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已經(jīng)停了,李研道稍微抬頭望向天空,從與管仲愷等人分別到現(xiàn)在大概已過去了將近一個時辰。
看著西邊的徐徐落日,李研道才發(fā)現(xiàn)自己在這段時間內什么事情都沒做,說好的去獲取布陣圖也沒能取到,
“那么今天就加快速度吧!”
李研道喃喃自語,不過他從幾個路人口中得知了這個世界的的勢力分布。整個邪界只有一個勢力,那就是天邪教,而在這里的真邪皇者只是天邪教的護法之一,像真邪皇者這樣的強者,整個邪界還有五個,其中最強的就是影暗皇者。
如果李研道想要血洗整個邪界然后奪得布陣圖,憑借他的修為根本不是問題,可之前上官天星有過規(guī)定,在千葬星閣如果不是遇到必殺的情況,身為外來人的他們是不能刻意引起騷亂或是屠殺。
既然如此,李研道打算以德服人。畢竟布陣圖只是借用,日后還會通過鬼使神差的手回到這方世界。
來到高塔前的李研道,站在真邪皇者的宮殿前。
宮殿內只有一位皇境修為的男子,李研道剛要推門而入,可聽到里面?zhèn)鱽砟信g的各種調笑聲音頓時收住了手。
李研道的臉上露出一絲苦笑,這真邪皇者還真的有心情,天還沒黑就開始雙修之事,是饑渴難耐?還是馬上分別前的最后一次呢?
李研道站在門前思考了一會,決定還是先不打擾這對無趣的男女,他在這里留了一出記號便離開了真邪皇者的宮殿。
他不斷前進,漸漸來到了宮殿后方的貧民窟。
沿著道路走過連續(xù)的幾個轉角,街巷內出現(xiàn)了臟污感,四處也飄散著些許的垃圾或是排泄物腐敗而形成的惡臭。
李研道在這種仿佛都會污染靈魂的地方穿行,臉上沒有絲毫怪異,他似乎早已經(jīng)見怪不怪。
現(xiàn)在的李研道就像是只無頭的蒼蠅,在無人且昏暗的街道內到處亂逛。
不經(jīng)意間他停下腳步,環(huán)顧四周,他似乎來到了一處極為隱蔽的后巷??紤]到宮殿那邊的“大戰(zhàn)”差不多應該結束,李研道便打算返回,然后讓真邪皇者帶著自己去找影暗皇者,從而拿到布陣圖離開這方世界。
可就在這時,從身后不遠處的一扇看似沉重的鐵門內拋出一個相當大的布袋,從門內漏出的燈光照明下,可以明顯的看到袋子內的柔軟物體被摔得變形。
門還是開著,可丟出布袋的人沒有出現(xiàn),也沒有下一步行動。
轉過身來的李研道臉上沒有一絲驚訝,甚至表情連變都沒變,只是平淡的看著這一幕,然后按照原路返回。
這時布袋的袋口松開了。
李研道身上的佩劍在安靜的巷子內發(fā)出清脆的碰撞聲,不久他便靠近了袋子。他正打算經(jīng)過的時候,腳步卻停了下來。
李研道的褲腳似乎被什么東西輕輕鉤住。
“嗯?”李研道一愣神,低頭看向自己的褲腳,一只如枯枝般的細手從袋內伸出,死死地抓住自己的褲腳,就仿佛要將李研道的褲腳扯爛一般。
然后袋內現(xiàn)身的還有一名**的女孩,袋口此時大開,女孩的上半身完全裸露在空氣中。
黑色的眼瞳空洞渾濁,長至肩膀的一頭亂發(fā)也因為長期的營養(yǎng)不良而變得枯黃;那張臉腫得和皮球一樣,在此之前肯定是遭受了非人的虐待;更可氣的是她皮膚上的點點淡紅色斑痕,這顯然是性病發(fā)作后的跡象。
干癟消瘦的身體,連絲生機都沒有,在李研道的眼中這已經(jīng)是一副尸體了。
不過她顯然還沒有斷氣,那只抓著李研道褲腳的手就是最好的證明,然而這與死又有什么區(qū)別呢?在李研道眼中,這還不如死。
“......請放手可以嗎?”
女孩對李研道說的話毫無反應,不過她并不是裝作沒有聽到,她仿佛用盡最后一絲力氣,抬起眼,用那渾濁不堪的眼瞳向上望去,可她好像什么都沒有看到。
李研道一愣,這樣的眼神自己也曾出現(xiàn)過。
那是在自己尚未遇到上官天星之前,自己曾被人追殺直到南海天音島,在一處海崖邊自己筋疲力竭,那時自己也與女孩此時的眼神一樣,空洞、絕望、而且不甘。
在那一刻,李研道覺得自己已經(jīng)死了,可上官天星的出現(xiàn)改變了這一切,然后自己便成為了七星帝國的玉衡星君。
或許是與曾經(jīng)自己相似的眼神,李研道一時間在此駐足,繼續(xù)問道:“怎么,你需要我?guī)湍銌???p> 女孩沒有任何行動,可那比枯枝還要不堪的手指依舊死死拽著李研道的褲腳,像是對活下去的渴望,又像是一種乞求。
“——喂,傻大個,你是從哪里冒出來的?”
從那扇門扉內傳來一個低沉而兇狠的聲音,一個男人扛著與之前一模一樣的布袋從門扉內走出。
隆起的胸膛和粗壯的手臂與消瘦的李研道形成鮮明對比,那只巨手或許可以輕松捏爆人的腦袋,臉上的刀疤顯現(xiàn)出明顯的敵意,目露兇光。
“喂喂喂,說你呢,看什么看!快給我滾,現(xiàn)在我還可以放過你!”
男子丟下肩膀上的布袋,就像是丟棄垃圾一般,布袋口散開,里面依舊是一名赤身裸體的少女,不過這個女孩已經(jīng)咽氣了。
“喂,你是聾了不成?”男子輕輕轉動肩膀,晃了晃粗壯的脖子,握緊的右拳咯咯作響,顯然他打算使用暴力。
不過站在他面前的是李研道,是神,是看慣生死的至強者。
“呵呵......”李研道臉上浮現(xiàn)出一絲笑意,那是極其和藹可親的微笑,可不知為何,男子看到這個笑容就仿佛看到了死亡在向他招手,他不由得后退了一步。
“哦......哦,你要干......”
男子的話還沒有說話,整個人便被一股無形的力量扼住咽喉,而后將其從地面提到半空。
被高舉而完全離地的男子瘋狂地舞動四肢,扭動身體,眼中流露出的是對死亡的畏懼,在他面前的男子無疑是一個強大的修煉者,而且這個修煉者可以輕而易舉地殺死自己。
想到這里,男子停止了抵抗,因為無畏的抵抗只會帶來眼前這個“怪物”的反感。
“我有個問題,這里是什么地方,你應該是處理死者的人,可為什么她明明還活著卻要當做死人處理掉?!?p> 毫無情感的聲音如同死亡的倒計時,在男子耳內炸裂,男子因為害怕而面容逐漸扭曲,因為恐懼,男子發(fā)出奇怪而走調的聲音。
“這里是王都廢棄所,她,她因為得罪了真邪皇大人,咳咳,被他的手下和寵物強暴了七天,身子早已經(jīng)破敗不堪,或,或許,她過會就死了!”
男子艱難地回答道。
李研道一愣,在那些時間對于這個女孩來說可以稱得上是人間地獄一般,可是她卻還能堅強地存活下來,這是多么強的對生命的渴望,對于這樣的人李研道或許可以再給她一條生命。
“這個人我?guī)ё吡?!”李研道彎下腰抱起布袋內的女孩,冰冷的語氣似乎只為陳述一個事實。
“慢,慢著,拜托你幫幫忙不要帶走那個女子,那樣我會沒命的!”還在半空中的男子可憐兮兮的乞求道。
聽到此話的李研道笑了,那明媚的笑容仿佛可以融化萬年的寒冰。
“那就讓我來幫幫你吧。”
“嗯——什么?......”空中的男子的話還未說完,在下一秒便已經(jīng)咽氣,李研道毫無憐憫的將男子扼殺在這個世界內。
李研道看著懷中的少女,內心中泛起了嘀咕。自己為什么要選擇救她,難不成只是單純的那個眼神與自己那時比較相像,然后觸動了自己內心中那絲善良?還是單純地認為她是個少女,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
李研道搖了搖頭擊碎了自己的考量,閃身跳到房頂上,然后將自己的氣灌入到少女體內,少女裸露的身體就這樣暴露在空氣中,或許李研道覺得這么做很不雅觀,于是便從戒指內取出一塊黑布掩蓋在少女滿是傷痕的身體上。
雖然女孩看上去年齡不大,但黑布下的身材卻凹凸有致,在夕陽的照耀下給人無限遐想。
李研道帶有戒指的右手輕輕撫摸過女子的身軀,不過他顯然沒有那種特殊的癖好或是興趣,他這么做只是為了治療少女的傷痕。
但凡被李研道撫摸過的地方,血肉開始翻新,白嫩的水肌再次出現(xiàn),少女被破壞的經(jīng)脈和骨骼也重新被修復。
“梅毒和另外三種性病,這個女孩到底遭遇到了什么慘絕人寰的待遇呀!”
李研道一翻手,將女孩體內的全部毒素提取出來,并焚毀于空中。
沒過一會,少女漸漸有了知覺,指尖微動。
現(xiàn)在的她簡直與剛才判若兩人,一頭金發(fā)散發(fā)著美麗的色澤,削瘦干癟的臉龐恢復了豐潤,黑紫色的嘴唇也綻放出粉嫩的色澤,從外表上看簡直是一位俏麗佳人。
她睜開空洞的雙眼,看著面前昏暗的天空。
“這就是人死后的世界嗎?”女孩有些好奇的問道。
“不,你還活著,我想你可能忘記了之前的故事,不過現(xiàn)在你自由了。”李研道站在女孩身邊,沒有絲毫情感的冷聲說道。
女孩看起手看著自己那光潔亮麗的肌膚,然后撫摸著自己的臉龐,雙眼沉重而緩慢地閉合,看來她是真的累了,無論是身體上還是精神上。
然而在合上眼睛的瞬間,她又猛然睜開雙眼,害怕地蜷縮成一團,露出那光潔無瑕的背部。
李研道從戒指中取出了幾件衣物,放在女孩的身邊,同時在衣物旁擱置了自己身上全部的錢幣。
“我還有事不能久留,這是我全部的錢幣,你拿著它去尋求自己的生活吧?!崩钛械啦豢赡茉谶@里陪著女孩繼續(xù)耗下去,他還要取走布陣圖,相對于女孩而言,他只是一個匆匆過客。
或許他本不應該救這個女孩。
李研道前腳踏出,可后腳便被人死死抱住,依舊是那個女孩。
女孩半起身,雙眸開始濕潤,沒穿任何衣物的她也顧不上什么禮義廉恥,抱住李研道的大腿死死不放,淚水奪眶而出。
從開始的小聲嗚咽到后來的嚎啕大哭,哭聲中還夾雜著陣陣咒罵,說什么世界的不平,什么命運的不公;憎惡父母的遺棄,怨恨為什么之前沒人伸出援手來挽救自己。
最后她將咒罵的矛頭指向李研道,諸如什么“要是早點來救我該有多好?!钡难哉Z一股腦地傾瀉在李研道的身上。
顯然重新活過來的她,對于之前的種種經(jīng)歷讓她的內心徹底崩壞,健康的心再也無法承受那份痛苦不堪的回憶。
李研道皺著眉頭,冷眼看著女孩的瘋狂,他突然想要再次將她葬送,可這個想法只在她的腦海內存在了一瞬間。
人終究還是有感情的動物,即便是殺人如麻的上官天星在面對尚在襁褓內的上官飛燕時,也會流露出不該有的慈悲,而在這一刻李研道也心軟了。
只見他蹲下身子抱住那個女孩,那種抱法就像是純粹戀人之間的相擁,沒有一絲邪念,只有無限的似水柔情。
“已經(jīng)沒事了!......”李研道嘴中重復著這句話,在女孩的耳邊輕語。
女孩廝打著李研道的身體,慢慢地,慢慢地,停了下來,然后將臉埋進李研道的胸前,失聲痛哭......
微風輕拂皓月當空,女孩好不容易停止了哭泣,她慢慢離開李研道的懷抱,低頭隱藏起那羞紅的面容。
“啊......對,對不起!”
“請不要放在心上,不過可以請你穿好衣服在說話嗎,你這樣的形態(tài)讓我多少有些尷尬?!崩钛械篮芏Y貌地抬頭看著夜空,聲音中多少有些不自在。
“啊,對不起!”
女孩面紅耳赤,再次道歉,隨后將李研道放置在身旁的衣物快速穿好。
經(jīng)過李研道的治療,女孩的身體早已經(jīng)恢復,可無奈精神的創(chuàng)傷不在李研道能夠治療的范圍內,如果治療,那只能選擇將女孩的記憶徹底清洗,但這種毫無人道的做法可能會遭到天譴。
通過交談,李研道得知這個少女的父母早已被真邪皇所殺害,而真邪皇見女孩貌美便奪走了她的貞潔,由于她未表現(xiàn)出應有的迎合和態(tài)度,真邪皇便將她交給了自己的下屬,然后是寵物......
“那可真是一次悲慘的經(jīng)歷呢!”
李研道無奈地看了一眼女孩,在內心吐槽道。
“好了,小姐,我們之間萍水相逢是時候該說再見了?!崩钛械榔鹕?,聽著女孩傾訴了這么久,他一時間竟然忘記了自己應該完成的任務。
或許這可能會得到夢雨她們的抱怨和不滿吧,李研道輕撫額頭,隨后將女孩送回地面,自己則再次看向真邪皇的宮殿,一個疑問在他心頭出現(xiàn)。
他之前留下的印記依舊清楚感應到真邪皇停留在自己的宮殿,寸步未離。
“不是說今天要去參加影暗皇的集會嗎,怎么沒去呢?”李研道心中有些愕然,看來有些事情,需要自己去當面質問才能得到答案。
他點點頭朝著真邪皇的宮殿走去,女孩則跟在李研道后面,默默無聲。
李研道走一步,女孩就跟一步。
走了十幾步后,李研道回頭看著女孩道:“你跟著我做什么,你已經(jīng)自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