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需要怎么衡量，李衍真就知道自己這方肯定打不贏。
唯一的問題就是，李衍真想不明白，自己是怎么暴露的？
即使對方是速度極快的猛禽類妖族，也不應該這么快就找到了小隊的行蹤。
李衍真看了一圈，目光定格在了那只老鼠的身上，看來是這只老鼠有什么特殊的追蹤方法。
李衍真直視著魚鷹王的眼睛，剛才聽到了它說話，那說明這是個可以交流的妖族。
不等魚鷹王開始下一步行動，李衍真開口道：“我不是來偷魚，而是來幫助您獲得更多白魚的?！?p> 李衍真猜測，這白魚就是魚鷹王心中最重要的東西。
之所以出動一妖王三妖將，如此氣勢洶洶地興師問罪，就是因為小隊動了它們的白魚。
想要取得和解，也只能從這白魚身上著手。
聽到李衍真這個開場白，熟悉他的常佐之和王君道對視一眼，知道他要開始欺騙腦子不夠用的妖族了。
妖族并不愚蠢，但是妖族普遍思維較為簡單，沒有人族這樣復雜。
即使是猛虎嶺那些長期和人類相處、敬慕人類文化的妖族，在人類看來也都行為笨拙。
更不用說是猛虎嶺以南，這些還處于天然原始狀態(tài)的妖族了。
魚鷹王果真被這個開場白所吸引，神色一凝：“白魚……你是說紅眼棒？”
原來這種大白魚名叫“紅眼棒”，這個名字也充滿妖族的風格，簡單樸實。
這種白魚雙眼赤紅、身體呈圓柱狀，“紅眼棒”這個名字也十分貼切。
李衍真道：“不錯，晚輩從猛虎嶺以北而來，就是為了尋找增殖紅眼棒的方法，和您這樣的妖王合作?！?p> 魚鷹王落到了地上，另外三名妖將也落到了地上，其中鳳頭蛇雕還死盯著留客，讓留客感到著實有些不舒適。
魚鷹王注意到了這一點，轉頭說道：“小鳳頭，你不要這樣看著客人?！?p> 鳳頭蛇雕聞言低下頭去，盡量不再去看留客。
看到這幾名妖族降落下來，李衍真知道自己的第一步算是成功了，接下來就是用詳盡的計劃取信于對方。
魚鷹王問道：“你們是道門的人嗎？有什么辦法能讓紅眼棒增殖？”
李衍真介紹道：“我們來自猛虎嶺以北，但并不是道門的人，而是大水池山人?！?p> 李衍真用了鯉魚山的舊名字，這邊的妖族應該也知道這個名字。
魚鷹王確實聽說過：“大水池山？那邊是鯉魚妖王的地盤，你們怎么會是那邊的人？”
“鯉魚妖王在一年前已經(jīng)死了?！崩钛苷嫒鐚嵳f道。
妖族地界上信息傳播比較慢，魚鷹王顯然沒聽說過這個消息：“死……死了？”
李衍真道：“現(xiàn)在大水池山是一位妖圣的居住地，我們都在那位妖圣手下?！?p> 雖然魚葉間至今還在水池里睡覺，但不妨礙李衍真拿她來狐假虎威。
聽到“妖圣”二字，魚鷹王和三名妖將都吃了一驚，面面相覷，果然被這個詞嚇住了。
魚鷹王沉默了一會兒才問道：“你說的，可是前些年嶺北那位妖圣？”
猛虎嶺北和嶺南交流極少，以至于這邊幾乎是消息隔絕狀態(tài)，信息嚴重滯后，李衍真剛好可以利用。
李衍真知道，除了制定規(guī)則、分配資源以外，“信息差”也是世間最重要的權力之一。
李衍真道：“正是那位妖圣，她現(xiàn)在已經(jīng)移駕大水池山，占據(jù)了大水池作為洞府?！?p> 魚鷹王好像意識到自己被眼前這個人類牽著走了，質問道：“你有什么證據(jù)？”
李衍真取出一塊祥瑞王的魚肉干，道：“這就是證據(jù)，愿送給前輩作為見面禮?！?p> 魚鷹王本來就是以魚為食，看到祥瑞王的肉，頓時眼都直了，一點體面都不講地當面吃了起來。
吃下這塊肉后，魚鷹王緩緩道：“沒錯，是她的味道……看來都是真的?！?p> 旁邊的燕隼妖道：“那你們說的養(yǎng)紅眼棒的辦法是什么？”
李衍真道：“大水池山的靈氣，主要都匯聚在大水池，這點各位應該都知道吧？”
魚鷹王點頭道：“這事哪個不知？不然為什么要叫大水池山？”
李衍真道：“這紅眼棒以什么為食，幾月繁殖，各位可都知道？”
這下魚鷹等都被問住了，它們雖然都靠水吃水很多年，但誰也沒注意過這種問題。
在李衍真的前世也一樣，農林牧漁這種原始的行當，其實都是技術含量很高的行當，不是觀察就能了解的。
李衍真道：“別處養(yǎng)不活的魚，大水池就能養(yǎng)得活。如果前輩愿意提供魚種，那我們也愿意回報給前輩更多的紅眼棒。”
魚鷹王遲疑道：“回報……那是什么意思？”
李衍真一怔，這魚鷹王說話很有條理，和人無異，怎么忽然又不懂這么簡單的詞匯了？
經(jīng)過一番討論，李衍真才意識到，這是一種文化差異：
在蟲兒河流域，妖族還處于一種文化程度相當?shù)拖碌臓顟B(tài)，并沒有產生出“交易”這個概念。
所以以魚鷹王的認知水平，也就剛剛能理解什么是占有、什么是搶奪、什么是盜竊。
但交易、買賣這種相對“高級”的概念，就超出了魚鷹王的認知范圍。
魚鷹王所知道的行為中，和這個最接近的是“贈送”，但那也是一種不求回報的行為。
弄明白這一點后，李衍真用魚鷹王能理解的方式解釋道：“如果前輩能將這些紅眼棒送給我們，我們就會成為朋友。然后我們能養(yǎng)殖出許多紅眼棒，作為禮物送給前輩?！?p> 這下魚鷹王才算是理解了這種關系：“很好……我們確實喜歡朋友，現(xiàn)在你們的朋友都有誰？”
魚鷹的眼神相當鋒利，看得李衍真有些心中發(fā)毛，難怪人們會將兇悍的眼神稱之為“鶚視”。
李衍真知道，這是個十分兇險的問題，如果答不好，那剛才的一番交涉就都白費了。
常佐之也知道這是關鍵問題，魚鷹王雖然前面看上去很好打交道，但在這種問題上還是極為敏銳。
李衍真道：“我們的朋友包括丹川城、春景城、悅來號的人族修士?，F(xiàn)在我們正在積極發(fā)展和妖族的關系?！?p> 李衍真用模棱兩可的言辭糊弄了一下，沒有提到鯉魚山現(xiàn)在跟斑山君之間的關系。
因為就在今天，李衍真看到了魚鷹和漁貓之間的斗爭。不知道魚鷹王是否知道漁貓和斑山君之間的關系，李衍真不敢賭這個可能。
魚鷹王也確實沒聽出來：“好……你們如果想養(yǎng)紅眼棒，大的沒什么用，得養(yǎng)小的才行。跟我來，我給你們一些。”
李衍真擦了擦頭上的汗，知道自己這次交涉成功了。