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一 絞殺戰(zhàn)
我不記得這場戰(zhàn)斗,也不愿意想起它...即便我什么都沒做錯。
——第二十一章題記
......
他死了。
子彈幾乎同時射出,他沒有打中我的頭,子彈嵌入了裝甲,而我擊穿了他的心臟。門外的兩個人聽見槍聲進(jìn)門查看,我忍痛用受傷的右手揮刀砍下其中一個的頭,但是刀也斷了。另一個晚些進(jìn)門,被我撞翻在地用斷刀割斷頸動脈。
血噴了我一身。
接下來該怎么辦?
我倚靠門框坐下,喘著粗氣。
沒有武器,沒有能量,沒有支援,沒有情報,沒有狀態(tài)...
我依然不敢相信小雨會被殺死。我深知除了我沒有人可以傷到她,除非...
不,我不敢想。
......
幽暗的石室,滿地滿墻的新舊血漬,小雨光著腳踏過一片血泊。她手里提著鞋子,穿著一件滿是鮮血的叛軍制服,褲腳小心地挽起來。
出門前,她回頭看向陰影里的那具尸體。
“像嗎?”她笑著,哼著歌,“我們長得真像!嘻...”然后她臉色一變,帶著些陰森森的說:“這是你的貪婪所致...是你自找的...”
......
我在一條回廊里繞圈,我不確定能在哪里找到補(bǔ)給。
這里血腥味很重,幾乎每間房間里都可以看到人類的尸骸,實(shí)在令人反胃,我要快速找到補(bǔ)給然后逃離這里。
躲避著游走的敵人,我走進(jìn)了一個死胡同,這里的路兩邊沒有牢房只是盡頭有一間石室。
我走開門觀察里面的狀況。
石室里很黑基本看不見任何東西。但還是能聽到些聲音——有人在呻吟?似乎奄奄一息了。
“誰?有人在里面嗎?”我警惕地問道。
一條血淋淋的手臂滑落到光中。
我走過去,跨過地上的血泊,仔細(xì)看她的樣子,隱約覺得她像是小雨,但是又不確定,就試探著問她:“小雨?”
“是...是...”她沒有穿衣服,且失血過多,冷得發(fā)抖,說話也不太利索。
“別怕,我在...我?guī)愠鋈?!”我忍著右手的劇痛試圖抱起她,但是失敗了,右臂的傷口重新裂開血液涌出。
我從血泊里翻找了一些殘破的衣物給她包扎,她的身上的傷口實(shí)在太多了,但是奇跡般沒有致命。
“同志...同志...救救我...救我...別走...”她看起來很恐慌,一直在亂動,阻礙包扎不說,還靠在了我右臂的傷口上,任由我的血流過臉上,“你叫...什么名字?...”
“我是小善啊!”她是不是失血過多,記憶錯亂了?
她大口呼吸著,血液流進(jìn)口中,就直接吞下去,舉動實(shí)在令人生疑。
她開始呼喊我的名字,氣力似乎恢復(fù)了一點(diǎn):“小善?...小善...你——”
我看到寒光一閃,一柄銳利的發(fā)簪向我喉嚨刺過來,但是很無力,輕易就被我接住。
“小雨?”我有些不理解。
“誰是...小雨?”她想把手抽出來,用力掙扎著,發(fā)簪在我的手甲上劃出刺耳的聲響,“...啊!...是不是那個...她的...血...可真是香醇??!...”
“你不是小雨?”我放開她的手,把發(fā)簪打落在一邊,“這是怎么回事。”我警覺地想要放下她,但是發(fā)現(xiàn)自己動不了。
她沒有回答我,見到我停止了行動,就更加大口地喝下我手臂上涌出的血。
“我們家族...可以靠...吸食...血液...治愈...傷勢...”她笑了,“那女孩...殺不了我!”
“所以你...”我皺著眉,大腦一片空白。
她舔舐著我臂鎧的缺口,看著我露在外面的脖子,說:“你這里原來還有個傷疤???”
我沒反應(yīng),呼吸有些急促。
“你的血和那位小雨的一樣香啊!再讓我吸一口!...就一口!”說著,她對著我的脖子就要咬下去,看她那如饑似渴的樣子,看來是非得把我吞了才肯罷休,哪里是只要一口血。
我調(diào)動僅存的力氣按住她,但是她也掐住了我的脖子,尖銳的小指指甲已經(jīng)劃破了我脖子上的傷疤。
就是快要按不住她的時候,突然有一股黑色粘液狀的東西從我手甲的縫隙滲出,又附著在我的手上。它幫助我掙脫了壓制,我得以反過來掐住她此時已經(jīng)用力收縮到病態(tài)的脖子,反過來把她按在墻上。
我看到她的表情無比詫異。
“你...怎么...會...是...巫師...?”她一邊掙扎一邊斷斷續(xù)續(xù)地講話。
這個時候也不管我右臂的傷了,一心只想著殺死眼前的這個敵人,紅了眼,任她怎么掙扎也不放手,一直到她雙眼翻白徹底斷氣。
唯一感到慶幸的是我還活著,暫時沒有找到小雨已經(jīng)犧牲的證據(jù),或許她還活著...
所以,還沒有結(jié)束!
此刻的我清醒無比,傷不痛了,耳鳴也停止了,狀態(tài)前所未有的好。
去撿起那根發(fā)簪,又拖拽著無法確定是否已死的安娜莉出了門。
黑色的粘液流向電池插槽,外骨骼竟然運(yùn)作起來了。這樣,哪怕沒有武器,也鮮少有人能抵擋住我簡單的沖刺撞擊。
這時的我,幾乎是見人就殺。
在武器庫放下安娜莉,不出所料地,她又恢復(fù)了生命體征,閉著眼虛弱地咳嗽著。她被拖拽出滿身的劃傷,已然是一個血人,四肢小幅度地抽搐著,看起來疼痛不已?;蛟S是我不忍看到那張和小雨相似的臉露出痛苦的表情吧,我找來一把鋒利且沒有銹蝕的刀,利落地砍下了她的頭顱。
這是山體內(nèi)的營地,空間出乎意料的大,我簡單包扎了傷口,挑了一個還算完好的鋼盔,提著刀繼續(xù)尋找出路。
那是敵人血流成河的兩個小時,是只屬于我的極度黑暗的兩小時——是一場漫無目的的屠殺...
......
“你是誰!”小雨被塑料扎絲綁縛著手腳,縮在石室的角落里,她的目光始終再門口的那個黑影身上。
“我?”這個聲音是安娜莉沒錯了,“你會向自己的食物報上名號嗎?”
安娜莉走近了,穿著沾滿鮮血的白色制服,已經(jīng)幾乎要染成暗紅色了。她拔出發(fā)簪,在小雨身上輕輕劃著,試圖挑逗小雨,然后又開始撕扯小雨的武裝衣,最后在小雨露出的鎖骨上劃開一個口子,開始舔舐其中滲出的血液。
“好...好香!...”安娜莉似乎開始有些上頭了,手不由自主地摸索到小雨的手腕處,解開了扎絲。
小雨沒有動作,只是任她擺布著。
她越來越起勁,咬破了小雨的脖子,饑渴地吮吸起來,臉部也一點(diǎn)一點(diǎn)地變化著,和小雨越來越相像。
過來不知多久,小雨似乎已經(jīng)快要斷氣了,安娜莉才松開口,坐在小雨身上玩弄手里的發(fā)簪。
安娜莉也喘著氣,很興奮的樣子,她用發(fā)簪頂在小雨心臟的位置,緩慢地按壓下去,小雨用最后的力氣推著她的手腕。
安娜莉驚訝于小雨還有力氣反抗時無意間看了一眼小雨的眼睛。
只見小雨的眼睛反射著幽藍(lán)的微光,像是被惹怒的神明凝視螻蟻一般注視著她。她嚇傻了,松開了拿著發(fā)簪的手向后跌去,那之后的事情她便不再記得了。
......
我是在一間臥房中找到小雨的,她衣衫襤褸,身上到處是淤青,獨(dú)自坐在墻角哭泣。床上不斷有血滴下來,那是一具老年女性的尸體,脖子上被硬生生撕咬下一塊肉來,心臟處被鋼管洞穿。
事后確認(rèn),這就是小雨做的。
見到渾身是血的我,她試探著叫我的名字:“小善?”
我確認(rèn)這就是小雨,我發(fā)自內(nèi)心的高興。沖過去把她擁入懷中,她哭得更加傷心了。
“活著就好...”我說。
“我...我們是怪物嗎?”她伏在我耳邊輕聲問道。
怎么?是怪物又如何?若是使命在召喚,那就讓擋在前進(jìn)路上的敵人見識下什么是恐怖。若是生來就為了成為他人口中的“怪物”,那就當(dāng)個怪物又如何...
然而我沒有直接回答小雨,我只是一邊告訴她沒事了,一邊幫她梳理凌亂的頭發(fā)。
直到門外響了槍聲我才反應(yīng)過來。
從始至終,這處據(jù)點(diǎn)里我沒有看到任何其它人質(zhì),原來都已經(jīng)被小雨冒充的安娜莉放走了。她竟然直接干擾了整個據(jù)點(diǎn)的視聽。而且安娜莉和小雨原本也并不相像,是安娜莉吸了太多小雨的血,樣貌發(fā)生了改變,這反而方便了小雨偽裝成安娜莉。
小雨在我的安撫下逐漸恢復(fù)了精神,在知道我見到安娜莉的事后,先開玩笑似的在我脖子上輕輕咬了一口,再看著我心有余悸的樣子發(fā)笑。她調(diào)侃說我險些讓別的女孩子奪了“第一口血”。我也就搖搖頭,責(zé)備她這樣危險,小雨可不像他們安家人一樣能靠吸血死而復(fù)生。
之后,我聽小雨講出了事情的真相。
先被俘虜,再利用精神干擾偽裝成敵軍,里應(yīng)外合放跑人質(zhì)并絞殺據(jù)點(diǎn)里的敵方人員...說是有五人被俘,其實(shí)有兩人是小雨干擾試聽制造的虛影,只有蘭向?qū)钦娴囊黄鸨蛔サ竭@里來的。
只可惜,有些人質(zhì)因?yàn)槿鄙籴t(yī)療和食物,睡下去就永遠(yuǎn)醒不過來了。更有一些年輕貌美的女性人質(zhì),被安娜莉當(dāng)作食物殺害。
小雨哭訴著她看到的血腥景象,我也很難過,這次行動很難說是成功的,雖然以被俘的方式潛入的我們中沒有人犧牲,但都各自受到了身心雙重的嚴(yán)重傷害。
我還非常震驚,這全都是小雨一個人想出來的瘋狂計劃。
至于小雨被叛軍元老強(qiáng)暴的事,實(shí)在是令人惡心的意外。究其根本原因,還是安娜莉平時放蕩的作風(fēng),這么一看,她死得著實(shí)不算可憐。
......
那之后的一個月,我獨(dú)自追剿著一支叛軍殘余,像個不知疲倦的獵人,在無盡的沙漠里奔跑、埋伏、砍殺。
殺死一個敵軍,我身上那黑色的粘液就多一點(diǎn),那些人驚恐萬分的目光就更加揮之不去。每每閉上眼睛,看見的都是鮮血淋漓的畫面,聽見的都是敵人的哀嚎。
我有那么一大半時間竟然還以此為樂!
到后來我感覺有些惡心了,殺人盡量干脆,不見血。能射殺的絕不近戰(zhàn)。
最后,我在剿滅了三個地下?lián)c(diǎn)、四股流竄匪徒和無數(shù)小分隊,總計殺死了近七百名叛軍之后,終于活捉了他們的頭目,也就是所謂的“大汗”。
獲得了一次表彰,還有幾塊勛章。
我當(dāng)時站在領(lǐng)獎臺上,我渾身是黑色的粘液,洗不掉的黑色粘液,可他們并看不見這些粘液一樣的東西,只是毫無防備地和我握手給我戴勛章然后擁抱。
他們似乎也確實(shí)不會沾染我身上的這種粘液。
只有小雨看得見它,也會因?yàn)榻佑|而沾染上它。我故意躲了她好幾天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