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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國商業(yè)大亨

第七章:人生本就是悲劇

民國商業(yè)大亨 孤倨客 1984 2020-04-14 21:29:22

  貝當路56號,俞府。

  如今上海灘多以住洋房別墅為榮,但俞府卻是中西結合,主體為洋樓,整體是兩進兩出的宅子。

  這和俞寒山的經歷有關,俞寒山今年五十有二,本是農奴出身,那時最羨慕鄉(xiāng)間地主的大宅子。后來家鄉(xiāng)起了水災,便跑了出來,擺過地攤當過貨郎,后來做了電影放映員,逐漸發(fā)達,卻依然記得未發(fā)跡前的夢想。

  今日是俞家午宴,俞寒山端坐主位,大姨太衛(wèi)氏在左手邊,小姨太阿柳在右手邊,俞錦書坐在末尾,一直低頭默默夾菜吃飯。

  俞家規(guī)矩很重,講究食不言寢不語。用完午飯,堂上只剩下俞寒山父子二人。俞錦書漱口之后才問起正事。

  “錦書,收購萬國院線進行的如何?”

  俞錦書身子筆直,目光平靜,“卡特給出的底價是一百二十萬,目前還在談判中,估計短時間還拿不下來?!?p>  “你有沒有怪父親給你定下一百萬的標準太過苛刻?”

  “我怎么會怪父親?”

  俞寒山揮手示意俞錦書坐下,“你回國這兩年相繼推出三部電影,為公司賺了不少錢,我和公司老人都看在眼里。公司肯定是要交給你的,但是你必須要有說服眾人的能力。萬國院線地理位置優(yōu)越,雖然目前經營不善,但一百一十萬還是值得的,可如果你能用一百萬談下來,我想整個公司都將會對你的能力十分認可?!?p>  “我明白父親是在為我鋪路,一定不會讓父親失望?!?p>  俞寒山捋捋胡子,笑咪咪道,“我當然相信你不會讓我失望。現(xiàn)在談完正事,再談談私事,我就你這一個兒子,你回國就選擇搬出去,若不是我定下每周必須回來吃一次飯,我都不知道多久才能見你一次?!?p>  “父親,你也知道我有很多事要忙,學校,話劇社,還有公司,住在外面也方便?!?p>  “住在外面也可以,但你要答應我一個條件。”

  “父親盡管說?!?p>  “趕緊成婚?!庇岷揭荒樥J真,“如果有個人能在你身邊照顧

  你,即使你不在我身邊,我也能放心。”

  迎著父親關懷的目光,俞錦書卻目光閃躲,“父親,我不是已

  經和您說過,我現(xiàn)在只想以事業(yè)為重。等到我做出一番事業(yè),我自然會成婚?!?p>  俞寒山眉頭跳了又跳,一股怒意頓時控制不住,“做事業(yè)!做事業(yè)!事業(yè)什么時候能做到頭?你又想做多大的事業(yè)?你已經二十八歲,必須要結婚!”

  “我說過我現(xiàn)在不想結!”俞錦書針鋒相對,對于父親莫名其妙地發(fā)怒他已經見怪不怪。

  “我是你父親,只要你還是我兒子一天,我說的話你必須聽!”

  俞錦書嘴角閃過一絲嘲弄,這就是他不愿意回家的原因之一,他覺得在俞寒山眼里,他不是一個活生生的人,只是一個聽話的工具。

  “父親,我有自己的思想,有我自己的意愿!你能不能尊重下我的想法?”

  俞寒山臉色漠然,“上海灘像你這個歲數(shù)還沒有成婚的有幾個?我已經夠尊重你的想法!我會托人給你說門親事,到時你只要出面答應即可,其他所有的事情我都會安排妥當。”

  俞錦書直接摔門而去,大堂頓時鴉雀無聲。

  俞寒山面色如常,眼神幽幽,誰也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

  微風,外灘。

  兩個人趴在欄桿上,遠眺江邊。

  俞錦書也不知道為什么心中不舒服會來找林權,這個經常來找他改劇本的人。

  也許是這個人活的太純粹,只為心中的文學理想而活,這曾是他最羨慕的模樣,可他再也不可能這樣。只有他知道,文學已經不是他的夢想,只是他的工具。

  至于原因,他會永埋心底。

  “林兄為什么會約我來江邊?”

  “心情不好的時候看看這一望無際的黃浦江,就會知道自己有多渺小,渺小到悲傷都似乎不是那么重要?!?p>  “我很羨慕林兄的純粹和曠達,只是我注定是凡夫俗子。”

  “俞兄還記得我的劇本在講什么故事嗎?”

  “上海灘有名的舞女愛上了教書先生,舞女為他放棄了優(yōu)渥的生活,甘愿相夫教子,但教書先生卻忍受不了別人議論,將舞女拋棄遠走他鄉(xiāng),舞女萬念俱灰下投河而死?!?p>  “那俞兄有沒有想過為什么結局會是悲劇?為什么不能是教書先生和舞女從此幸??鞓返纳钤谝黄??”

  俞錦書想了又想,最終無奈道,“還請林兄賜教?!?p>  “因為在心里我們就認定這注定是一場悲??!為什么會有這種下意識的認為?因為眾生皆苦,在這個世道,苦難已成為常態(tài),每個人最習慣的就是悲劇。”

  “林兄的安慰還真是別出聲色?!庇徨\書一臉苦笑。

  “難道不是嗎?從呱呱墜地開始,求學,糊口,工作,婚配,家庭,哪件事不難?”林權面色淡淡,“所以我們可以換一種角度去想,我們不是遇見一件件苦難,而是本來就生活在苦難中,可我們依然活著,如果活的還不錯,這豈不是一件值得開心的事?又有什么困難能壓過這種開心?”

  俞錦書哈哈大笑,他已經許久沒有笑過這么開心。

  “俞兄為何發(fā)笑?”

  “笑林兄的歪理!笑我為何悟不透這股歪理!”

  俞錦書笑著笑著臉上滿是自嘲,有句話他沒有說,這輩子他可能都悟不透了。

  林權依然面色平靜,“在一周前,我遇見一個姑娘,她同樣很不開心。她問我人要怎樣才能開心,我告訴她,目光長遠,萬事皆悲。活在當下,且行且珍。今天我把這十六個字送給俞兄,希望能夠幫到你?!?p>  俞錦書咀嚼著這十六個字,不但沒有解脫,反而心中更是悲傷。只是這悲傷他誰也不能說,因為太過驚世駭俗,會遭眾人唾棄。

  他越發(fā)覺得林權那句話說的很對,人生果然就是一出悲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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