榮熠回到世子府,他直接去了自己的臥房,林思諾被他點穴,還一動不動的躺在他床上。榮熠進了臥房,來到床前,看到床上那被子全部蓋住的人,他掀開被子,里面的人閉著眼睛,似睡著了般,榮熠心中一緊,將手快速放在林思諾的鼻孔前,榮熠緊著的心放松下來,她是真的睡著了,而他還沒有給她解開穴道。榮熠幾乎是毫無聲息地在林思諾身邊躺下,他側頭看著林思諾,夜色中看著她的臉部輪廓和五官,這樣的林思諾和白日里看到的林思諾又有不同,她美麗,但這美麗卻與榮熠所見過的京城中的官家美貌女子,甚至是整個大縉國的美貌女子不同,外表美貌的女子不會讓榮熠動心,他甚至覺得女子皆是一樣,似是男子的附屬物品,而這種附屬之物榮熠不需要。所以,在他眼里這些女子如物什一般,從未入他的眼。但林思諾讓他對女子的看法不同,這個女子外表看著柔弱美麗,但內心卻剛強,她清楚的知道自己想要撐握自己的命運,不依附于男人,她還有他不知道的本事,榮熠覺得林思諾是一個與眾不同的女子,她有思想,獨立的思想,她內心似有一種力量,很強的內心力量,但有時她又是那般弱小,讓人想去保護她,榮熠未見過這樣的女子。所以,他想要懂得她,靠近她。
次日,林思諾醒來,明媚的陽光已透過窗子照進臥房,她動了動身子,她可以動了,她起身下床,看見自己身上還穿著昨日逃出皇宮時穿著小太監(jiān)的衣服,她正在猶豫要不要出去時,臥房門被推開,一個身穿青藍色衣袍的男子進來,他手中拿著一個盒子,他走進來,將盒子放在桌子上。然后,他看向林思諾,把盒子打開,里面放著一身月白色男子衣袍,還有一條同色的束發(fā)帶,他對林思諾說:“把這身衣服換上,以后你就是我的書童,你的名字叫林青,以后你就在書房幫我整理書即可,不要自己出府,有何事找我,我叫榮熠?!闭f完,他轉身出去讓,讓下人們準備沐浴和洗漱的東西送來,很快下人們將沐浴和洗漱的東西都準備好送進臥房。然后,關上房門離開。
林思諾從榮熠進來對她說話到他離開,到現下,她沒有說一句話,就只是看著,聽著?,F在,她知道那個叫榮熠的男子是大世子,而他并沒有傷害過她,她現在最好的藏身之地便是在這世子府里做大世子的書童,林思諾不知道這位大世子為什么要這樣做,但現在的她已經沒有更多的選擇。
林思諾脫了小太監(jiān)的衣袍,進浴桶,好好泡了個澡。然后,她換上榮熠給她拿來的那身月白色男子衣袍穿上,把頭發(fā)擦干,她不會挽這古代人的發(fā)式,即使是男子的發(fā)式,她便挽了一個丸子頭,將那根月白色的發(fā)帶束在那挽起的頭發(fā)上,接著洗漱完畢,自我感覺了一下,應該很不錯,她收拾好推開臥房的門,出去,抬頭看湛藍的天空,心中突然生出一種重獲新生的感覺。她走下臺階,有婢女在臥房門口,看到她出來,上前說:“大世子在前廳等著你過去用早膳?!绷炙贾Z確實餓了,她昨天從中午就沒有吃飯到現下,她快步跟著那婢女去了前廳。
來到前廳,榮熠已坐在那里喝茶,林思諾走過去,躬身說:“大世子”。
榮熠看著她,在他眼前,現在的林思諾已然從一個柔弱的女子變成一個帥氣的小公子,他說:“以后不必行禮,坐下用膳?!比缓螅屍蛷纳仙攀?。
林思諾在榮熠對面坐下,榮熠給她眼前的茶懷中倒了杯茶,林思諾端起眼前的茶杯,說:“謝謝”。然后,喝了口茶。不過,林思諾不喜歡喝茶而是喜歡喝咖啡。只是,現下在古代,是沒有咖啡的。所以,只能喝茶,林思諾覺得喝茶還不如喝白水,只是這古代,尤其是帝王官宦家都是喝茶的。林思諾正在慢慢喝茶的功夫,飯菜已上桌,榮熠拿起筷子開始吃飯,林思諾看榮熠動了筷子,她才動筷子。一頓飯兩人都靜悄悄地吃,沒有再說話,飯后林思諾跟隨榮熠去了書房。
書房里,除了外屋的書桌案幾,里面另有一間很大房間,擺滿了一排排的書架,書架上全部是書,成千上萬本書。林思諾看到這些書,眼睛瞬間全是亮光,她也未問榮熠便快步走過去看那一排排書架,簡直就像現代的圖書館一樣,但這個圖書館是屬于一個人的,而不是公共的,這簡直是太棒了!林思諾看著這些書,第一次覺得生活在這古代也不錯。雖然,這古代是繁體字,但好在林思諾在現代的奶奶也喜歡寫繁體字,奶奶在林思諾小時候就教她認繁體字,并告訴她繁體字更能夠體現出一個字要表達的意義。所以,林思諾簡體字和繁體字從小就開始學,她學的都很好,現在看到這些古書對她來說閱讀根本就不成問題。她開始看這些書的類別,讓她更意外的發(fā)現即使是在這古代,已經有一些關于巫術記載的書,而這些記載的巫術有些很像是催眠術的前身。林思諾拿出那些書席地而坐便開始看書,根本沒有想到和她一起進來的榮熠。此時,她早把那人拋到九宵云外了。
榮熠看著林思諾看到這些書時眼睛里閃出的亮光,看到她開心的在那一排排書架之間穿過,那臉上的笑容滿滿,還有她那拿起書便席地而坐便認真看起來的樣子,他覺得現在的林思諾這一身的男子裝扮,在這書房里就是一個書生,不由地看著林思諾的眼神里也裝滿了柔情。榮熠也拿了一本書在離林思諾不遠處席地而坐,只是他看書的眼神時不時地就瞟向林思諾。而林思諾正在看關于那些巫術之書,看的入迷。她發(fā)現這巫術之書有些內容與現代的相學和風水學相關,而這其中最為不同的便是這古代的巫術也可以控制人的大腦思維。在現代,林思諾知道最高級別的催眠是可以控制人的大腦思維與行為,比如可以控制一個人去殺人,在國內沒有這樣的催眠,但在國外是有頂級催眠師可以控制讓一個人去殺人,但這樣的頂級催眠師在全世界并沒有多少人,否則世界就亂了。現下,在這古代的巫術中記載著也有巫師可通過控制讓他人殺人的,只是這書上沒有詳細說明這種巫術是怎樣操控他人思想的。同時,林思諾還發(fā)現在這古代也可能會有巫師可以通過巫術一下子控制很多人。林思諾知道在現代,國外的催眠大師最多一次可以同時催眠四百多人,昨日林思諾也是同時催眠了二十幾人。所以,這古書上寫的事情她覺得是真的,只是這些書中都沒有詳細記載那些會使用巫術之人是怎樣操作的。她不斷地翻看著,看完一本再換一本,已然到了天黑她都未意識到,還沉浸在書中的思考里。
榮熠看著外面已然完全黑下來的天,已到了用晚膳的時間,而林思諾看書的專注程度一點也不減,這勁頭,榮熠覺得世間也只有眼前這個女子對書是如此癡迷,他讓下人把飯菜送到書房外間。然后,他起身來到林思諾面前,對林思諾說:“諾兒,用晚膳?!?p> 林思諾頭也沒抬的“嗯”了一聲,繼續(xù)翻過一頁書,榮熠看著林思諾,把她手中的書抽出,林思諾抬頭看著榮熠,怔愣了一會兒,似才反應過來現下她在哪里,她在做什么,她猛地站起身,但因為坐的太久,突然站起來有些頭暈目眩,沒站穩(wěn)直接向前倒,榮熠正好站在她面前,林思諾便整個人撲到榮熠懷里,榮熠抱住她,未動,好一會兒,林思諾緩過這股勁兒,站直身子,對榮熠說:“對不起,世子,我剛才有點頭暈?!彼齽偛攀钦娴挠悬c頭暈。
榮熠未說話,看著林思諾的臉色,有點蒼白,他問她:“諾兒,你可還好?”
林思諾這才聽到他叫她“諾兒”,他知道她是誰,她驚訝地看著榮熠,榮熠看著她驚訝的表情,等待林思諾問他。但林思諾什么也沒有問,少傾,她收回視線,表情恢復如常,她說:“世子,請您用晚膳。”
榮熠見已然恢復平靜的林思諾,他轉身走向書房外間,桌子上已擺好了膳食,他坐下,拿起筷子準備夾菜,卻發(fā)現林思諾還站在他身后一側,她沒有坐下來一起吃飯,榮熠轉頭看向林思諾,說“坐下,一起用晚膳?!?p> 林思諾卻仍未動,榮熠便一直看著她,林思諾開口說道:“我是世子的書童,怎可與世子一起用晚膳?!?p> 榮熠卻起身,站在林思諾面前,他說:“諾兒,你只在別人眼里是我的書童,在我這不是,以后只要我在府里,你便與我一起用膳。”說完,回到座位上,復又拿起筷子夾菜吃飯。
林思諾依舊站著未動。
榮熠沒有看她,但他的話再次落進林思諾耳中,他說:“諾兒,坐下用膳?!?p> 林思諾沒有再堅持,她走過來,在離榮熠稍遠一點的位置坐下,拿起筷子。只是,還未等她夾菜,已有一雙筷子把夾著的菜放在她碗里。然后,林思諾剛吃完這口菜,又有另外一種菜放在她碗里。這一頓飯,林思諾都沒有用筷子夾盤子里的菜,而滿桌的菜都一筷子一筷子地夾著放進她碗里,她只需從她眼前的碗里夾菜吃便好,一頓飯兩人就這樣吃完了。吃完飯,榮熠讓下人們把桌子收拾干凈。
然后,他對林思諾說:“諾兒,你睡臥房,我睡書房?!?p> 林思諾再次驚訝,她知道這書房里面是有張床的,上午她進書房里間時有看到那張床,那應該是世子平日在書房里累了臨時休息用的床。但現下,世子讓她睡他的臥房,而他睡書房,這怎么都說不過去。
林思諾說:“世子,我睡書房便好?!?p> 榮熠卻看著林思諾,說:“我送你去臥房。”根本就是不容置喙的語氣。然后,他走出書房,對后面還站著的林思諾說:“走吧?!?p> 林思諾跟上榮熠去了榮熠的臥房。榮熠的臥房離書房并不遠,這樣方便榮熠從書房回臥房休息。所以,兩人只走了一小會兒,便到了榮熠的臥房。他們到臥房后,榮熠便吩咐下人將洗漱的東西送來,隨后他便離開,回書房去了。
有兩個小婢女在臥房侍候林思諾洗漱,現在林思諾看上去是男子之身,她自是不會讓兩個婢女留在臥房侍候她,她讓她們在屋外候著,她洗漱完后讓她們把東西收拾下去?,F下時辰還早,林思諾估計是晚上八點多,對于她這個夜貓子來說,現在睡覺還太早,她想找點事情做,如果她睡在書房的話,她還可以看書,但現在世子讓她睡臥房,她也只能找點其他的事情做,她想明天她要去書房把她喜歡的書拿來一些放在臥房,這樣晚飯后她還可以看書?,F下,她在臥房里轉了一圈,發(fā)現有一些書放在臥房的小書架上,不過那些書都是關于兵法的,林思諾沒什么興趣。然后,她看到外屋窗下的箏,突然就想起這兩日彈箏的事,嘴角揚了揚。但她未去彈箏,她發(fā)現在箏的旁邊還有一只簫,這個樂器她也是會吹的,她不僅會吹,還想起了《羋月傳》里的排簫曲《殘月》。林思諾上前拿起那簫,推開窗,亦看到一輪半月,她將簫放在唇邊,吹起了那首曲子,曲聲悠悠,在整個世子府的上空回蕩。
榮熠走出書房,聽著這從未聽過的簫曲,悠揚中帶著凄涼,他看向不遠處臥房開著的窗,隱隱的那抹纖瘦的身影,從那里飄出的簫聲。榮熠看著那個身影,聽著這扣動人心的曲子,未動,直到一曲結束,他亦未動,他看著那窗前站立之人吹簫一曲后亦未動,她似在望著天上的那半輪月。許久,那身影都未動,榮熠亦未動。而臥房外站著的兩個婢女也一直沉浸在剛才那美妙的簫曲中,尤其其中一個叫翠玉的丫頭,她對這屋子中的翩翩小書童會有如此才情雅致而傾倒。
林思諾望著那半輪明月,想著現代的事情,她很想回到現代,除了她不喜歡這古代,關鍵的是她放心不下和她相依為命的奶奶,沒有這位老人就沒有她,而她現在卻不能在她身邊,她很擔心她。此刻的林思諾心中是滿滿地惆悵和憂傷。林思諾坐下,輕抬手腕,《明月千里寄相思》便在她的指腹間輕緩地流淌,在這樣一個月夜如泣如訴。
站在臥房外不遠處的榮熠聽著這首他從未聽過的曲子,如剛才聽到的那首曲子一樣讓他覺得有些震撼。因為意境太美了,他從未聽過這樣優(yōu)美的曲子,現在他聽到了,便明白了林思諾前幾日在皇宮中所彈所唱讓皇宮那許多人感到震驚是真的,現下他親耳聽到了,林思諾的才情是這大縉國以前從未見過的。所以,皇帝才會不惜一切代價要找到林思諾。而現在,榮熠是不會讓皇帝找到林思諾的,他會想辦法讓她不再入皇宮,不會讓她成為皇帝的妃子,他要好好保護她。
林思諾彈完這一曲,起身關上窗,她走進臥房里間,熄滅燈。她靜靜地躺在床上,任腦海中的所有思緒像脫了韁的野馬在崩騰,這是一種自由,心靈的自由,她渴望自由,哪怕現下她的身體不能自由,但她的思想是自由的,完全自由的,她任由自己的思緒紛飛,飛向任何一個地方。
榮熠看著關上的窗戶,熄滅了燈的屋子,他又站了許久未動。忽然,一個侍衛(wèi)來到他身邊,躬身說:“世子,林濡已找到,現下在京城的一家百姓家中借住?!?p> 榮熠回身,說:“保護好他,不要讓任何人發(fā)現他?!?p> 侍衛(wèi)點頭應:“是”。然后,離開。
榮熠又轉回身望向臥房,他明日會和林思諾談談,安排他們父女相見。隨后,榮熠轉身回了書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