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的繁華是任何地方都比不了的。單勾欄瓦舍就占了整整一條街。
每年競選花魁都是京城一景,雖在勾欄里最大最紅火的怡春樓舉行,來參賽的卻都是各大青樓的頭牌,引來更多看客。
一路上,雜耍變戲法的,彈唱說書的,人群圍的嗚嚷嗚嚷的。街邊的鶯鶯燕燕,弄的半條街的脂粉氣。
費了些時間,三位公子來到怡春樓門前。
門口接客的粉頭們最是眼毒,一看他們的穿衣打扮就知道是貴客。馬上笑臉盈盈的扭著身子迎了上來。
隔岸在女人們的簇擁中,如木偶一般被架了進去。
里面已是人頭攢動,中間一張挺大的臺子上有人在彈琴唱曲兒。
不少人還在議論著什么。離得遠的聽不清,近處的兩人正在說現(xiàn)在臺上的是本次競選的倒數(shù)第二位,接下來馬上就到柳婉瑩姑娘了。看他們饑渴的樣子,絕對的色中餓鬼。
看來他們來的正是時候。
選了張桌子坐下,隔岸有些局促,那哥倆倒是放松自在的很,似乎對這樣的場所并不陌生。
林子豪一招手,立刻有小廝上前。隨手掏出一錠銀子,吩咐上些好茶點。小廝見了銀子,笑的見牙不見眼,不一會兒就端了上來。盤子里還有三朵絹花,每人一朵,用來投給心儀的姑娘。
隔岸看看他們的做派,遂換了個舒服姿勢往椅背上一靠,順便翹起了二郎腿。
曲畢,怡春院的老鴇走到臺中。說是老鴇姿色尚可,若是再年輕幾歲也是美人兒。
“今天是我們勾欄院一年一度競選花魁的日子,多謝各位貴客捧場。接下來就是我們怡春樓的頭牌,柳婉瑩姑娘!”
在熱烈的掌聲與歡呼聲中,伴著漫天花雨,柳婉瑩上臺了。她眉目傳情,顧盼生姿,纖纖腰肢不盈一握,生的確實標致。
樂起,舞起。跳到精彩之處,還有人忍不住高喊她的名字,往臺上扔銀子。
隔岸看著那些人瘋狂的舉動,又一把按住李大寶馬上要擲出的一把銀票,將他從極度亢奮的狀態(tài)中叫醒??蛇€是沒能攔住林子豪的一個錢袋。眼見他們瘋魔至此,只能感嘆著搖一搖頭。
搖著搖著,一個眼神兒恰與臺上之人對上。柳婉瑩還在跳舞,與他莞爾一笑后,接著舞動。
一個完美的下腰動作,舞蹈結(jié)束了。
在男人們的不舍的呼聲中,老鴇再次上臺,宣布接下來是投票環(huán)節(jié)。隨后有十幾位精心裝扮的姑娘走上臺列成一排,每人手中持著一個花籃,當然也包括那位來不及下臺的婉瑩姑娘。
男人們手中拿著絹花依次上去投給心儀的姑娘,有的還趁勢摸摸姑娘的小手。
他三人也跟著上臺,李大寶和林子豪迫不及待的把花投到柳婉瑩籃內(nèi),眼睛差點粘在她的臉上。
隔岸投的隨便,稍稍一個對視,還了柳婉瑩一個迷人的微笑。
坐回座位,李大寶正滿臉幸福的舉著雙手用力聞著指尖:“我剛剛碰到柳姑娘的衣袖了,好香啊!這是真正的紅袖添香?!闭f完接著深吸。
“我剛剛也想碰一下,可還是沒敢,不過能這么近距離看她一眼,此生足矣!”林子豪也是一臉花癡樣。
“能不能有點出息,真給小爺丟人?!备舭队柍獾?。
他們二人無動于衷,繼續(xù)沉浸在各自的歡愉之中。
隔岸只得無聊的看著臺上。
好在,不多時,投票結(jié)束了。柳婉瑩籃子里明顯多過旁人,毫無懸念的勝出。
臺下歡呼聲更盛,李大寶那胖胖的身體竟跳的老高,讓隔岸一陣刮目相看。
老鴇又上臺。
“本次花魁是怡春樓的柳婉瑩姑娘。柳姑娘早就許下承諾,若得中花魁,就以詩會友,選出佳作,得選者可成為柳姑娘的入幕之賓,這可是她的初夜?。 ?p> 臺下又是一通叫喊,吵的隔岸直捂耳朵,隨即起身要走。
林子豪眼尖,一下攔住他:“你走了就沒有機會拒絕親事了,這可是唯一揚名的機會?!?p> 李大寶也湊過來說:“雖然這次揚名揚的是惡名,但比起你的終身幸福,孰重孰輕你自己斟酌。再說,你又不一定中選,就當陪兄弟們了?!闭f完一下把隔岸按回椅子上。
隔岸心想也是這個道理,若真被選中,那莊婚事很可能會黃了,他又能重獲自由,便安心留下了。
這時,柳婉瑩蓮步輕移,向前兩步,柔聲細語的說道:“小女子能得花魁全憑各位恩客的厚愛,這以詩會友的題目也簡單一點,就以‘牡丹’為題,詠頌別具新意的便可當選?!?p> 說完,有小廝給各桌端上文房四寶,男人們紛紛寫了起來。
有文采不行的免不了氣憤的抱怨幾句,但怡春樓是京城第一青樓,背景深厚,他們也不敢造次。
看看奮筆疾書的林子豪,又看看咬著筆頭的李大寶,隔岸稍加思索,行云流水般的詩文便躍然紙上。
隔岸自小就有過目不忘的本事,又有一位滿腹經(jīng)綸的夫子常年教導,這樣的題目實在是難不倒他。
不過想到那位胖乎乎圓滾滾的夫子那些磨人手段,經(jīng)常讓人吃不消,讓隔岸難免心里有些打鼓。
言歸正傳,待大家全部寫完后,當然不包括那些放棄的,小廝上來收走詩文,轉(zhuǎn)交給柳婉瑩的丫鬟,讓她拿去給柳姑娘過目。
詩文不少,挺大一摞,沒個把時辰應該看不完。此時已至晚飯時間,精明的老鴇便命人上來飯菜,讓客人們邊吃邊等待結(jié)果。
喝了半天茶水,肚子早就餓了,這樣一桌美味,肯定要大快朵頤。
正吃的高興,柳婉瑩的丫鬟在臺上說話了:“哪位是容隔岸公子?”
李大寶第一個反映過來,連忙沖臺上招手喊道:“這里,這里。容隔岸在這里?!?p> 小丫鬟走到跟前,看著李大寶眼神里似有失望的問道:“你是容隔岸?”
“我是?!辈坏却髮毚鹪挘舭冻姓J道。
小丫鬟打量了他一遍,眼睛里難掩驚喜之色,又略帶嬌羞的說:“恭喜容公子成為柳姑娘的入幕之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