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語點醒夢中人。
回想起“司空禮乾”近日來的種種,榮韞松的心瞬間提了上來,即使心里已經(jīng)信了五六分,嘴上卻仍是強(qiáng)硬,“可有證據(jù)?”
“勞煩榮國公睜大眼睛看看,這是何物?”
司空禮文舉起手中之物——一把帶著黑色血跡的佩刀。
那是司空禮乾的瑯?gòu)钟癖宓?。他甚是喜愛此物,從不輕易讓人碰,更別說令其落入他人手中。
至此,榮韞松終于完全相信了——這里這個司空禮乾是假的。
那真的司空禮乾...
“是你害的?”
榮韞松大怒。
他悲痛欲絕,握著刀柄的手越攥越緊。隨后,像是突然反應(yīng)過來,“是不是你把他給囚禁起來了?”
就算是到了此時,榮韞松仍然抱有一絲司空禮乾仍然活著的希冀。
呵...
司空禮文露出一臉“你看我像是會囚禁司空禮乾的人嗎”的表情,“四皇兄他的確是死了。他的死與我無半分關(guān)系。”
他直視榮韞松的雙眼,意有所指,“至于到底是誰殺的他,我想榮國公應(yīng)該比我更清楚吧?”
此前乾兒一直秘密呆在榮府之中。而榮府,一直都是在他的掌控之下。莫說是人,就連一只外來的蒼蠅都飛不進(jìn)去。
有誰能在他的眼皮子底下殺了他?并且找人來替代他的目的就是瞞住他...
他身邊能做到這些的...除了王悲同還能有誰?
想通了事情的關(guān)鍵,榮韞松氣到渾身發(fā)抖,繼而又像泄了氣的皮球。
司空禮文明明早就知道乾兒的死訊,卻守口如瓶...
他榮韞松聰明一世糊涂一時,不僅坑了乾兒,也坑了榮家...是他害得榮家成了笑話。
若乾兒在西南做一輩子的閑散王爺多好。
榮韞松忘記了,就司空禮乾那種性子,想要平平安安,無風(fēng)無浪地過一輩子,是永遠(yuǎn)不可能的事。
...
榮韞松心中悔恨交加,又哀又怒,調(diào)轉(zhuǎn)馬頭,往叛軍后方——王悲同的所在,疾馳而去。
見此,他手下的叛兵紛紛往兩邊躲開,讓出一條通道。也有躲避不及的,被馬蹄踏成重傷。
榮韞松看不見因自己此舉而產(chǎn)生的騷亂,他的瞳孔之中,倒映出的只有王悲同那幅越來越清晰的可惡嘴臉。
下一瞬,他兩眼充血,從馬背上一躍而起,提刀飛身,大吼道:“王悲同你這個卑鄙小人!還我乾兒命來!”
王悲同那小人早就在算計他了,萬分可恨的是,他竟然著了他的道。不把王悲同大卸八塊他就不姓榮!
還有那假的司空禮乾,膽敢與王悲同一同蒙騙他,待事了,他非要誅了他九族。
“嗤!”
沒等榮韞松的刀碰到王悲同絲毫,一個閃著寒光的刀尖從他的前胸透了出來。
榮韞松艱難地轉(zhuǎn)過頭看向身后的持刀之人,“是你...”
何長勇冷笑著把刀抽出來,“老爺,好好上路...”
他早就被王悲同策反。
如今,何長勇是王悲同的人。
“哇!”
榮韞松一口濁血噴出,倒地不起。
榮韞松一死,他手下的叛兵軍心開始動搖,甚至陸續(xù)有人往宮門處跑去。
“再跑當(dāng)如此人?!?p> 何長勇提著一個人頭,滿面的污血,瘋狂大叫,“不準(zhǔn)逃跑,違令者,斬!”
他拉開弓弩,“放箭!”
隨著這一聲令下,密集的箭羽射向那些逃跑者。眨眼間他們就趴在血泊之中,且身上插滿了箭矢。
見識了何長勇的鐵血手腕,榮韞松的“遺兵”無人敢再逃。即便某些人心有異動,可事已至此,也只能硬著頭皮跟著何長勇把“逼宮”之路走到黑。
“哼,讓你多活幾日而已,不自量力?!?p> 王悲同斜著眼睛,鄙夷地看了一眼榮韞松的尸體。
真當(dāng)他甘愿為人做嫁衣?
...
殿庭。
黑甲士兵排布得密密麻麻。
王悲同坐著步輦,由四名仆從從后方抬到了隊列之前。
他下了步輦,負(fù)手而立,一副勝券在握的樣子,“司空景元,我勸你最好不要再做無謂的掙扎與反抗,趕緊出來投降,可免你一死?!?p> “放肆!”
司空禮文佩刀橫握在胸前,怒視下方的王悲同,義正言辭,“王悲同你膽敢以下犯上圖謀造反,其罪當(dāng)誅?!?p> “哼!”王悲同橫了一眼司空禮文,對他的話置若罔聞,“司空景元,我再給你一次機(jī)會,你自己出來可免一死。”
王悲同的話音剛落,殿前,司空禮文拔出佩刀。
時機(jī)已到。
“殺啊?!?p> 驟然,數(shù)不清的銀甲士兵從四面八方?jīng)_出來,攻勢猛如潮水。同時,伴隨著一輪從天而降的箭雨。
有埋伏!
叛軍被突如其來的變化打懵了,開始自亂陣腳。那廂,葉幽云首當(dāng)其沖,身先士卒領(lǐng)著銀甲士兵悍不畏死的殺向黑甲叛軍。
回過神來,“潘勁”指揮著隊形混亂的叛軍勉強(qiáng)地迎了上去,而后又從其中分出一支小隊,讓他們護(hù)著王悲同趕緊往后撤。
銀色與黑色迅速交融,逐漸混雜在一起??珊芸斓?,黑色越來越少,最后被銀色覆蓋。
局勢逆轉(zhuǎn)令王悲同臉色發(fā)白,猛地,他瞪大雙眼。
葉幽云!
在不遠(yuǎn)處的戰(zhàn)場中,他一人就殺得叛軍無人膽敢靠近。
王悲同此時才明白,原來他才是那個獵物。
他成了甕中之鱉...
鮮血染紅了殿庭的青石板,濃濃的血腥味充斥在空氣中。輕輕一嗅,鼻尖上全都是鐵銹味。
不出半個時辰,勝負(fù)已分。
司空景元在眾人的簇?fù)硐驴羁疃?,“樂長,你輸了?!?p> “我不會輸?shù)模以趺磿?”
王悲同狀若癲狂,猶如一頭困獸,遠(yuǎn)遠(yuǎn)指著司空景元大罵,“司空景元,你不過是命好,生下來就能做皇帝。你樣樣都不如我,憑什么是你當(dāng)皇帝而不是我。大啟如果是我做皇帝,一定會更加強(qiáng)大,人人富足...”
說罷,他舉起雙手,一臉虔誠的望向夜空,似乎在那里看到了自己幻想中的大啟。
司空景元面若寒冰,卻是一語不發(fā)。
“是么?”司空禮文不由得出聲諷刺,“那請問,王相國為何意欲將巨云城等五座城池拱手讓與那外族?”
他把“讓”字咬得很重。
“這只是緩兵之計而已。”王悲同晃了晃神,自信地說道:“用不了多久,我就會連本帶利討回來。那蠻人,充其量不過是一群頭腦簡單,四肢發(fā)達(dá)的生物罷了?!?p> “呵!”司空禮文冷笑,“想得倒是挺美...自先祖皇帝開始,那外族就從未放棄過騷擾我大啟邊關(guān),攪得邊關(guān)百姓苦不堪言,期間大大小小的仗打了無數(shù)場,卻也沒能奈何,直至去年巨云關(guān)一役,葉將軍將他們大敗于關(guān)外,邊關(guān)的百姓這才得以休養(yǎng)生息...”
“你竟然說他們只有肌肉而無頭腦?”司空禮文微搖頭,“恕我不能贊同。”
“邊關(guān)五城一旦易主,北方防線則等于無,屆時那外族人便可長驅(qū)直入,毀我家園....遑論那五城之中的百姓將會是何等的悲慘?不知王相國將以何種方式連本帶利討回來?”
“...”王悲同一時語塞,憋得臉色通紅。他惱羞成怒,咬牙說道:“兒童之見...”
正說著,余光之中,卻瞥見數(shù)不清銀甲士兵一步步的向著他圍了過來。
自知大勢已去,王悲同卻還是惡狠狠道:“要我認(rèn)輸投降?司空景元,做你的春秋大夢!”
說完,王悲同當(dāng)場舉劍自刎。
...
“啟稟圣上,叛軍已全部拿下。”
葉幽云的聲音自下方傳來。
“將逆賊全部打入天牢,聽候發(fā)落?!彼究站霸?。
放眼望去,殿庭尸體遍地,血流成河。
司空景元心情不好。
他勝了,可也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