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避免屋內(nèi)人跑路,衙役點了好幾根粗如兒臂的蠟燭。
反正燒的不是他們家東西。
大亮的燭光中,周家太爺正騎在一個女人身上掐她脖子把她摁在地上。
床頭倒了一個人,胸口正往外冒血。
是周???。
地上的女人是周氏。
看到這一幕徐大驚了:“老頭子為扒灰先把兒子給捅了?心情這么迫切嗎?”
他最痛恨周太爺此人,所以落井下石的很積極。
王七麟道:“別胡扯,快去把人拖開?!?p> 徐大跟拖狗一樣將周太爺拖開。
下面的不是周氏,是周家的丫鬟、周俊現(xiàn)在的媳婦巧蓮。
巧蓮胸口正在流血。
還好她胸口厚實,周太爺一剪刀沒有捅進(jìn)心臟里。
見此徐大感嘆:“老祖宗說得好呀,豐胸化吉啊!”
周太爺醒了過來,他看看癱在床頭的兒子又看看地上慘叫的巧蓮,臉色灰白:“這是怎么了?我我,我,大人,這不是我干的……”
徐大道:“就是你干的,我都看見了?!?p> 老太爺又懼又怒又急,徐大又安慰他:“我這人有個缺點,心直口快,所以說的不好聽太爺你也呢往心里去?!?p> “你想說什么?”周老頭問。
“我想說你現(xiàn)在啥也別怕,反正死罪難逃了?!?p> 董季虎推開一扇門,內(nèi)室還躺著一個人,周氏。
周氏不夠兇,心臟中刀已經(jīng)死了。
這個真不是周太爺干的,一道身影正踉踉蹌蹌的從院子往外跑,被守門的衙役一腳踹翻了。
周俊。
王七麟沉聲道:“這女鬼很厲害,她能制造幻境?!?p> 說到這里他看了徐大一眼。
女鬼突然能進(jìn)入這宅子里,肯定是這貨搗鬼了。
徐大明白他的意思,道:“從小我爹就教導(dǎo)我,犯錯了受罰。但這次呢?罪魁禍?zhǔn)锥闫饋肀茈y,無辜孩童受牽連而死,如果我們不給他們主持公道,誰能?去指望縣衙?”
說到這里他搖頭:“我信不過那幫官老爺,他們還沒有鬼來的公正?!?p> 王七麟沉默不語。
他也想這么干。
可惜周太爺沒被鬼折磨死。
一夜無話。
早上吃了飯他們正要出發(fā)。
幾匹快馬旋風(fēng)般進(jìn)村。
“來者何人?”有衙役大喊。
一枚比血木小印要大一倍的黑色木印扔了過來。
衙役噤若寒蟬。
吉祥縣大印石周山來了。
石周山風(fēng)風(fēng)火火的闖進(jìn)屋子里,看到王七麟等人安然無恙他松了口氣:“我來的還算及時,你們沒事?!?p> 董季虎問道:“大人,怎么了?”
石周山面目嚴(yán)肅的說道:“這屯里橫行的妖邪不是童子煞,你個笨蛋還準(zhǔn)備了虩砂,虩砂對它沒用!”
頓了頓,他抬起頭傲然道:“你們?nèi)齻€都太粗心了,開棺后沒有檢驗里面的女尸嗎?她身上被下了鎖天門符,天門既鎖、魂魄不出,怎么可能會化為陰煞?”
董季虎欽佩的說道:“大人高見,原來是這么回事。不過即使我們查看了那尸體也看不出問題來,我們哪知道什么是鎖天門符?只有大人這般見聞廣闊才能有這般眼力勁?!?p> 石周山道:“你們認(rèn)不出鎖天門符很正常,這符是黑茅秘傳符箓,尋常很少見。不過很可惜這下符的人碰見了本官,嘿嘿,本官要跟他好好斗上一斗!”
他微微一笑,一切盡在掌握之中。
董季虎也笑了:“那他可慘了,吉祥縣內(nèi)哪有大人的對手?!?p> 石周山擺擺手道:“這話我們可以說說,傳出去就貽笑大方了,須知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王七麟懵了。
大清早的就吹上了?
吃飯了嗎?
喝湯了嗎?
徐大悄悄對董季虎說道:“老虎,你前天謙虛了,其實你能當(dāng)游星靠的不是沖龍玉這種外物,你靠的是自己的本事?!?p> 董季虎不理他,繼續(xù)仰慕的傾聽石周山講話。
石周山說了一大通然后才切入主題:“將屯子里的案子再給我細(xì)細(xì)說一遍,你們碰到那鬼了沒有?我懷疑這案子是有人做局?!?p> “碰到那鬼了?!?p> “說說,它什么樣子?你們竟然能從它手中全身而退,看來王大人還是很有一手?!?p> “王大人確實很有一手,他把那鬼斬殺了?!毙齑笮呛堑恼f道。
石周山瞪大了眼睛。
他是真詫異了。
王七麟也很詫異,他以為這案子已經(jīng)結(jié)清了,但聯(lián)系周家貼的護(hù)宅符和石周山說的‘鎖天門符’,這本來浮出水面的案情似乎又沉入了水中。
他們都是局中棋子,執(zhí)子下棋人還沒有露面。
石周山以欣賞的眼光看向王七麟,上去拍了拍他肩膀:“很好,王大人你很好。不過雖然鬼被斬殺了,這案子卻不算完結(jié),把涉案人員控制好,帶回驛所,我還要繼續(xù)查?!?p> 董季虎訕笑道:“回稟大人,相關(guān)人員死的差不多了?!?p> 石周山大怒:“什么?”
董季虎硬著頭皮道:“昨夜那鬼進(jìn)入了這里,將主導(dǎo)案件的一家三口給殺了兩口,只剩下一個老頭還變得瘋瘋癲癲了……”
石周山一甩手喝道:“不可能!這屯子里鬧鬼的事已經(jīng)有至少十日,那鬼一直進(jìn)不了這宅院,肯定是宅院中有什么東西克制了它!那它昨晚怎么能進(jìn)來?”
他怒視三人,目光赫赫。
王七麟心里暗嘆,石周山能成為大印應(yīng)該不是靠關(guān)系,這是個厲害人物,他甚至還沒有了解案情,一句話就命中了案件要害。
“你們,誰動了那東西?!”
石周山面色陰沉的像是刷鍋老抹布,掐一把能掐出水來。
徐大昂頭走出去,掏出一張符道:“回稟大人……”
“是卑職讓徐大人將這張護(hù)宅符揭下來的,卑職想引誘那鬼進(jìn)院子來圍殺它,沒想到它的厲害超出我的預(yù)料?!蓖跗喵胝f道。
石周山一步邁到他跟前厲聲道:“你想?你預(yù)料?王大人,涉案人因你而死,你知不知道你犯了多大錯?”
王七麟抱拳道:“卑職清楚,所以卑職愿意接受大人懲罰,請大人將我革職查辦!”
董季虎暗暗的豎起大拇指:妙啊,這王大人年紀(jì)輕輕,沒想到是個非同一般的老陰比,竟然能陰石大人。
石周山的嘴角抽了抽。
他定定的直視著王七麟,然后一把拿走符箓說道:“王大人言重了,你雖然犯了大錯,卻也立了大功,這樣功過相抵,沒有獎賞了?!?p> 王七麟急忙道:“石大人,卑職覺得這案子的功勞是卑職和徐大人、董大人所屬,而過錯卻是卑職一人造成,功不抵過……”
“本官說功過相抵,那就是功過相抵!”石周山扶著他肩膀語重心長的說道。
門口的衙役和看熱鬧的百姓見此大為感動,有人贊嘆道:“相敬如賓、鼓瑟和鳴,兩位大人的感情真讓我等百姓感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