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多分鐘之前。
鹿空動車站的一個站臺上,魯翼和李天宇正在邊走邊商量著今晚的事。
“靠譜嗎?”
“……準靠譜~”
“為什么西側(cè)的船要比東側(cè)貴?”
“好上島??!船夫說了,觀湖島是接近半月形的,圓弧的那一面朝東,那是給正規(guī)船??康摹!?p> 李天宇解釋了一下,簡單來說就是西側(cè)比東側(cè)安全,不易被發(fā)現(xiàn),但由于正規(guī)碼頭在東岸,很少有游客會繞到西側(cè)坐船,所以就少趟高價了。
“那帖子的發(fā)帖人跟帖回復(fù)了一條事發(fā)時間,早上五點左右,你打算幾點出發(fā)?”
魯翼狀似無意地詢問李天宇,這條回復(fù)自然也是他發(fā)的。
“這么早?那就得四點前上船吧?隊長等一下,這我要先聯(lián)系一下船夫。”
此時兩人剛好下了樓梯,站在轉(zhuǎn)角的空地上,李天宇把包背到胸前掏手機。
“嗯?這是什么?”
魯翼看著李天宇動作麻利地開始撥號,視線忽然聚焦到他背包上的一個角落,那里貼著一枚淺色的小圓片。
“這不是我的?!?p> 李天宇聽到魯翼的問題,停下了手中的動作,皺著眉把那塊小圓片扣下,抓在手里仔細看了看。
“是跟蹤器?!?p> 魯翼先認出了這個東西,他話音剛落李天宇就一拍腦袋,他想起了剛才的事。
“剛剛有個戴鴨舌帽的撞了我一下?!?p> “不會又是你的什么仇人吧?”
“是個男的……應(yīng)該不會吧?”
“……”
魯翼從李天宇手中接過跟蹤器,把它藏在了手心里,緩步繼續(xù)向前。
“不管是誰,對方一定沒有走遠?!?p> 直接扔掉跟蹤器就等于提醒對方二次跟蹤,魯翼在人群中尋找著合適的替代目標。
一個熟悉的粉紅色身影一晃而過,魯翼眼睛一亮,快走幾步,悄悄地把跟蹤器扎在了七七的包上,再退回了人群中。
幾分鐘之后,守在快餐店的鴨舌帽看著魯翼兩人從面前上車離開,殊不知他的跟蹤目標已經(jīng)被偷偷掉包了。
…
湖景酒店,房間8306內(nèi)。
“說!”
黑野狼幾乎是朝著鴨舌帽咆哮,他內(nèi)心已經(jīng)抓狂了,叱咤拳場的他現(xiàn)在竟然在持刀挾持著一個一絲不掛的少女!
“我……我不知道啊……”
鴨舌帽現(xiàn)在就是再傻也明白過來是跟蹤器被人偷摸換了??涩F(xiàn)在要是承認是他出了問題,那不就等于是找死么。
魯翼和李天宇顯然不在這里,房間里床上的衣服和桌子上的背包都是女式的。
黑野狼惡狠狠地瞪著鴨舌帽,野獸般的目光把他嚇得不自覺后退了幾步。
“你們……”
“閉嘴!”
黑姐剛開口說了兩個字,就被黑野狼暴呵一聲打斷,他已經(jīng)夠煩的了。
“我問,你們答!”
從兜里摸出手機,黑野狼把宋成發(fā)給他的那張照片調(diào)了出來,拿到七七面前。
“認識這個人嗎?”
那照片上正是魯翼,拍得還算清楚。
七七感受到脖子上冰涼的刀口又進了幾分,身體因為緊張和恐懼抖得如同篩糠,當(dāng)她把目光移到手機屏幕上時,她愣住了。
“認……認識!”
七七的回答讓黑姐眼神一凝。
“他在哪?”
黑野狼緊接著問道。
“這……”
七七支支吾吾地答不上來,她哪里知道魯翼去哪了,但應(yīng)該在洞湖邊上吧?
“七七,這個人我認識嗎?”
黑姐注意到了黑野狼越來越不耐煩的臉色,她明白自己必須得做些什么。
這次黑野狼沒有讓她閉嘴,而是冷冷地把手機屏幕轉(zhuǎn)向了她。
“噢,我知道,他和他邊上的另一個人一起往洞湖西區(qū)去了?!?p> 黑姐一副“原來是他”的表情。
“他媽盡是廢話!洞湖西區(qū)這么大,你讓老子怎么找?”
野狼想讓黑姐說出更多的信息。
“或許……可以找。野狼哥,我覺得他們應(yīng)該是要找船上島。”
景區(qū)正門在東區(qū),西區(qū)靠湖的地方只有野草和樹林,以及開黑船逃票的。
鴨舌帽此時說這話多多少少有點想要將功補過的意思,卻又被野狼瞪了一眼。
“對對對,一定是的?!?p> 黑姐連忙對鴨舌帽的想法表示肯定。
黑野狼看了看這兩人,冷哼一聲,把七七往邊上一推,又把小刀扔給了鴨舌帽。
“走!”
他一把拉開門,大步走了出去,鴨舌帽連忙小跑跟上,順手還帶上了門。
這二人走遠了,房間里還是一片死寂。
七七呆呆地癱坐在地上,雙目無神。
剛才安靜了很久的衛(wèi)生間又傳出來了動靜,小九小心翼翼地裹著浴巾走了出來。
她第一時間并沒有去查看七七的情況,而是把頭轉(zhuǎn)向了黑姐,詢問發(fā)生了什么。
“他們在找誰?”
小九剛才也聽出來闖入者是兩個人。
“李天宇的那個隊友?!?p> 黑姐心不在焉地答道,她眉頭緊鎖,好像在想著別的什么事情。
“你怎么知道他們?nèi)チ撕???p> 小九問出了她剛才的疑惑。
“我隨便編的,七七答不上來他們不會善罷甘休,說湖西是為了讓他們盡可能離我們遠點?!?p> 黑姐解釋,她也從自己的想法中回過了神來,開始在換下來的衣服和背包上翻找,最后從一個隱蔽的角落摸出了一枚跟蹤器。
“我們也出發(fā)吧,得趕緊離開這了?!?p> 黑姐邊說邊走進洗手間,把跟蹤器丟進了馬桶里,沖到了下水道。
“我們還要上島嗎……”
七七弱弱地問了一句,緩緩地從地上爬了起來,撿起浴巾蓋在了身上。
“當(dāng)然,為什么不上?”
黑姐動作麻利地開始收拾東西,小九看了七七一眼,沒有說話,但也開始穿上方便運動的衣服。
看著這一切,七七默默地走進浴室。
在熱水朦朧的霧氣中,七七漸漸明白,在動物世界的隊伍里,共同利益比什么朋友閨蜜之類的情感要牢靠多了。
…
景和酒店某個房間的大床上。
魯翼睜開眼睛,摸起手機看了看時間,三點四十五分,他正好小睡了一個小時。
“隊長,出發(fā)啦!”
房門外也響起了李天宇的敲門聲,魯翼立刻穿上外套鞋子,拿上背包出了門。
“隊長,船夫已經(jīng)到地方等了,我們這里走過去大概十分鐘就能到?!?p> 魯翼點點頭,和李天宇一起退房出發(fā)。
凌晨的洞湖有一種異樣的美,晚風(fēng)吹走夏季的悶熱之感,暗藍色的天空蒙著淺灰色的云和霧,陰影中的草和樹靜靜地站著。
西區(qū)除了幾家酒店餐館外沒有半點像景區(qū)的地方,李天宇帶著魯翼離開了大路,穿過一片雜草叢生的樹林,這才來到了湖邊。
一艘簡簡單單的木舟靠岸停在那兒,船身較窄,但長度不小,能容納四五人。
一個叼著煙的中年人坐在船頭,看到魯翼和李天宇來了,把煙頭往水里一丟,笑呵呵地遞給他們兩個救生衣。
“上船吧,一會兒就能到?!?p> 船夫站起身,用一根長槳支住船,一邊招呼魯翼兩人上船,一邊把纏在岸邊樹上的繩子解開。
“隊長,你穿嗎?”
坐上木船,李天宇看著手里的兩件厚鼓鼓的救生衣,總覺得有些沒必要。
“還是穿上吧。”
洞湖雖然不算很深,也沒有急流之類的危險,但小心謹慎一點總沒錯。
魯翼拿了件救生衣穿上,李天宇聳了聳肩,只是把衣服放在了膝蓋上,顯得對自己的水性很有自信。
“都坐穩(wěn)當(dāng)了嗎?好嘞,咱們出發(fā)?!?p> 船夫把木槳杵在岸上,正要發(fā)力。
“等一下!”
一個渾厚有力的聲音突然傳來。
魯翼和李天宇先后眉頭一皺,扭頭朝岸上的樹林間看去,只見兩個人影緩緩浮現(xiàn)。
為首的人虎背熊腰,兇神惡煞,而站在他身后的,正是在車站撞了李天宇的那個白色鴨舌帽。
“師傅,再帶兩個人。”
黑野狼根本沒有要經(jīng)得船夫同意的意思,在對方手里塞了張紅的,就跟鴨舌帽一前一后踩上了船。
“這……”
船夫看了看面無表情的魯翼二人,又看了看手上的一百塊錢,稍微猶豫了一會兒,就選擇了把錢先揣進兜里。
“不好意思二位,我多稍兩個人,你們放心,保證還是按時到達?!?p> 魯翼壓根沒有搭理他,李天宇則是好像突然想起來什么,默默地穿上了救生衣。
什么都沒有察覺的船夫還在因多賺了一筆錢而高興,哼著小曲緩緩地將小船朝湖中間的小島駛?cè)ァ?p> 反觀木舟上的四位乘客之間,氣氛則有些詭異的沉默著。
魯翼和李天宇反坐在靠船頭的兩側(cè),和黑野狼兩人中間隔了兩塊矮木板。
魯翼的大腦飛速的轉(zhuǎn)動著,來者不善是肯定的,那個鴨舌帽是在列車站臺那按的跟蹤器,也就是說他也來自久安或者木川。
大概率是久安了,或許是宋成的人,邊上那個渾身肌肉的,應(yīng)該是請來的打手。
黑野狼也在假裝正常游客的同時觀察著目標對手,尋找著合適的攻擊時間。
以他的經(jīng)驗和眼光,能看出魯翼確實有不錯的身體素質(zhì),雖然比不上他,但也比邊上那個花花公子強太多了。
就在這邊暗流涌動的時候,船尾劃著槳的船夫有些耐不住寂寞了。
“我說,你們也別光坐著啊。這晚上的洞湖雖然沒有白天好看,但也是別有一番味道的哦。”
船夫望著優(yōu)美的湖景樂呵道。
“要不,我給你們講解講解?我好歹也在這干了五六年了,洞湖這一塊我熟著呢。今天高興,我白說不要錢,怎么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