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人與人
下午，太陽偏移。
百越分公司的男生宿舍。
吳究正在桌子的光腦前，對著鍵盤‘奮筆直書’。
寫什么呢？
靠近一看，原來是任務報告！
下午時，曜戒輕輕松松破解了攔截軟件后，吳究便從游戲倉醒來，跟著秦組長來到了辦公室。
粗略地將自己任務過程匯報給了組長，同時上交了那本‘數(shù)據獸的數(shù)據書’。
意外地額外獲得了五百積分，當時他還以為要充公了。
之后是便得到了需要提交任務報告的要求，連任務都暫時發(fā)放給他。
‘我深刻地反省，在組長說出探查對方時，私自使用曜戒進行數(shù)據掃描……’
吳究快速敲打鍵盤，對自己的行為表示‘深刻反省’（死不悔改）。
實際上，秦悅并沒有對吳究的私自使用感到憤怒，也沒有認為他是無視自己的命令。
或許那算不得命令……
上面說過，亡戰(zhàn)者在任務過程中，遇到來自現(xiàn)實的阻礙，是有一定的自主反擊。
秦悅并不會怪罪于吳究，要是換作他遇到這種情況，說不定行動比吳究更加兇猛。
而且吳究的行為也并不是沒有一點作用。
“你好趙先生，請坐，要茶還是咖啡。”
“……白開水吧?！?p> 趙沼接過秦悅遞過來的杯子，說了聲感謝，輕輕抿了一口，肚子里的饑餓感得到緩解。
為什么他會在這里？
其實趙沼也不太清楚，當他哄完孩子睡覺，留下一張‘有事外出’的紙條，便跟著兩位‘快遞員’離開了。
搭上他們的車，在路上兜兜轉轉花了點時間，卻來到了亡戰(zhàn)者的百越分公司。
在路上搭乘他們的車時，趙沼就隱隱感覺帶自己離開的兩人，其實并不是‘叔叔’，而是亡戰(zhàn)者公司的人。
如今看到公司牌子，心中就確認了自己的猜測。
‘他們的權利這么大嗎？’
私自捉拿別人離開，并將他帶到了自己的地盤，這讓趙沼意識到對方的力量超乎他的想象。
“趙先生無需拘謹，把這里當成自己家就好，我叫秦悅，是這亡戰(zhàn)者百越分公司的一位組長?！?p> 秦悅微笑地說著，看得趙沼心中是一陣發(fā)毛。
趙沼工作時曾經接待過不少的公司領導，像秦悅這樣年輕的也不是沒有見過。
可他們給自己的感覺，都不如眼前這個人氣勢的一半，說是組長，可要說背后沒有什么身份，誰信？
這讓趙沼不由得放下水杯，緩緩說道：
“秦組長，趙某一介粗人，現(xiàn)在又是栽在了你們的人手里，有什么我們直接敞開天窗說吧，我也不想打什么機鋒?！?p> ‘直接決定我的命運吧，對這些，在踏出那條線的時候，我早已經預料到?！?p> 趙沼在心中判了自己死刑，之后應該就是坐牢和賠款，只可惜他不能再陪伴女兒成長了。
‘對不起了，妞妞……還有我的愛人……’
趙沼這邊陷入了自己對未來的擔任與對妻子女兒不負責任的自責。
可接下來秦悅說的一句話，忽然讓他有了別樣的感覺。
“趙先生快人快語，那先生可知我們?yōu)槭裁匆埬銇砦覀児締?？?p> 邀請？不是捉捕……
‘確實，帶我來的那兩個人，他們確實沒有出示逮捕令，也沒有說要逮捕我，是他們亮出證件時，我自己說……’
忽地，趙沼覺得自己像一個傻子，什么情況都不了解就坐上別人的車離開了。
在懊惱的同時，趙沼也沒有忘記回秦悅的話。
“趙某只是一個平凡的人，身無長物，就算小有資產估計也入不了你們的眼?！?p> 看到秦悅依舊不動聲色，趙沼只好接著說下去：
“唯一的特長，就是入侵網絡，可最后還是被你們的人逮住了，秦組長看上的，可是這樣……”
“不不不！”
秦悅聞言，失望地搖了搖頭，一股不明的威壓從他身體升騰而起，眼睛緊盯著趙沼，說道：
“我要了解的并不是這些無足輕重的東西，我問你！你是怎么做到鎖定我們的亡戰(zhàn)者，讓他們的數(shù)據無法離開?！?p> 這一刻，趙沼感覺到有什么東西鎖定了自己，一陣惡寒從心中涌現(xiàn)，手臂上爬滿了雞皮疙瘩。
‘殺意！他想殺了我！’
要是沒有回答好，說不定自己就會交代在這。
“……我找到了一款以前的古舊鎖定軟件，對它的代碼進行了稍許改良，之后便用來進行數(shù)據鎖定。”
感覺那氣息依舊環(huán)繞在自己身旁，趙沼只好硬著頭皮說下去：
“要是你不相信的話，用于鎖定數(shù)據的軟件就在我家光腦，你可以拿過來自己親自確認！”
見趙沼如此慌張，秦悅稍稍收回了一些氣息，繼續(xù)微笑地對著他：
“哈哈，不用緊張，你光腦里面的東西，明面的暗地的，我們這邊早已經查清楚并且進行了備份，嗯連同你的信息。”
秦悅從辦公桌下的柜子里拿起了一份文件檔案，打開為趙沼清晰定位一下自己的處境，說道：
“基本信息就不說了，我們的亡戰(zhàn)者早就說給你聽了，那我們說一下你的變化吧趙先生?！?p> 趙沼曾是一個上市公司的小職員，有妻子女兒，一個幸福的家庭。
可隨著孩子的長大，生活費用加上雜七雜八的事開始增加，存款開始大幅度下降。
雖有妻子一起支撐，可生活質量依舊得不到提升。
這本來咬咬牙，再辛苦幾年就過去了。（只能這么說了）
可接下來，孩子就到了接受教育的年齡，學位卻一直隨機不到自己。
沒有辦法的趙沼只能一邊等著，一邊自己與妻子受些累陪伴孩子認字。
不久后，他終于收到了學位預約到的消息，興高采烈地過去確認后，卻發(fā)現(xiàn)學位的信息早已經被人為修改。
趙沼憤怒地上告，卻換來別人的冷眼旁觀。
他曾想維權，卻始終敵不過別人的鈔能力。
而且工作與生活都受到了影響，無奈的他，看著妻子與女兒越過越苦，只好委屈妥協(xié)，撤銷了控訴。
好在，那人見他沒有繼續(xù)鬧下去，他也沒有將趙沼的生活毀滅，這事不了了之。
可趙沼恨??！
恨自己為什么不努力一些，多賺些錢，哪怕徹夜加班，空閑時間去做些兼職，也要多賺點。
殘酷的現(xiàn)實告訴他，用錢開道總會比‘等隨機’要好上很多。
是很——多！
就在趙沼懊惱自己無能時，以前大學時期的一個游戲好友找到了他，邀請他加入一個無名的聊天群。
里面都是一些分享黑科技技術的‘人’。
那時，趙沼被好友一句話拉進了這個泥潭。
‘網絡世界人人都是自由的，為什么某些人就可以在現(xiàn)實暗箱操作，背地壟斷資源，既然如此那憑什么不是我們……’
自那以后，趙沼為了家人，一有時間便去到群里學習代碼、獲取黑科技，海綿般吸收著各種知識。
用了兩年半的時間，終于出師了，也是在那時，獲得了他人生的第一筆豐厚的財富。
用這筆財富，帶著妻子女兒，住到了舒服的小區(qū)樓。
“剛好，你的女兒這時候也到了入學小學的年齡，你就準備黑入那所小學，幫你的女兒修改準許入學的信息……”
秦悅停了下來，抿了一口桌上的咖啡看著趙沼，聲調毫無波瀾地說道：
“之后的事情你也知道，數(shù)據獸入侵，導致三百六十公司啟動了對數(shù)據獸專研軟件，你在修改信息的同時，后臺也被鎖在了網站?！?p> 說到這，秦悅眼神一凝，繼續(xù)向他施壓。
“只要你做出退出網絡的行動，自己所在地的IP就會被鎖定，從而曝露出你的行動?！?p> 趙沼已經有些坐不住了，自己這些年的所作所為都被調查清楚，要是眼前這人將這些捅出去，他一定會入獄。
他的妻子女兒也會受到牽連，連同已經修改了的信息也會被更正，這樣他的努力就白費了。
“我的黑客知識都是在群里學到的，軟件、代碼也是如此，你們也一定調查清楚了！你有什么事要我做就說吧，我照做就是了！”
“呵，事情？的確，我們這邊確實有事情需要你去做，只是要和你提前說明！”
秦悅在這一刻似乎化作了噬人的魔鬼。
“涉及數(shù)據獸，我們公司擁有先斬后奏的權利，要是我們讓你做的事情被你泄露了出去，你的家人就會被牽連?！?p> 啪！
不知道什么時候，秦悅竟然走到了趙沼身邊，一手按住了他的肩膀，如同死神鐮刀在脖子安靜放著。
“人間蒸發(fā)什么的，你相信我們應該可以做到。”
……
下午六點。
終于搞定任務報告的吳究伸了個懶腰，對著秦悅的頭像發(fā)送過去，看到發(fā)送成功的信息便站了起來，往食堂而去。
對于秦悅辦公室發(fā)生的一切，吳究都不知道。
只是幾天后，忽然從秦悅那里獲得阻攔自己訪問網站的人被起訴的消息。
“欸！老祁，這邊！”
打好飯菜的吳究，剛好看到了祁天元拿著裝滿飯菜的菜盤東張西望，像是正在尋找位置坐下。
見到吳究對自己打招呼，祁天元也無所謂地在他對面坐下。
“欸老祁，飯菜挺豐盛的啊！”
看著祁天元菜盤里那如同小山般的飯菜，吳究不由地發(fā)出感慨。
“還行，都是我們這些武者……亡戰(zhàn)者所需要的日常消耗，以前過的拮據了些，現(xiàn)在補回來。”
說話間，一只雞腿已經只剩下骨頭了。
‘我靠，喝菜?。∨?！’
“對了，怎么剛剛下班沒有看到你？”
放下手中只剩下骨頭的雞腿，祁天元問道。
他也不是特意打聽什么，只是做任務期間不能隨意走動，出來時沒有看到吳究罷了。
純粹好奇。
“嗨，別提了，第一個任務就遇到了誕生智慧的高級數(shù)據獸，弄得我灰頭土臉的，出來的時候還被要求直接任務報告，弄得現(xiàn)在才搞定?！?p> 聞言，祁天元一愣，眼中似有一絲沉重。
“看來，不論是公司，還是我們以后的處境，都是越發(fā)困難了?！?p> “??？這是為什么？就因為那個誕生智慧的高級數(shù)據獸？”
雖然吳究實力較為強悍，但對于這種情況，感覺上還是不太靈光，好在有祁天元為他解釋。
“對，數(shù)據獸那邊誕生智慧的高級數(shù)據獸越來越多，這代表我們無論是進攻還是防御都越發(fā)困難，到最后我們可能會被動防御。”
“??？那我們豈不是要玩完了？”
吳究開始對未來持悲觀情緒。
“可能吧……”
祁天元不置可否，只是大概地猜測，說出了自己的情況。
“早上的時候，我這邊也遇到過一只擁有智慧的數(shù)據獸，只是它還沒來得及反應，就被我做掉了?！?p> 數(shù)據獸，愿你在天堂不會遇到亡戰(zhàn)者，阿門！
“看來我也要向你學習，以后在做任務的時候，隱蔽一些，以雷霆之勢將它按死?！?p> 看著吳究煞有其事的樣子，祁天元只是一口吃掉了三分之一的米飯，不做任何評價。
每個亡戰(zhàn)者清理數(shù)據獸都有自己的一套方法，用別人的方法不見得就是好的，時常要因地制宜。
“對了，那天之后，你妹妹的情況怎么樣？”
現(xiàn)在二人關系又熟了，可以談些私人的話題。
雖然祁天元沒有料想到吳究會對自家老妹關心，但還是說了點情況。
“還行吧，現(xiàn)在由我認識的一位姐姐幫忙照顧，身體情況也一點一點的好了起來?！?p> 說起妹妹，祁天元嘴角總是微微勾起，看他的心情，應該是不錯的。
“喲，你們在這兒啊，也好，搭個桌！”
秦悅忽然出現(xiàn)，拿著與祁天元相似的菜盤坐到了二人所在的桌子，靠著祁天元。
“秦組長！”
“秦組長！”
二人見狀先后打了招呼，畢竟他還是自己的頂頭上司，都到自己身邊了，要是不打個招呼，也說不過去。
秦悅隨和地揮了揮手，他可不想下了班，自己員工還這么緊張。
“不必如此，既然都下班了，叫我名字就行，不要太拘謹?！?p> 現(xiàn)在秦悅的態(tài)度，與他在辦公室表現(xiàn)出來的截然相反，就像不同的兩個人。
“好?！?p> 二人對視了一眼，點頭答應著，可實際上依然如此。
要是現(xiàn)實中，領導和你說不要拘謹，把公司當家一樣，那……
誰信，誰就是傻杯。
見狀，秦悅也沒有在意，而是順勢轉移到他們的話題上。
“剛剛不小心聽到你們說那個數(shù)據獸的事情，是嗎？”
“呃，是的……那是不能討論的嗎？”
吳究小心翼翼的樣子有點搞笑，讓秦悅微笑的表情都為之一愣，隨機回過神來說道：
“那倒不是，我們公司對于數(shù)據獸不能說出來的信息都是加以保密，提前告知的，你們剛剛討論的不在這個范圍?！?p> 有一點，秦悅也沒有說出口，那就是簽訂保密之后，曜戒會隨時進行監(jiān)督，在你說出來之前，它都會給予警告。
只是對于吳究他們，二人都未曾接觸需要保密的信息，所以他從未將這個說出來。
“那就好，還以為我又做錯了什么事，嘿嘿。”
嘿嘿一笑，吳究心中一定，對于這個職位，自己還是蠻在乎的。
“嗯，既然你們剛剛聊到這個話題，那我提前通知一下。
下個月一號，我們公司會照例進行數(shù)據遷移，到時候數(shù)據獸極有可能進行突擊，你們這些新人要在老員工的帶領下進行數(shù)據防御。”
例常的數(shù)據遷移是半年一次，是為保障分公司內部的服務器不會出現(xiàn)數(shù)據冗余。
要是讓數(shù)據獸接觸到冗余數(shù)據，極有可能會誕生出可怕的數(shù)據獸。
這些東西，分公司的服務器是無法查殺的。
到時數(shù)據獸從內部進行數(shù)據移動，直接對著城門大開的主服務器進行進攻，位于帝都的亡戰(zhàn)者就無法獲得有效防御。
損失就不是十位數(shù)這么簡單了。
“?。∵@就要開活動了嗎？”
聽到消息，二人眉頭一皺，紛紛在心中對比自己的實力是否可以保障自己的安全。
“不用太擔心，我們公司對于這些數(shù)據遷移有成熟的應對方法，到時只是讓你們看看如何防御罷了?！?p> 見二人苦著臉，秦悅倒是對此十分無所謂地安慰。
公司自有方案應對，還不至于讓新人上前區(qū)送死。
“那對我們倒是不錯，但老員工們會同意嗎？”
安心了一些的吳究瞬間捉住了重點。
在外面，不會有人無條件地對你好，對于有危險的數(shù)據防御戰(zhàn)，老員工難道不會抱怨？
“那是當然的，老員工巴不得你們到時候安安靜靜地坐在一邊，他們好提高自己的業(yè)績評價?！?p> 秦悅給他們兩個菜鳥介紹著業(yè)績福利。
獲得越多有效業(yè)績的人，他便可利用服務器的算力進行心法演算，提高自身對功法的了解。
到時候一步快步步快，攻下數(shù)據秘境，獵殺高等級數(shù)據神獸，都有他的份。
屆時，財富、名聲乃至美人都會隨即而來。
“他們占了算力，你們分到的就少了，好了，就和你們說這么多吧?！?p> 不知不覺間，他們三人已經聊了不少東西，連飯菜都在聊天時進了肚子，秦悅說完時，吳究才發(fā)覺天色暗了。
“那好，我們也吃完了，一起走吧！”
得益于亡戰(zhàn)者公司是大公司，不需要亡戰(zhàn)者們自己清理餐具，三人直接起身離開了飯?zhí)谩?p> “對了！”
走了一會兒，秦悅忽然想起，吳究現(xiàn)在可是要走老員工的升級重置路線的。
“吳究，你所走的老路線要捉緊時間重置了，要是到了數(shù)據遷移時沒有重置完，就要等到半年后了?！?p> 秦悅對吳究說明了數(shù)據遷移的情況，旁邊的祁天元倒是聽得津津有味。
簡稱：看戲。
他又不需要再次重置數(shù)據，所以省下不少功夫。
“好的好的，我會捉緊時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