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十年后
十年后
獅國也有一條訸遠街，是皇帝陛下照著豹國訸遠街原樣搬過來的。
陛下是個懷舊的人，沒事會微服私訪在訸遠畫齋坐一下喝杯茶，再到街上逛一逛。
畫仙、畫神，莯的作品依舊是緊俏貨，有錢人拿來充門面，拿來送禮，還沒到貨就已經(jīng)被預訂一空，這幾年預訂不到，開啟了拍賣模式。
訸遠拍賣堂賣的都是價值十箱金蟾以上的貴重珍惜物品。沒有一張三國資產(chǎn)排名前一百的貴賓券根本進不了大廳的門。
能進得門的貴客也最多只能帶兩名仆從，拍賣行守衛(wèi)森嚴，防火防盜防冒名頂替。
一張獅國拍賣行的鑒定書也足以讓賣出門的貨品價格攀升，過幾個月再拿回來拍可能已經(jīng)價格翻了一番，這條訸遠街收入一半歸國庫，算是陛下產(chǎn)業(yè)。國富民強，有錢了說話才腰板硬，陛下沒有重農(nóng)輕商，生活日用品必須維持穩(wěn)定價格，奢侈品行業(yè)價格隨便抬，價高者得之，沒有明文框架限制。
這天是訸遠拍賣堂半月一次的營業(yè)，早晨開始賓客手持貴賓券依次入場。
貴賓券是純黃金打造，鉆石鑲邊鉑金裱字，有訸遠拍賣行的標識和券主姓名身份。
統(tǒng)共能出入這里的不過一百人，雖然年年稍有變動，總體變化不大。
賬簿都有備案，券主人身份地位國籍，購買意向，以往交易貨品以及價格都要求迎賓小哥倒背如流。
人臉識別，不能出任何差錯。
之前有過盜券入拍賣行的先例，是個鷹國某部落酋長雇傭的探子，穿的人模狗樣，張嘴在門口“呸！”吐了口痰。還沒查到金庫所在就被無處不在的陛下暗衛(wèi)捉拿，打了個鼻青臉腫爹媽都不認得，然后被陛下發(fā)配到邊疆終生挖煤了。
塵圖當政以后獅國廢止死刑，最高刑罰終生勞役。
陛下說到底都是有手有腳的壯漢，殺了可惜不如為獅國百姓做些貢獻。
一樓拍賣，有一個圓形拍賣臺，二樓包廂，分成35個小包間環(huán)繞拍賣臺，每個角度都能看清臺下拍賣物品。
一共三層，105個包間，供奉的是上等茶葉點心，牛肉干。依照客人愛好還有各種特色零食。
三樓有一間正對拍賣臺的包廂，有客人時都是半掩薄紗，要么不喊價，喊價就是勢在必得，一口價阻止別人再爭。
今天拉簾子了，證明貴客又到了。
塵圖坐在薄紗后面吃葡萄，宗示懷里抱著只小狗崽，陛下路上撿的，身上爬滿了蒼蠅，似乎受了傷，塵圖蹲下?lián)炱饋砼母蓛粝壪x，是只白絨絨的小可愛。先到訸遠畫齋洗了個澡，找獸醫(yī)看了看，尾巴斷了，沒別的事。
小狗有為了好看出生不久就斷尾的。獸醫(yī)問塵圖用不用直接把尾巴斷了。塵圖托著下巴想了一會，“看見別的狗有尾巴它將來會不會自卑？”
“也有可能?！?p> 獸醫(yī)給小白狗接骨固定好交給塵圖，塵圖轉(zhuǎn)手給宗示：“收養(yǎng)了?！?p> 軟軟的，肚皮熱乎乎，冬天還能用來暖手。小可憐看著塵圖“喵～”
“哎，你是只狗為什么叫喵？你應該叫旺～”塵圖教小狗，小白狗說：“喵～”
……
前幾件拍賣品都是走過場，主題是最后一件，塵圖奔著這件來的勢在必得。
主持把最后一件藏品拿上來，塵圖才停止吃葡萄。
小奶狗在宗示懷里睡的香甜。睡著了咕嚕咕嚕在說夢話?！斑@小東西還會做夢呀？”塵圖好奇：“還會說夢話?！?p> “可能夢見跟別的狗搶吃的。”宗示道。
“斬妖劍。上古神兵，主持開始講編造的故事巴拉巴拉一大堆，塵圖知道這些都是假的，但它能斬妖卻是真的，用材是隕鐵，來自天外。”
“起拍價一百金蟾。”
塵圖直接喊：“十萬?！?p> 通常這位客人張口了就可以結束了，十萬可是拍賣行三年來拍出過的最高價了。
主持走個過場，“有沒有再加的，十萬一次……”
“加一百……”
塵圖旁邊包廂女客人說。
“呦，真稀奇，有人跟拉簾貴客叫板？”
塵圖：“三十萬。”
女客：“加一百?！?p> 不多不少就加一百金蟾。
塵圖：“四十萬?！边@是國庫半年收入了，再加下去塵圖身份就要曝光了。這是底線。
“加一百。”女客人很執(zhí)著。
“什么人啊。這么財大氣粗，她是打劫了哪國的國庫嗎”？塵圖問。
宗示之前看過賬目，貴賓卡署名荔枝島島主妘紜。
應該是重名。
宗示不敢告訴塵圖，哼哼哈哈用話搪塞過去，怕塵圖聽見“妘紜”受刺激又開始尋死覓活。
塵圖舉起牌子要加，宗示抱著小奶狗攔住“陛下！不能加了。再加身份就暴露了，舉國能拿出四十萬金蟾的只有您老人家獨一份。您加了以后咱就不能來拍賣行玩了?！?p> 小白狗受到驚嚇醒了，塵圖抱過去，在手掌上團團，就一只手那么大，軟和。小白狗用舌頭舔舔塵圖手指。
“一會私下和買主談談，給她錢還是看她要什么交換，把劍買下來”。塵圖說。
塵圖雖然貴為國主卻從不強買強賣，看中的東西會公平交易等價交換。這女土豪也是活久見了，半個國庫買把短劍。
宗示走向拍賣行待客廳，后面跟著抱小白狗的塵圖。
陛下微服私訪都是冒充宗示的護衛(wèi)，宗示拋頭露面多了，很多人都面熟。
御前護衛(wèi)總管的“護衛(wèi)”，一想這名頭也挺氣派的，塵圖就扮演上癮了，有時候吃飯逛街沒帶錢在外面也是報宗示護衛(wèi)的大名。
起初有人不信，“那么大的官，手底下人會出門不帶錢？”
宗示親自乖乖來送錢的時候老板們就都信了，訸遠街都知道堂堂御前侍衛(wèi)統(tǒng)領宗大人手底下有個長的好看的缺心眼傻大個。
……
女客人帶著仆人在辦理交接。拍賣行掌柜細數(shù)過了，銀票數(shù)目正好，沒錯。伙計抬起銀票箱就走了。
宗示帶著任務來的，讓掌柜也下去，他有話跟這位財大氣粗女貴客說。
宗示看著，這人身影竟有些熟悉，宗示搜腸刮肚不覺得自己會認得這么有錢的妞。
女子一轉(zhuǎn)身，宗示嚇了一大蹦！
面前這個女子穿的是上等絲綢，淡妝，精致盤發(fā)金絲楠木發(fā)簪，上等的深海黑珍珠項鏈，赤金項圈瑪瑙手環(huán)，渾身散發(fā)著珠光寶氣，詭異的是，她竟然長著一張跟妘紜一般無二的臉？
印象里的妘紜只會穿粗布衣，不施粉黛從未帶過首飾，跟塵圖說一兩銀子以上的東西不要送她，帶了怕丟還累贅。
她真的是妘紜嗎？宗示嚇了一哆嗦，“詐尸還是見鬼了？”
塵圖卻把小狗丟給宗示撲過去一把抱住妘紜，激動的熱淚盈眶。
嘴上說著：“娘子你終于回來啦……”對方用力掙扎也不松手。
對方的兩個胖丫鬟沖過來把兩人撕開，女子一個巴掌刪來，這一巴掌塵圖挨的結結實實臉立馬腫了，他看著微怒的女子，被打樂了，對方的丫鬟拽住塵圖，“好個登徒子。光天化日調(diào)戲我家主子。跟我去見官?！?p> 果然認錯了，人有相似。何況妘紜都入土那么多年了。
宗示過來打圓場：“實在對不住，姑娘長的很像我家兄弟一位故人，冒犯了。”
姑娘走了，頭都沒回。塵圖要上去追，宗示攔住，“陛下別瘋了?！?p> “她是，就是她”……
眼見塵圖又不正常了，宗示很頭疼：“陛下您見過妘紜穿錦衣帶首飾嗎，她不是，人有相似而已。你不會是個長的像妘紜的就想追吧?！?p> “朕不想。朕說過獨寵她一人，朕只要她回來，她沒死，朕知道她沒死，她騙我的。她用了金蟬脫殼之技考驗朕的?！?p> 塵圖越說越激動又開始瘋癲了。
長的好看的傻大個發(fā)瘋之際，那妞的丫鬟轉(zhuǎn)身回來了，仰頭墊腳看著傻大個：“我家小姐說了，公子可拿一樣東西來錦蓮苑一絮”。
“青樓？”宗示脫口而出。
不是不是，她絕對不是，妘紜就算死了也不會去那種地方。
“我家小姐賣藝不賣身，小姐說了，這劍只有劍身沒有劍鞘，拿劍鞘來就能與我家小姐共度良宵?！?p> ……
劍鞘在哪塵圖當然知道。老不死藥圣拍走了。他說不賣只換，要刀鞘就用棺材菌來換。
棺材菌能治療一切肺病，立竿見影，這藥也實屬罕見。只在抽半輩子大煙抽死的人棺材上才能萌發(fā)出來。
……
馬車駕駛去往錦蓮苑，路上途經(jīng)將軍府，妘紜讓丫鬟把給老夫人買的補品抬進去。正好撞見了門口的塵奐。
塵奐英姿挺拔，走路帶風?？觳阶叩今R車前。妘紜掀起轎簾。跟塵奐擺擺手微笑打招呼。
“好久不見。還好嗎？”塵奐說。
“沒有好久，才小半年吧，哈哈?！眾u紜笑著說。
妘紜越發(fā)活潑了，塵奐道：“娘親說……讓我轉(zhuǎn)告你，有空回來吃飯?！?p> “好的?！眾u紜痛快答復。
塵府，妘紜這些年人很少去，禮物從來沒斷過。上好的古玩，兵器，錦緞，燕窩海參鮑魚，孩子的玩具，每月都要差人送好幾大箱。
妘紜在外面晃蕩路過古村落嘗到美味純正臘肉都會買上一車給塵奐家送去半車。
塵奐身后兩個小童子高高興興跑出來，手里拿著風箏。
個子高的那個小帥哥都能打醬油了。
妘紜早已和塵奐解除了婚約，理由是成親多年無所出，一別兩寬各自歡喜。
塵奐到底是個孝子，不孝有三無后為大，娶了侍女蘇心。
老夫人對妘紜好她心里明白，蘇心得體大方，見妘紜都是叫姐姐，依照輩分如此，其實她比妘紜還要大兩歲。
妘紜下馬車，兩個孩子塵暀塵晽看見妘紜高興的往上撲，嘴里喊著“大娘?！?p> “我有那么老嗎？嗯？”妘紜照鏡子的時候看著十六歲左右的自己總是覺得其實還年輕。
“再叫不給你倆買好吃的，叫姐姐?！眾u紜假裝嗲怪。
“娘親叫大娘姐姐，我和哥哥也叫姐姐？爹爹說不合規(guī)矩。”塵晽抬頭奶聲奶氣說。
妘紜心都被這寶貝快萌化了，伸出手把晽兒高高抱起來在粉嫩小臉上親了一下。
“誰拳頭硬誰說了算，你爹爹打不過我。叫姐姐?！眾u紜忽悠小孩的本領棒棒的。
“哦，姐姐?！?p> “姐姐”。暀兒也跟著叫。
“乖，想要啥跟妘姐姐說，你爹小氣不給買妘姐姐給買。”
塵奐佇立一邊背著手看這仨傻貨活寶對話。
“妘紜姐姐暀兒想要放禮花，湯圓節(jié)放的，到天上響一聲再響一聲然后怦變成大蘑菇的禮花……”小家伙連說帶比劃。
這暀兒不隨他爹不隨他娘親，不知道隨了誰，小嘴話特別多。
有時候沒人跟他說話還要自己在那邊走邊嘀嘀咕咕自言自語：“塵暀暀，你想吃什么呀？”……“爆米花?！弊詥栕源稹?p> 妘紜看到暀兒晽兒就會不自覺的很開心。童言無忌，童心最純真。他倆可愛的不要不要的。
“好，妘姐姐給你們買，過幾天讓人送來?！痹跁檭悍勰坌”亲由嫌止我幌?。
“妘紜你別太慣著他倆?！眽m奐糾結這倆都被妘紜寵壞了，沒事就吐槽親爹小氣。
“我就是喜歡寵著他們?！?p> “娘子，我想一家人在一起，如果找不到更合適的人，就回來和我們一起生活吧”。
“叫我名字，這么叫我反而要跟你生分了”。妘紜微笑著說。
把寶寶放下，兩個孩子追著風箏去找娘親。
“我對你只有欣賞和敬重，沒有男女之情。女人和男人不同，男人和誰都可以的，女人沒有感情是不能在一起的”。
妘紜不是第一次拒絕塵奐。塵奐看妘紜這么多年一直一個人，希望她還能回到自己身邊。
“你是在擠兌我嗎？”塵奐道。
“是?！眾u紜實話實說。
“不過我不是在貶低蘇心，她很好，如果我是男人也會娶她”。老人家眼光真不錯，看蘇心的身材就是能生出兒子那種。果然得了兩個大胖小子。
“嗯，我明白了，有空?；貋??！?p> ……
告別塵府，妘紜去了錦蓮苑，收拾東西，天黑行動。
這家青樓是二叔的產(chǎn)業(yè)，拿斬妖劍也是二叔交代的命令。
藥圣用棺材菌換刀鞘的事盡人皆知，可這挖墓刨墳的事實在不能明著干。還得感謝大白的藏書樓，妘紜找到第一手資料，確定了可能有棺材菌的大煙鬼墓所在位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