那你不如殺了我?!比~方遠清楚,自己不是正統(tǒng)的修真者。身上除了那大量的靈力以外,沒有別的東西。幾次戰(zhàn)斗也都是以偷襲之類的方式完成的。對于靈力的掌握不過是一個最普通的小修士而已。現(xiàn)在去幫這個道士去對付那個連他自己都棘手的“祖師”,與送死的炮灰無異。
“不急。我跟你說些東西,不用我逼,你自己就會去的?!?p> 道士的話讓葉方遠隱約覺得有些不對勁,但還是壓下了緊張的神色,鎮(zhèn)靜的執(zhí)禮道:“在下洗耳恭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